被弃的王
作者:King注定被孤 | 分类:都市 | 字数:35.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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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捕朱雀
这名男子身材非常修长。
黑色的外套,黑色的头发,表情极少变化的面孔使他显得很干练,也许是由于周围光线昏暗的原因吧。尽管他只是将双手插在外套衣袋中,一动不动地站着,但周身散发出一种异样的阴沉气息。
他的三角眼所望向的地方,是一根石柱。那是一块并不高的慰灵碑,由于光线的原因,上面所刻的字仅能勉强辨认轮廓。
男子的背后有两个人影。一个是留着短发的女性,另一个是戴眼镜的男性。那名男性的脸上有道巨大的伤疤。
女性终于开口说话了。
“真慢啊,占部他们。”
脸上有伤疤的男性也说道。
“不过,在这个地方会合还真是讽刺啊,竟然是枢木首相的慰灵碑前。”
“主张抵抗到底,却第一个自杀的卖国贼,真是日本的耻辱。”
“说起来,他的儿子参加了不列颠军吧。这就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时,站在他们前方的男子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而严厉。
“住口,再说下去就等于把自杀的片濑少将也一起否定了。”
两人同时噤声。
“所谓责任,是每个人都背负着的,虽然形式各有不同……”
男子在这番低语之后,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慰灵碑。
他们的言行——
被一双眼睛在暗中监视着。
“……发现潜伏的托德。立刻进行跟踪。”
包围圈逐渐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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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无论身处何方,适应力总能发挥作用。
无论是灰色的墙壁、看不到窗外的磨砂玻璃、伤痕累累的桌子还是根本不考虑对视力影响的刺眼灯光。在看到过一两次之后,就会很奇妙地觉得这些存在是理所当然的,而完全感受不到压抑感和危机感。
是的。自己被带进这间房子也不是头一次了。此外,待遇也不像第一次时那么糟糕。一开始的时候,不由分说就被铐了起来,受到彻头彻尾的暴行。即使为自己的清白辩解也毫无用处。举出伪证,受到严刑逼供,一旦不招,等待自己的将是更加彻底的暴力——
但这次不同,在被带到这里之前,得到了同行的承诺,那时对方的语气也是很客气的。根本没受到恐吓。也没被戴上镣铐,甚至还允许自己不必取下随身携带的武器。
——仅仅从这一点上看,也能发现11区正在一点点地改变着。
正在枢木朱雀思考这些的时候,昏暗房间的门打开了。
“为什么非要逮捕朱雀不可!”
再Lancelot的拖车车头内,塞希尔大声嚷嚷着,身旁的罗伊德轻轻地耸了耸肩。
“不是逮捕。只是单纯的审讯。”
“我就是说这个,他究竟有什么嫌疑?”
“泄露情报。”
罗伊德回答得很干脆。
“上个月的成田事件,以及这个月的东京湾事件都是这样。最近一段时间,我方的情报很明显地被泄露给了黑色骑士团~要不是这样,他们怎么敢采取如此大胆的作战方案。”
“可是,这怎么能断定就是朱雀干的呢……”
“这是因为,他是参加制定作战方案的‘唯一的’名誉不列颠人。柯内利亚总督在这种时候基本是不使用名誉不列颠人部队的。纯血派那帮人很早很早之前就对他们持有怀疑的目光。”
“怎么能这样——可就算是这样……”
“大概是出于嫉妒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塞希尔。把情报透露给黑色骑士团,使不列颠军陷入绝境。这样的话,平时无法行动的特派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将身陷绝境的总督救出,立下大功——这一切,都是那家伙的自导自演。而且,在************那边,似乎有个过去与他熟识的人。”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在那个作战方案中,朱雀花费了多少心力——”
“啊,我说,可不可以别把拳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看到走进房间的人时,朱雀也愣住了。
“让你久等了,枢木准尉。”
来者双肩宽阔,身穿军服,胸前挂着闪耀的勋章,拥有与其年龄相符的沉稳外表,容貌中透出军人的刚毅与精悍。
他就是安德烈*达尔顿。
11区统治军的二号人物、幕僚长,统治军的头面人物竟然会亲自到来——
朱雀连敬礼都忘了,哑口无言地盯着他,而达尔顿似乎产生了误解。他走到正面的椅子那里坐下来,一脸苦笑。
“别这样瞪着我。先声明,我可没有怀疑你。不过毕竟什么事情都得有个形式。”
他是想说审讯只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吧。可是,若只是形式的话,可说是总督柯内利亚亲信中的亲信的达尔顿是不可能会到这种地方来的。只要随便派个部下来就可以了。这个事实无论如何都会引起不必要的联想。
回过神来的朱雀刚想起身敬礼,达尔顿就用他那粗壮的手把他按了回去。让朱雀坐下,这才是正规开场——或者说,在这里所说的话将成为呈堂证供——的规矩。
惯例的开场白结束后,达尔顿把目光停在了放在桌面的资料上。
“那么——讯问开始吧。枢木朱雀准尉。有人检举你泄露机密,以及对国家谋反。这些罪名你承认吗?”
“不,我否认。”
“唔……”
听了朱雀干脆的回答,达尔顿胡乱地翻了翻资料。
“枢木准尉,你以前曾有过被叛国一级罪犯,自称ZERO的************绑架的经历。记录番号0050——俗称Orange事件。”
说道者,朱雀想起来了。
Orange事件——是指现在11区无人不晓的剧场性犯罪分子、黑色骑士团的领袖ZERO第一次出现在摄像机面前的事件。(插花:XD剧场性犯罪分子……鲁鲁果然华丽)
在该事件发生数日之前,一名名誉不列颠人作为杀害11区前总督克洛维斯的嫌疑犯,即将被逮捕入狱之际,ZERO出现在民众面前。头上戴着黑色面具,自称是杀害克洛维斯真凶的ZERO强行带走即将受到军事裁决的名誉不列颠人。或者应该说是将其救出。之后带着嫌疑犯巧妙地从现场逃走。
而那时被带走的那名名誉不列颠人,被当作杀害克洛维斯的凶手而被捕的嫌疑犯,正是坐在这里的枢木朱雀。
“由于该事件,有人怀疑你和ZERO有关联。”
达尔顿的话听起来完全是在陈述事实。朱雀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误会。虽然有人会这么想也在所难免,但我和ZERO毫无关系。连见到他也只是头一次。这一点,在当时军方的取证调查中,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的确,虽然你被ZERO绑架,但之后又马上主动返回军队——你说的话姑且作为参考吧。”
说完,达尔顿将身子略微前倾,换了一种语调。
“枢木,在那个事件中,你为何不跟ZERO一起逃走?”
“我的嫌疑还没有洗清。不非法逃跑,而是服从正当的裁决,这是军人的本分。”
“也就是说,那就是原则,是你所相信的正义?”
“是的。”
达尔顿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当然,朱雀并不知道其中的含义。
“唔,说的没错——不过,我对你刚才所说的其中一点很在意。”
“是什么?”
“这样想也在所难免……你是这样说的吧。你的意思是——被怀疑和ZERO有关系也是没有办法的。不过,为什么说在所难免呢。”
“这是因为……”
ZERO甘愿冒险来救自己。这是事实——然而,在朱雀接着说之前,达尔顿继续说道。
“军队的官方看法并非如此。那时ZERO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你。而是想把救你这件事表演给11区民众看。以显示自己的实力。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枢木朱雀这名男子只是被利用来达成目的而以——这里是这样记述的。”(吐槽:达叔你口胡!不知道就不要乱念呀!鲁鲁为了朱雀豁出命来才是事实的真相嘎啊啊!!)
说着,达尔顿用手指点着手中的资料。
“真是有意思啊。连调查官的报告书都暗示了你的清白,而身为当事人的你却肯定了疑惑的存在……人类的无意识就是这样才显得有趣。”
朱雀感到混乱。
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请问——”
“刚才那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和这次的事件没有任何关系。别看我现在是个军人,在很久以前可是对这方面很有研究的。刚才的话是一点有感而发的想法——不过。”
说到这里,达尔顿把头抬起来,以严肃的目光打量着朱雀。
“作为可能性之一,你也给我好好思考思考吧。一旦没有了意识,本来能看到的东西也看不到了。为理想献身虽然不算坏事,但那也只是沉溺于理想中的愚人才会做的可笑之事。听清楚了吗?”
“是……是的。”
朱雀还是不明白到底应该思考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也可以说是被迫点头。达尔顿的双眼中充满了压迫感。
“很好。那么,下一个问题。枢木朱雀准尉,你憎恨不列颠吗?”
“不。”
对这个问题,朱雀也回答得很干脆。不过,达尔顿的问话还没结束。
“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枢木朱雀,你憎恨过不列颠吗?”
“…………”
朱雀听得很明白。刚才的问题和接下来的问题,问的是完全不同的事。
所以,他静静地这样回答道。
“是的。”
达尔顿露出一丝笑意。
“你恨城市。没想过自己会因此陷入不利的状况中吗?”
“将军阁下,若您有此意的话,当然会那样。不过,我认为您是不会那样做的。”
“你过奖了。”
越来越感到有意思达尔顿晃了晃宽阔的肩膀。
“不过,你说得没错。七年前,曾经作为你祖国的日本与我们不列颠是处于敌对状态的。你要是说不憎恨,反而会让我无法相信。”
“…………”
“还有一件事我想了解一下。是什么让你转变的。是时间?还是他人的影响?”
朱雀陷入了沉思。
他将目光落在桌子上,呆呆地注视了一阵之后,缓缓地抬起头。
“我想原因是多方面的。”
“说一个吧,不是最主要的也没关系。”
“明白了。非要我举出一个的话……那是因为只拥有情绪,是无法拯救任何人的。”(插花:你究竟想要拯救谁呢?朱雀啊!)
“你是说,将自己束缚在仇恨与愤怒之中,只有灭亡一途,是吗?”
“我想……也可以这么说吧。”
“这句话是指你自己?还是指你必须与之战斗的************们?”
朱雀又沉思了一阵,然后说道。
“两者都有。”(插花:丫的,不准你咒鲁鲁呀!祥瑞御免,祥瑞御免呀!)
达尔顿压低声音说了一声“唔。”
然后,达尔顿对墙壁扫了一眼。灰色的墙壁上,仅挂着一个只以显示时间为目的的简陋挂钟。
短针正指向下午五点。
“最后的问题。枢木准尉。”
“是。”
“你肯为不列颠牺牲吗?”
朱雀握紧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当然。”
“很好,问话到此结束。”
在东京租界的政厅内等待达尔顿的,是基尔福特等人。
“假出差,辛苦你了。”
在通向总督柯内莉亚办公室的长廊上,基尔福特背靠着无机质的墙壁,抱着手。一看到达尔顿就立刻笑容爽朗地这样说道。
他笑着,拦住达尔顿。
“你说得不恰当哦。继而。应该说是出差‘未果’。”
基尔福特耸耸肩。
“不会真的没有成果吧?”
“一半一半吧。”
达尔顿稍稍偏了偏头,用和平时一样的低沉语调说道。
“很明显,关于枢木的嫌疑完全是白的。不过,关于枢木朱雀本人却是灰的。”
“听不明白。”
基尔福特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将军,从刚才起我就一直在为情报局交出的资料消耗脑细胞。可以请你别用这种谜语一样的话回答我好吗。”
“我也没打算拐弯抹角。简而言之,就是对那个男子今后有必要多加留意。特别是和ZERO有关的事。”
也就是说。
就是这么一回事。
的确,朱雀并没有向黑色骑士团提供情报。本来这件事就没有任何证据,仅仅是谣言而已。正如那个罗伊德所说,对名誉不列颠人担任Knightmare驾驶员这种事表现出的厌恶感,以及对特派立下的功勋所表现出的嫉妒才是谣言的源头。无论是基尔福特还是达尔顿,从一开始就根本不相信这些谣言。在庞大的机构中,总会有同僚之间因相互反感而勾心斗角。特别是在这个11区统治军内部,享有特殊待遇的特派更是众矢之的。不过,如果对这种情况事无巨细,一一追根究底的话,是成不了领袖的。连对朱雀和特派没什么好感的柯内莉娅都完全没对该事件施加压力。
可是。
“ZERO与朱雀之间有很深的因缘,这是事实。在Orange事件中,即使是出于其他目的,ZERO也为了‘拯救一个人’而冒险做出了行动。而且在该事件中,ZERO曾劝说被带走的朱雀加入他们的阵营,该证词在当时枢木的判决书中也有记录——就算枢木没和黑色骑士团秘密接头,也不能否认对ZERO而言,枢木朱雀是某事的关键这种可能性……我说得对吗?”
基尔福特说完,达尔顿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不过现在,枢木连ZERO的真实身份都没弄清。知识,先不管ZERO到底是谁,我对你刚才所说的话颇有同感。虽然今天是第一次开门见山地和他交谈,但看来他并不笨。有些事情他守口如瓶。”
“明明觉察到了还隐藏起来?”
“谁知道呢。那是很难看透的。那样的男人以自身的信念为盾牌,结果连自己都欺骗,这种事情也是有的。”
“那不正是将军中意的类型吗?”
“我最看不起那种到了阎罗殿才会后悔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男人——先不说这个。”
达尔顿压低声音说道。
“你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基尔福特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想情报泄漏事件已经可以当作事实确定下来了。不过,即使情报最初泄漏之处是统治军内部,看情况应该还有别的中介者在统治军和黑色骑士团之间活动。当然,这和枢木朱雀完全无关。”
“果然是相关部门嘛。参谋府方面已经打扫完毕,但那边也有难以插手的地方。”
“特别是前总督克洛维斯殿下的手下们,仍然有过于强烈的民间融合倾向。也许是习惯了以这种体制进行统治,思想上没有任何革新与进步。情报恐怕就是从那里流向民间,然后传到黑色骑士团那边的。”
“唔——”
达尔顿沉思了一阵。
他继续放低声音说道。
“……有没有受到本国势力唆使的可能性?”
基尔福特犹豫了一会,使劲摇了摇头。
但这并不表示他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达尔顿再次向他问道。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吧?”
“……就现状来看,一切都不清楚。在11区,虽然布鲁克纳、阿什福德、修坦菲尔德等名门为了sakura dite等利益而在各界展开活动——但他们各家本来就不是支持柯内莉亚殿下和尤菲米亚殿下的势力。虽不敢断言他们是否暗中希望对其有些碍事的两位统治者下台,不过,如果现在使总督她们发生不测的话,本来就很混乱的11区将更加混乱。如果他们的目的是独掌大权的话,这么做也未免太失策了——只是。”
“也许支持各家的皇族的意向也各有不同。应该是这样吧……”
实际上,这才是其中的关键,也是达尔顿和基尔福特最关心的事。
以前说过,不列颠的皇族很多。而且,皇位并不是绝对由长子来继承,因此皇位之争必然会很激烈。各为皇子皇女以大贵族和大资产家为后盾,勾心斗角,对皇位虎视眈眈。恶劣的阴谋不断上演着。完全不是华丽的宫廷美术品中所描绘的那种优雅世界。
把军事机密泄露给************,从而将两位皇女彻底埋葬在黑暗中。柯内莉娅和尤菲米娅在不列颠国内都是拥有相当继承权的皇族。应该说,从实绩上看,柯内莉娅是皇位的强力候选人。就目前来说,最有希望成为下任皇帝的是第一皇子奥德修斯,以及担任帝国宰相的修奈杰,话虽如此,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现在先不说当事人怎么想,柯内莉娅和尤菲米娅也有相当大的翻盘可能性。不过,也正因为这样,逼近她们的危险也越多。
身为亲信的达尔顿和基尔福特在警惕反**运动和恐怖活动的同时,以不敢对此类威胁掉以轻心。被卷入复杂的事件或事故中,无法享尽天年的不列颠皇族不在少数——没错,例如八年前,在艾里爱丝宫被暗杀的不列颠后妃,人称“闪光的玛莉安娜”——玛莉安娜*V*不列颠。
“果然,尤菲米亚殿下必须尽快找到骑士。”
达尔顿恢复了阴凉,基尔福特对他的话表示同意。
“这些微妙的事情还是别对她们说吧。她们俩人对兄弟姐妹太温柔了。”
“拜托了。关于情报泄漏事件,有我来向总督进言并考虑对策。虽然是强迫治疗,但还是要考虑惩罚制度的整备比较好。”
“枢木和ZERO的事情怎么办?”
“那边的话还是静观其变吧。不用跟踪。枢木个人由我来设法监视。”
听到这,基尔福特笑了。
“您打算驯养他吗?”
“唔,虽然看来是个难以驯化的男子。”
“我重复一遍,那就像将军和战马一样。”
“你很烦哦,基尔——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报告,这次的事,就连同那个男子的事一起报告给总督吧……”
“啊?”
基尔福特感到很惊讶。
达尔顿转过身,苦笑起来。
“看来,在那之前得先向走过来的这位大人报告了。”
走廊的前方,满脸严肃神情的尤菲米娅正朝这边走来。
走出清扫得十分干净的玄关,外面的天空已被晚霞染红。
“朱雀!”
塞希尔微笑着挥着右手,从远处的停车场那边走过来。在她身后,是慢慢地踱着步子,轻轻抬起手走近的罗伊德。
朱雀点点头算是回答,然后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夕阳将世界染成一片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