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薇听到孟衍说出【但是】两个字。

心有灵犀，就什么都明白了。

孟衍点了点头。

“权衡利弊，答应楚灵儿是最理智的选择，更重要的是现在我有好多事情等着去做，就当是为了跟楚灵儿彻底切割，为了自己行善积德吧。”

林幼薇投入了孟衍的怀抱，轻声开口：“那就做你想做的吧，无论你问我什么，我只有一个答案——我会支持你的任何决定，只要这是你真心想做的。”

“好。”

孟衍心里头暖暖的。

只要有林幼薇的支持。

孟衍就有前进的无限力量！

31号。

距离元旦节的慈善晚会还有一天准备。

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跟电视台的人正在大礼堂进行紧张的布置。

楚灵儿在特地收出来的音乐教室里弹着贝多芬的月光曲。

流水的乐章在指尖不停跳动出音符，令人陶醉。

不愧是国际级别的新星音乐家水准。

即便是不懂音乐，没有艺术细胞的人，在听到这样流畅又迷人的钢琴曲都会不由得停下脚步，闭上双目，细细倾听……

最后。

楚灵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指尖的动作缓缓停止。

看向了门口，微微一笑。

“孟衍，你来了。”

孟衍单手插兜，冷冷开口：“楚灵儿，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说的没错，孟衍，就算你觉得我卑鄙无耻，过了明天晚上一切就结束了，关于你我的过去，还有我对你的执念，我不介意无耻这一次。”

“孟衍，你的性格一直都是完美主义，既然决定要做就做到最好，这句格言还是我向你学习的。进来吧，跟我一起排练。”

“……”

孟衍沉默了一下。

“别忘了，这是为了孤儿院募捐的慈善晚会。”

“就当是做善事，而不是为了我，你总能够坐下来了吧。”

孟衍这才开口：“楚灵儿，最后确认一遍，你对林院长说的承诺都作数吧？”

说完，孟衍掏出了手机。

已经点开了录音键。

这是直接明牌了。

楚灵儿垂了垂眸子：“孟衍，在你眼中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你，说，呢？”

孟衍淡淡地反驳。

口气之中是浓浓的不信任。

“当然算数，我就是为了这些而来的，就算你不答应也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所以……你可以坐下来了吗？”

“行。”

拿到录音之后，孟衍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反正楚家的敌人很希望得到这份录音。

楚灵儿也不会想自己的事业生涯受到污点。

既然楚灵儿这么果断地说了。

说明人家是真的没想借着这个东西要挟孟衍什么。

算楚灵儿还有点良心。

“你打算弹什么钢琴曲？”

“就刚才的——贝多芬月光曲。”

“这是你陪着我学的第一首正式钢琴曲，忘记了？”

楚灵儿侧目看着孟衍。

孟衍眉头不留痕迹地一皱：“我没必要去记得这些，楚灵儿，你是忘了自己曾经对我的所作所为吗？现在说这些，你真的太不可理喻！”

楚灵儿的眼眸闪过了一抹受伤之色。

旋即变得正常起来。

“……抱歉，是我多嘴了，继续吧。”

“你先吧，我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手艺生疏了没有。”

“……”

孟衍将手放到了钢琴上。

闭上了双眼，仔细摸索着当年的感觉。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过钢琴了。

在楚灵儿彻底不需要孟衍的那一天。

等孟衍再次睁开眼睛之后。

坐到了钢琴的面前。

开始演奏。

流水的乐章华丽而出。

每一个音符孟衍都没有忘记。

这是孟衍曾经弹过无数次的乐章。

哪怕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钢琴了。

但是刻入DNA的记忆没有忘却过一丝一毫。

楚灵儿在一边听着入了神。

直至一首结束。

楚灵儿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完美，你的水平还是跟以前一样，孟衍，难怪当时教授都说你很有天赋……”

如果孟衍当时想要成为一名钢琴家，继续投入的话，以孟衍的实力在国际上争得一席之地并不困难。

“继续彩排吧，你有一点说对了，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我不想答应的事情随便敷衍半途而废。”

“更何况这关系到河婆孤儿院！”

“行，一起吧。”

这一天的排练。

楚灵儿跟孟衍的配合依旧心有灵犀。

不知不觉间楚灵儿有点失神。

像是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楚家的琴房。

楚灵儿跟孟衍一起练习的岁月。

明明以前拥有的时候显得是那么的无关紧要。

如今失去再得到一次机会的时候显得那么重要美好。

“练习了那么久，正式应该没问题了。”

孟衍缓缓起身便要离开。

楚灵儿突然开口：“孟衍，最后再弹一首卡农吧。”

孟衍有些不满地开口：“我只答应过跟你合奏，不是做你的傀儡，一首就够了，我现在不喜欢弹钢琴了。”

“不喜欢了吗……”

楚灵儿自嘲一笑。

指尖在黑白琴键开始跳动。

卡农优美的旋律飞扬而出。

孟衍没有留恋，离开了琴房。

发现林小寒就躲在窗户边上。

痴迷地看着正在演奏的楚灵儿。

“啊，帅哥哥……”

林小寒发现自己偷看被抓，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

孟衍摸了摸林小寒的头，安抚着她内心的窘迫：“小寒，偷听偷看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对不起啦，帅哥哥，可是我不想错过灵儿姐姐的演奏，还有帅哥哥你的月光曲弹得太好听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技术！难怪幼薇姐姐那么喜欢你！”

童言童语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挚。

“只是……”

“这一次灵儿姐姐弹得卡农，好像很悲伤的样子。”

明明是那么轻快，充满希望的钢琴曲。

楚灵儿却弹出了一股浓浓的悲伤味道。

到底现在楚灵儿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明明楚灵儿是那么耀眼的存在，万人崇拜，不应该有什么烦恼才对了啊。

大人的事情，真难猜，

孟衍最后隔着窗户望了一眼正在垂眸弹曲的楚灵儿。

无论现在楚灵儿心里在想什么。

与我无关……

抱着这样的念头，孟衍没有回头地离开。

等孟衍走了一会儿之后。

楚灵儿的卡农弹奏到了最后。

心乱了。

一把手砸在了钢琴上。

砰。

一声巨响。

楚灵儿的肩膀不停颤抖着。

眼泪无声地坠落在黑白琴键上。

破碎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