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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中下旬，京城。

三环内有一座临时搭建的大厂房，这里就是《华夏女排》摄影棚主要拍摄场地。

北方有句老话叫‘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河边看杨柳，七九河开，八九燕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所以才有‘数九寒天’的说法。

从冬至吃饺子开始算，每九天为一九，其中三九四九里的那十几天最冷，真的能冻死人。

一月中旬的京城，正好赶上三九。

天色擦黑，扯着灯泡的拍摄场地内，头戴双耳帽，裹着军大衣的冯裤子这位三级美术师就呼着哈气吆五喝六的指挥工作人员抓紧时间生炉子。

柴禾秸秆搭在铁皮炉子里面，下边铺了一层泡过油的火车枕木和油亮的大同煤，用煤油喷壶或者机油淋上一点，再用旧报纸引火，火苗窜起来搭两块油枕木和小块儿的大同煤……

铁皮烟筒倒L形，另一边插到玻璃上，为此还特意在玻璃上钻了个○的口，旁边用纸壳挡住，省的漏风，不一会火势就燃起来，气温就升高了，水壶也开始窜水汽。

冯裤子左右环顾，偷摸地从怀里掏出一沓棉毡鞋垫，放在炉子上热腾……

“哎哟卧槽，北平这天太J8冷了！”

林超苋操着手缩着脖子从门外窜进来，一股凉风也跟着嗖嗖往里钻，嘴上冒着一口熟络的国骂。

针眼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北平这冷风吹起来和小锉似的，丝丝的割脸。

很多时候，一进屋，耳根脸蛋都热的发胀，红彤彤的好似烫熟了似的，但实际上这是冻疮了。

“喝口领袖的热水~~”

冯裤子笑着递过热气腾腾的白搪瓷缸子，上边还印着伟大领袖***，“感受感受我们伟大领袖对人民群众的温暖关怀。”

林超苋蹲着脚，围着火炉打转，鼻子吸溜吸溜，恨不得钻火炉里去——

他这个港人哪里感受到真正北方的寒冷啊？港岛、12、1月、2月那是全年最舒服的时候，最冷也不过套间羊毛衫就OK了，但1月中下旬的北平是真的冰寒彻骨。

别看这里有火炉，这对于空旷的排球场地来说，杯水车薪。

早上六点多，窗外的天还黑蒙蒙的呢。

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就要来这里为白天的拍摄做准备，器材组、灯光组已经摸黑开始干活了。

确实很辛苦。

《华夏女排》拍摄半个多月了，进展还算顺利。在漳州取景之后，这几日返回北平来继续拍摄。

“好冷~”

“呼呼呼……”

不一会，王仙仙、宫郦、高丽红这些女演员就鱼贯而入，个个身上都捂着军大衣。

“多订些热水壶、暖水袋，这天太冷了。”戴着线帽，裹着同款军大衣的吴导演操着手走进来，忍不住跺了跺脚。

“放心吧吴导，我已经都安排人送来了，昨天晚上就和供销商店都打好招呼了。”冯裤子谄媚的凑到身前，手里捧着一双鞋垫，“导演，刚腾好的，这脚不冷，全身都能暖和……您扶着点我肩膀，我帮您换上。”

不等吴孝祖反应过来，冯裤子就主动弯腰，肩膀留给吴孝祖的手，提着吴孝祖的棉鞋帮着塞鞋垫……

“……”

林超苋懵逼的看着冯裤子，忍不住的想要竖起大拇指！

什么特么叫专业？

这就是专业啊！

能当三级美术师的，没有吃干饭的……

“各位靓女，我这里也都准备好了你们的鞋垫，大家都有……”冯裤子帮吴孝祖换完，叉着腰冲着王仙仙、宫郦一众演员笑着道：“这边还给各位准备了暖水袋和热乎乎的早餐，包子、牛奶、豆汁儿、焦圈、油条、面包，中西合璧，应有尽有。”

全然一副场务统筹的姿态。

旁边咬着焦圈的冯凯歌都忍不住瞥了一眼这个长得磕碜但办事靠谱的小老弟……

人才啊！

王仙仙也美滋滋的垫上热乎乎的鞋垫，尽管在酒店吃过了早餐，但还是跟随着人群朝着旁边的餐厅走过去……随波逐流的领了甜豆腐脑和油条，吃的……就和没吃早餐似的……

“……”

吴孝祖看着狂吃海喝的王仙仙，忍不住脸一黑，“小贤，你少吃点，拍戏这半个月你长三四斤了。”

控制饮食的她那是王仙仙，可一旦不控制饮食，立刻就变成王亻山亻山，她是典型的易胖体质。女排角色当然不能胖了……

“冰块准备好了么？”

吴孝祖确实很满意冯裤子，能够在陈凯哥、张一谋这欧龙凤雏之中得到自己的欣赏，可见他——真特么是个人才啊！

四个字：面面俱到！

说话捧着唠，办事提前量。

“已经在冰柜备好了……”冯裤子腆着脸笑，尖嘴猴腮的脸上透着那股子真诚，“我还特意去雪糕厂又租了三台，以防备用。”

“嗯，一会给大家喷水的时候注意水温。不能太凉，也不能有热气。”吴孝祖看着不远处在铺机器的顾常未、张一谋，朝着对方走去。

《华夏女排》整部戏涉及到大量的反季节拍摄。

这么冷的天，说台词很容易冒白气，这就要提前嘴里含雪糕或者冰块降温，这样菜不容易穿帮。同时还要给她们身上喷水。

正如《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做得一样，这部戏就是典型的冬日拍摄夏天的戏，实际上有一例镜头，冯裤子扮演的老师在上课，屋里还有煤……当时就穿帮了，不过后来一群专家给了不一样的解读。

反正姜汶接受许知远采访的时候就说，我特么都没想到能有这么多解读……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冬日里拍夏天的戏，还要比夏天更像夏天！

这就很考验现场的剧务和统筹的调度，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在位。

港岛的工作人员一边准备机器一边看着场内忙来忙去的三级美术师。

心中感叹不已。

内地这三级美术师可太棒了……与之一比，港岛那些美术师简直没法比啊！

“各单位注意，15分钟之后开始拍摄，大家检查机器。演员也准备就位……”

冯裤子忙完一圈，还特意拿着喇叭广播，搞得旁边的王佳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铭牌……这特么不是我工作的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