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政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就是在骗眼睛的东西，没有一点西红柿的味道。这做出来的，叫什么玩意呀。”孙大海对张国政诉苦，可惜张国政不懂做菜，孙大海对牛弹琴了。

还好孙大海早有思想准备，他从柜子里取出在友谊商店买回来的番茄酱，打开后加了进去。

他把面片倒入锅中，加入盐和胡椒，一起翻炒。

一种浓郁的混合香味出来了，孙大海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回来了！”随着小月姑姑的叫声，中午吃饭了人到齐了。

今天人多，吃面条就又要在房间里煮面了。郑奶奶和姜秀萍挤进厨房，开始擀面。两个姑姑一人拿了一个锅，到两个屋里的炉子上烧水，准备煮面。

李翠凤在饭堂里陪李小龙和唐天说话，十多年前，李小龙借住孙家西皇城根老宅上高中的那三年，其中的头一年多的时间里，曹勇还没有去香江，他是和李小龙在老宅里一起学习、生活的。现在相见，自然也是一番亲热。

张玉洁带着孙圆圆和孙大河，在院子里玩。

厨房里，孙大海还在忙活。他让张国政洗一颗卷心菜，洗完切好后用煮面片的锅焯熟。自己用另一个火眼烧锅。等锅热了以后，孙大海拿出一个大罐子，里面是昨天炖好的大块的牛腩和牛腰窝肉，连汤带肉，孙大海一口气往锅里放了半罐。

这是前些天，曹大厨特意叫黑市倒肉的小贩给家里留出来的，准备过年时吃的。牛腩和腰窝，这是炖牛肉时所用的最好部位，在孙大海的要求下，曹大厨一下子买了三十斤，昨晚分三大锅，炖了三个多小时。不过还好，冬天屋里有炉子。曹大厨和孙大海在昨天晚上，把炖牛肉的锅放在煤气灶上大火烧开后，加足了水和料，分别放在三个房间的炉子上，慢慢炖熟的。

至于牛腱子肉，曹大厨也买了二十多斤，做成了酱牛肉。牛身上不同部位的肉，各有特点，吃法不一。牛腱子肉很瘦，肉丝粗大，脂肪极少。如果炖的话，口感比较柴，会塞牙的。孙大海家老人多，嘴养得也刁，一般不太吃。

酱牛肉是下酒的佳品。

孙大海想起了《水浒传》中，好汉进酒馆常说的话：“小二，打两角酒，有好牛肉切上三两斤”。

提到古代的文学作品，许多内容都不能仔细琢磨。生产力低下的农耕时代，耕牛是一户，甚至一村的宝贝。在宋朝，对耕牛更是立了法保护。自己家的耕牛，生老病死，都要上报。无故杀牛吃肉，即使是皇帝，也会被御史弹劾的。换句话说，在宋朝去酒馆要牛肉，等同于现在去饭馆点老虎肉或者熊猫肉。

……

酱牛肉算得上是家庭宴席中很高档的凉菜了，深受酒友们的喜爱。别看曹大厨和孙大海做了很多酱牛肉，其实自己家吃得很少，主要是送给亲友邻居，过年在自家桌上添个菜。

要说孙、曹两家的人缘好，这是不无道理的。无论是在西皇城根，还是在和平门，他们不光对人有礼貌，有难必帮忙，这每年过年时帮大家添菜的传统，也是很重要的。

今年孙大海开始帮厨，家里的工作就更多了。从小年到三十，几乎每晚，曹大厨和孙大海都要带领大家，准备过年的各种食物。

炒面片已经好了，孙大海做得这一大锅，连菜带面片，足有三斤多。中午是吃面，孙大海拿出三个家里蒸鱼用的大鱼盘，才把炒好的面片全都码了进去。

张国政来回端菜。

孙大海见牛肉也热透了，就用笊篱把肉汤里的大块牛肉捞了几块到案板上，用刀切成小块，放进一个大瓷盆，并加入牛肉汤。最后，孙大海将焯好的卷心菜捞到另外一个盆里，加入一点牛肉汤，并顺手打了两勺面汤进去。

因为盆小，所以锅里的牛肉和汤都剩下许多，孙大海把煮面片的锅收拾好后，将热牛肉的锅放在炉子上，继续热着。

完事大吉，收工了。

孙大海洗好手，回到饭堂。两锅面已经好了，妈妈正在给大家盛面。

面还要继续煮，今天家里有李小龙和孙大河，外加还有客人唐天，所以姜秀萍和李翠凤过来作陪，姑姑和郑奶奶，继续煮面。

桌子上各种的碗、盆、盘，大大小小摆了一堆。

大碗炸酱，大盘切好的萝卜条，黄瓜条，还有一碗梁晶晶家做的腊八醋。因为是冬天，所以菜码少了点，没办法。这算是首都炸酱面的简化版吧。

大盆牛肉和汤，外加牛肉汤焯卷心菜，小碗香菜和小碗醋，一碟炸辣椒油，这是小碗牛肉+面的量贩版。

红色的西红柿加番茄酱，绿色的青椒和蒜苗，还有白色的面片，再配上辛辣的洋葱，滑嫩的羊肉片，这是一份色香味俱佳的异域菜肴——炒面片的标准版。

除此之外，桌上还有一套酒友套餐：油炸花生米，糖醋萝卜皮，姜汁松花蛋，蒜汁肉皮冻。

曹勇问：“小龙哥，唐天兄弟，中午咱们少来一口？”

多年的军伍生涯，哪里还有不好酒的？再加上看到这么丰盛的午餐，还有酒友套餐，李小龙和唐天不由得咽了咽唾沫，都点了头。

饭堂角摞着几个纸箱，曹勇走过去，问：“喝点什么？茅台、五粮液，还是汾酒？”友谊商店之行，使得家里几大名酒汇聚。

唐天犹豫了一下，说：“有二锅头吗？没有的话，我现在去副食商店去买一瓶，很快的。”

李小龙也说：“对呀，在部队的时候，就想喝口家乡的二锅头。”

“不用出去买，家里有。”曹勇一边拆箱子，一边乐呵呵的说：“那天还是嫂子提醒我，我才买的。原来大家都觉得7块一瓶的飞天茅台，还不如不到这几毛钱的二锅头好喝。”

“也不一定，要是南方人来了，估计就要喝茅台、五粮液了。”孙大海插了一句嘴。唉，自己还是小呀！孙大海看着

他们喝酒，很眼馋，却也没有办法。

他拿起一个空盘，盛上一小盘炒面片，放在弟弟孙大河面前。

“弟弟，来尝尝哥哥的手艺。”

孙大河早就馋坏了，可他很守规矩，他对孙大海说了声：“谢谢哥哥。”便看着姜秀萍。

姜秀萍很满意孙大河的表现，三岁的孩子，能这样是非常不错的。她说了声大家随意吃吧，午餐就开始了。

三个酒友坐在长桌的一端，自娱自乐。李翠凤说了句：“小勇，他们坐了一天半的火车，你们先吃碗面垫垫底，慢慢喝。小龙，你照顾好唐天。”便不去管他们了，和姜秀萍一起，坐在另一端，给孙大河和孙圆圆夹菜，照顾他俩吃饭。

孙大河、曹月和张家兄妹，坐在长桌的中间。曹月是两边都想参与，这边听两句，那边说两句，明显感觉已经忙不过来了。

饮酒三人组，也没有互相商量，上来都是吃炸酱面，一边吃，一边还说就是这个味。

“哥哥，这个面好好吃。”孙圆圆嘴里塞满了炒面片，兀自不忘表扬孙大海。

孙大河也是点头表示赞同，同时大口的往嘴里塞着。

孙大海笑着说：“爱吃就多吃点。”

张玉洁也喜欢吃炒面片，而她哥哥对这样花花绿绿的吃食没什么兴趣，正在考虑吃什么。

孙大海其实对炒面片兴趣不大。他知道张国政放饭量大，爱吃肉，便拿起一碗姑姑盛好的白面条，放上焯好的卷心菜，并连汤带肉浇上汁，递给了张国政。随后自己也拌了一碗，大口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