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毅诚……”

急促的高跟鞋落地声响起，格蕾塔拉着裙角，一路小跑了过来，她几乎是冲到了彭毅诚面前，扯住他的衬衫衣领，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才长出了口气。

“我没事。”彭毅诚对她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你就是个疯子，开着我的车从机场一路超速闯红灯过来，你知道我要被罚多少钱吗……”格蕾塔将差点说出口的脏话吞了回去，彭毅诚皱起眉头，低声说道：“电影素材全都没了。”

“电源素材？”

年轻的导演助理小姐眉毛高高挑起，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胸，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歪头看着彭毅诚。

“有什么不对吗？”彭毅诚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没什么，”格蕾塔露出了调侃的表情，“我只是想看看坚强的彭毅诚会不会崩溃掉。”

“格蕾塔，我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听到彭毅诚带着一丝烦躁的话，格蕾塔撇了撇嘴，“彭毅诚，我也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电影素材还有一份，你忘了？”

“还有一份？”彭毅诚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格蕾塔心中清楚，彭毅诚只是在竭力维持表面的平静，直接说道：“在我手中还有一份……”

“在哪里？”彭毅诚上前一步，拉住了格蕾塔的胳膊。

“在华纳后期制作中心！”格蕾塔又退后一步，挣脱彭毅诚的大手，边揉动着被抓痛的胳膊，边说道：“昨天你让我把素材送回到洛杉矶华纳总部的时候，维德特就跟我一起将素材送进后期制作中心了，难道你忘记了，你答应让我复制一份的！”

“为什么没告诉我。”彭毅诚抬头看向天空，一只手扶住额头，紧张和焦虑骤然消失后的轻松，甚至让他微微产生了晕眩感，“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

“你忘记了……”格蕾塔眨了眨眼睛，提醒彭毅诚，“你自己早上安排我送素材的时候，自己答应的……噢，抱歉！我没有说完，就被冲过来的尼古拉打断了。”

“我要杀了你！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提醒我。”彭毅诚咬牙切齿。

“随便你好了。我只是想让你早点回好莱坞，离那个邓子琪远一点。别忘了，你是有妻子的人。”

嘴上这么说，格蕾塔却招呼人一起走进摄影棚，搬了几张椅子出来，她将椅子放在彭毅诚的后面轻轻拉了他一下。

“坐下休息会吧。”

说完，还把从里面带来的一瓶水递给了彭毅诚，彭毅诚看了看，没有喝，反而拿着水瓶放在额头上，给自己正在释放大量温度的大脑降降温。

没过多久，两位制片经理和华纳兄弟的一位高层也先后赶到了现场。

“我和格蕾塔昨晚就将素材送去了华纳的后期制作中心。”

维德特·肯德确认的话，也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数据库的服务器在火焰中被毁，但这些损失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万美元，保险库里失窃的备份硬盘，更是只值一千多美元。

但如果电影的素材被毁，那损失的就不仅仅是这些了，甚至可能导致整个项目被毁。

“我记得你们数据中心有专门的管理人员！”

随着心情放松，彭毅诚也想到了很多不对头的地方，“为什么发生火灾时我是第一个到现场的人，确实安保部门的人？”

“数据中心的管理人员今晚喝醉了，他被我们送到警局，但估计也查不出什么，即便我明知他可能被人收买了。”瑞德尔·康斯但丁无奈说道。

彭毅诚只能叹口气，好莱坞制片厂管理混乱也不是现在才有的，历史上发生了那么多次事故，各大制片厂的情况也没有实质上的好转，特别是制片厂的很多保安和管理人员，待遇低、工作压力大，想让他们不为五斗米折腰，真的很难。

虽然火场的调查还没有得出初步结论，但从表面上看，像极了很多年前，好莱坞片场经常发生火灾的那个年代。

这几年，随着资本的大量进入，好莱坞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干了。但这一次彭毅诚面对的敌人，看来还沉溺于曾经的好莱坞时代，不可自拔。

那这一次，彭毅诚不介意让他们清醒清醒，时代已经彻底不同了。

……

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华纳兄弟的一间会议室灯火通明，得知华纳制片厂发生火灾后，包括杰夫·维德特诺夫等许多华纳的高层都赶了过来，与彭毅诚这些剧组的管理人员一起，坐在会议桌边，聆听火场的初步调查结果。

消防部门拿出的初步调查并不复杂，也没有绕来绕去的专业术语，火灾是因为数据中心的除湿器长期超负荷运转，导致老化的线路短路，引燃一处布景所致，而且华纳公司管理不善，数据中心的消防洒水和警铃系统几乎都是摆设，管理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至于失窃案，那个是警察的事情，消防是不管的。

“初步估计损失高达八十万美元左右，幸运的是《警察故事》的素材还有一份，没有被彻底损毁。”

听到华纳高层的话，彭毅诚喝了一口浓咖啡，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的运气确实足够好，因为格蕾塔的关系，避免了一次可能是致命的打击。

“确定这只是普通的火灾？”杰夫·维德特诺夫忽然问道。

没有人开口说话，虽然一切都像是真的火灾，但在竞争激烈的好莱坞，谁也不敢保证这只是一场简单的火灾。

“第一，报警处理；……”

这里杰夫·维德特诺夫的职位最高，蒙受损失的也是他直接负责的项目，“第二，我已经派人去后期制作中心看着素材了，素材也会多拷贝几份，其中一份送银行保险箱；第三，暂时对外声称这只是普通的火灾；第四，借用火灾可能出现的报道，让公众联想到《警察故事》，我们要变不利为有利……”

能坐上大公司高管位置的人，没有一个是笨蛋，杰夫·维德特诺夫先考虑的不是火灾的实情，而是如何才能最大利用这次火灾。

“我要求亲自保管一份素材。”彭毅诚随后也说道。

“可以……”

一直到太阳升起，众人才纷纷走出会议室，瑞德尔·康斯但丁就走在彭毅诚身旁，轻轻拍了下他沾满烟灰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