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脑壳嘣，林朵朵的额头都红了。

“醒醒，这天还没黑呢，就做上梦了？”武力镇压后是语言打击。

林朵朵揉着脑门，却一点都不生气。方蛰抬手给她揉了揉，表示一下亲昵。

“不认识了么？老同学！”对面抱着课本微笑的年轻女老师笑着主动开口，方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还真想不起来了，你知道的，我高中的时候比较边缘。”

“曹老师好！”林朵朵赶紧鞠躬问候，然后挨着方蛰，示意请假，顺便化解尴尬。

曹艳倒是一点都没尴尬的意思，身子微微后仰前合，掩嘴浅笑：“方蛰还真谦虚啊，高中三年不是你边缘化，是你把大家都边缘化了。一个你，一个简芳华，游离在群体之外呢。”

“呵呵，情况特殊嘛。对了，这是我妹妹，家里有点事情，请假提前下课。”

方蛰并没有多聊的意思，上课铃也响了，曹艳道：“嗯，这节课是我的，批了。”

“谢谢，有空一起吃饭。”方蛰就是纯粹的客气，曹艳却笑道：“那我可当真了。”

目送方蛰牵着林朵朵离开，曹艳心里稍稍感慨就进教室上课去了。当年的方蛰，身边总是跟着一个魏晋，其他人真是理都不带理的。班里的好多女生喜欢他，可惜写的信石沉大海。

中南师范毕业的曹艳能分到五中这个重点中学，靠的是家里的关系。邂逅方蛰对她来说，就像是电影里的一个镜头一闪而过，再无波澜。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两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不过当年看起来曹艳在上，如今看起来上下倒置了。

眼神不错的曹艳，看见了方蛰挎包里凸出的大哥大天线。这玩意校长都用不起呢。当年她还嘲笑过那些给方蛰写信的女生呢，那个衣服总是穿到洗白掉色的帅气的同学因为穷被轻视，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情。毕竟那会其他男生也只有穿戴上能压方蛰一头了。

“哥，曹老师以前是不是喜欢过你？”林朵朵的眼睛里闪耀着八卦之光。

“怎么可能啊？曹艳家里的条件那会算是全校顶尖的，她爸好像那会是SW常委，现在没退休的话，至少是个正厅。”方蛰对曹艳的印象不深，但是对江城市领导有印象。

一路上林朵朵叽叽喳喳的不停的说话，方蛰很有耐心的陪她聊。说了一通后，林朵朵突然来一句：“我听到妈妈说，好像要生个弟弟。”

重组家庭的话，似乎计划生育是允许的。不过老爹还能行么？方蛰表示怀疑，至少上辈子就没个弟弟。“你不喜欢弟弟么？”方蛰也就是随口调侃。

“不知道，你爸说家里太小，不想生。你别告诉他们啊，我偷听的。”

方蛰沉默了一下，这房子的钥匙是给呢，还是不给呢？

“如果有大房子住，你愿意不愿意啊？”方蛰小心的试探一句。

“住啊，干嘛不住。反正将来有哥哥管我一切，我才不在乎什么弟弟呢。”

得，有这话方蛰就放心了，笑了笑：“好啊，只要你能好好读书，别人有的，哥一定满足你。将来大学毕业了想出国，哥也能办到。”

“真的啊？”林朵朵来劲了，对于外面的世界，这个年龄总是充满了美好的向往。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啊，前提是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

林朵朵一阵风似得冲进家门，方越和林芝正在忙活晚餐。方蛰混出来后，林芝的态度变化很大。不像以前那样，防贼似得对待方蛰。对此，方蛰不以为意，毕竟这个家庭是重组的。而且方越就不是什么能耐人，上辈子林芝还总抱怨方越就剩一张脸了。

“你哥呢？”林芝问起方蛰显得很自然，林朵朵道：“在后面呢，车上东西不少。喏，这是哥给我买的，CD随身听，索尼的，这是衣服，这是鞋子。”

自己的东西林朵朵倒是没忘记，全都拿在手里。刚才在楼下欢呼的声音，林芝听到了。

林芝踢了一脚身边洗菜的方越：“去，帮忙拿东西。”

方越无语的看看她，再婚后脾气好很多的方越，默默的出门去接方蛰。

刚出厨房门口，方蛰就进来了，丢下一堆东西：“不用下楼了，再有一趟就完事。”

东西还真不少，这一趟是给老爹买的烟酒和化妆品，再下去一趟就是买的衣服。反正过年这对夫妻是不用再买衣服了，方蛰都搞定了，一人两套。

再次进门的方蛰放下衣服，看看一脸笑容站在客厅里搓手的老爹，笑了笑：“有点事情单独谈谈？”不等方越回答，林芝过来拿起一堆衣服道：“你们去阳台聊吧。”

父子二人到了阳台上，方蛰摸出烟递给老爹一支，叮的一声点上。看着方蛰手里的ZIPPO，方越的眼珠子都圆了，方蛰一伸手：“喜欢就拿去。”

“那就不客气了。”方越接过在手里玩了几下，满面笑容：“你要说啥事情？”

从包里摸出个信封递给方越：“给你买了套房子，装修什么都弄好了，年前搬进去吧。”

“不是？你干啥啊这是？对了，你外婆生病了，你有钱给她啊。”方越真不敢接了。

“我妈比你有钱，再说我也不是没给她，两边待遇都一样。给你就拿着，回头你们真要生个弟弟，奶粉钱我包了。”方蛰开起了玩笑，抓起方越的手，把信封拍上去。

方越有点懵圈，好一阵才深深的看方蛰一眼道：“我得想想。”东西还是拿着进了厨房。

“菜我来弄，你去房间里看看这信封了是啥。”方越把大信封（文件袋）塞给手里，林芝一脸迷茫的接过：“啥啊这是，还要回房间里看啊。”

“让你去你就去，方蛰给的，我不是很想要。”方越没明说，林芝拎着文件袋进房间，打开之后拿出东西看一眼，抬手紧紧的捂着嘴，发出呜咽声：“呜呜呜。”

没法子不捂着最，不然真能叫起来。这是房本啊，还有一串钥匙。说的难听一点，林芝做梦都想有一套新房子。当初能看上方越，不仅仅是因为他帅，加分项还有他的房子。

平静下来之后的林芝，仔细的看完了房本里的内容，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一百一十平米的三居室，这个小区是新开发的，在单位里还听人议论过呢，不少人羡慕的不要不要的。现在一套房本在手里了，林芝觉得在做梦一般。

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方蛰看着林朵朵显摆她的新衣服。抄袭自后来华伦天奴的款式，对少女的吸引力简直就是无法抵抗那种。棕色的小皮靴，白色的裤袜，酱红色的连衣裙。

“啧啧啧，回头出门别跟我走一起。”方蛰一句话林朵朵傻眼了：“干啥啊，嫌我丑啊。”

小嘴撅着，眼睛发红的时候，方蛰来个转折：“太美了，我怕被人拦路抢亲，回头我是救你啊，还是不救？救你，我怕被连累挨一顿打啊。”

“嘻嘻嘻，哪有那么夸张啊！”林朵朵笑的眼睛剩下一条细细的缝，捂着脸往屋子里跑。

看着走路腿都发抖需要扶着墙才站稳的林芝，方越嘿嘿一笑：“吓到了？”

“嗯，这小区我知道，八百块一平米。房本上写的是三层，金三银四啊。这价格又得多五百，我估计一千多块一平米。这可不少钱呢？真要啊？”林芝嘴都在哆嗦。

“你想要就要呗，对了，已经装修好了。”方越又一句话，林芝直接靠着墙喘气。

好一阵林芝才道：“他哪来那么多钱啊？”方越摇头：“应该是开公司赚的，对了，他妈那边也有一份，你仔细想想啊，不要可就亏了。你不说要生二子么？有这房子不怕不够住了。”

林芝闭着眼睛喘息一阵，睁眼时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那就要！”

这事情方蛰就没太当一回事，江城的房子这会真不贵，魏晋找他大伯的关系买的。全部弄下来带装修，不到二十万。说起来对比于芬那边，还是少了点。但是考虑到将来林朵朵的各种开支，也不算亏待这边了。

饭菜弄好，开始摆上了，方越摸出一瓶酒，方蛰抬手道：“我不喝，开车呢。”

“那就不喝了，下次有机会再喝。”方越有点不尽兴的烦感觉，但还是尊重方蛰。这换以前想都不要想就是了。方蛰道：“你想喝就喝呗，管我干啥。阿姨想喝也喝点。”

夫妻俩互相看看，一人一杯倒上。“五粮液啊，还是过年剩下的没舍得喝。”林芝感慨一声。方蛰看看角落里堆的一箱茅台：“喝呗，都是别人送的。”

一顿饭和谐的吃完，方蛰起身告辞了，方越送到楼下时来一句：“虫子，亏待你了。”

方蛰呵呵一笑，摆摆手：“没那事，你一个人供我读书也不容易。要不是我，你早能再婚了，何至于拖那么些年。”

车子走远了，方越站原地发呆，摇摇头感慨的叹息一声，转身上楼来。

收拾好之后，夫妻俩坐在一直上发呆，好一阵林芝才道：“我挺惭愧的。”

方越笑着摆摆手：“不提了，早点休息，明天去看房子。”

国人离婚了男女很少还能做朋友的，至少于芬和方越没能成为朋友。再婚的于芬自然没请方越，新居是学校附近的一个新开发的小区，一百二十平米的“大套”，当然是现在的大套，不像后来动不动就一百四五十平米，甚至还有复式楼。

段秋生这边也没请外人，家里的兄弟姐妹不是没有，而是当年段秋生老婆生病的时候，找亲戚借钱看病，那是一分钱都没借到。所以关系都断了，怨念深重见面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双方来的都是一些朋友，这年月也没有大半的风气，就是在江城最好的酒楼摆了五桌。于芬的故友，段秋生的同事和朋友。一身西装的段秋生，大红喜服的于芬，身边跟着一对“兄妹”，一桌一桌的敬酒过去。

最后这对重组夫妻后喝醉了，段秋生的同事帮忙给两人送回新居。方蛰和段落梅还得照顾这俩，等到晚饭前这俩才算酒醒了。方蛰这边还动手做了点晚饭，“一家人”吃了一顿方蛰的手艺后，这才算是彻底完事。

等到方蛰走了，段秋生拍着抬腿道：“唉，中午那顿酒菜不知道剩下多少。”

段落梅看看老爹不想说话，起身道：“我回房间了。”于芬忍着笑撇了段秋生一眼。

第二天方蛰接了段落梅一起回松江，路上段落梅还说起老爹心疼剩菜的事情。语气中颇为丢人，方蛰听了笑道：“千万别这么想啊，你爸爸一个人把你带大可不容易。”

段落梅楞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往昔，心头一阵酸楚渐渐浮起。

“我能把你当亲哥对待么？”段落梅冒出这么一句话，说完有点不好意思。方蛰冲她笑了笑：“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亲哥。记住了，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去打哭他。”

段落梅掩着嘴低声笑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采。

回到松江下午快三点了，先给人送学校，转头到回住所。电话联络一番，确定明天正式上班。到门口时，对门小保姆孟娟开门探头：“老板回来了。”

方蛰皱眉道：“别叫老板，难听，叫方哥也好，叫蜇哥也行。”

“哦，方总。我去做饭。”孟娟一溜烟进了门，方蛰站门口一阵无语。

回房间收拾一番，拿衣服开浴霸洗个澡，出来时看见方丽姝在外面等着。

“回来了？”方丽姝一脸笑容，害羞带怯的眼波流转。收到信号方蛰下意识的扶一下腰。

“嗯，回来了。”方蛰说话的时候，方丽姝进了洗手间，动手收拾洗衣服。

方蛰默默的看着她进去，转身去了客房，在床底摸出一瓶参茸酒。

“我一定是假的重生者，还好有这个宝贝！”方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