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对着小姑摆了摆手，说：“你别这样说咱们娟娟，又不关娟娟的事。”

李丽娟说：“大姑，要不咱们就跟着去百货大楼看看去，要是真的给孩子买衣服，咱们心里也有个底。”

大姑看着被自己吓得有些瑟缩的程源，咬了咬牙，对小姑说：“小妹，你先带着源源回家， 我跟娟娟去百货大楼那边等着，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去买衣服。”

小姑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对于一个忠于家庭，一切以家庭为重的女人来说，遇到今天的事情那就事天塌下来的大事啊，小姑很担心自己的姐姐，说：“姐，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大姑摇了摇头，说：“小妹，反正已经是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犯错误的又不是我，我没什么可怕的，听我的，我跟娟娟去看看，我也不跟他们起什么冲突，我们接着也就回家了，你回家不要把这事跟咱娘说，我还得好好的合计合计这事怎么办呢。”

小姑拉着程源的手，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大姑看小姑跟程源走了，对李丽娟说：“娟娟，大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大姑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给别人讲，特别事咱们家的人，大姑希望我自己回去把事情说明白，好吗？”

李丽娟听了，看着这个备受打击的女人，点了点头，说：“大姑，我就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只要你好好的，咱们家里人就都放心了。”

大姑看着这个很认真的跟自己说话的小侄女，眼里的泪成串的往下掉，这个时候，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觉得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个小姑娘，跟自己在思想上是那么的合拍，就好像跟她说一些自己跟同龄女人之间的话也是应该的。

百货大楼离新华书店有点距离，大姑拉着李丽娟的手，直接就往那边走，还没走到百货大楼的呢，就看到程盛云跟柳倩骑着自行车走到自己的前面去了，大姑跟李丽娟紧走几步，到了之后直接就去了卖童装的柜台，远远的看到程盛云跟柳倩站在柜台前，两个人手里拿着一件小女孩穿的衣服，是一件红色的毛呢小外套，里面搭配着一件白色的小毛衣。

大姑拉着李丽娟的手，站在后面呆呆地看着，程盛云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妻子站在自己的身后看着自己，吓得魂都要丢了，惊吓过后是深深的恐慌，要是自己的妻子在这里闹起来，自己的名声怎么办？自己的工作怎么办？

想到这些，程盛云如坠冰窖，浑身冰凉，他的异状让拿着衣服的柳倩觉得奇怪，顺着他的目光就看到大姑站在两个人身后不远处，柳倩也吓了一大跳，放下手里的衣服，讪讪的站在一边。

程盛云定了定神，说：“振瑶，你怎么在这里啊？”

大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我娘带着我妹妹还有侄女过来了，我带我侄女过来买些东西，盛云，这位是？”

程盛云赶紧介绍，收：“哦，这位是我的同事，正好我们加班路过这里，你娘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大姑说：“昨天下午来到，要在这边住几天，你要是工作不忙了就回去陪着吃顿饭吧，咱妈还让我给你打电话呢，我想这你这几天工作太忙，就没有给你打。”

程盛云说：“振瑶，你看你，岳母过来是大事啊，我就是工作再忙也得回去，晚上我就回去吃饭啊。”

大姑说：“那好，那我回家跟咱妈说一声，晚上多做几个菜。”

程盛云跟大姑定好了晚上回家的事情，大姑带着李丽娟就走了，自始至终，程盛云都没有问一下站在大姑身边的李丽娟，程盛云脸上的神情大姑都看在眼里，结婚这么多年了，再不了解，还能不知道一些小动作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吗？

看着大姑带着李丽娟走了，柳倩凑到程盛云的身边，低声说：“你说她是不是看出什么事情来了啊？“

程盛云琢磨着自己妻子的神色，说：“应该没有，不过咱们也是太不谨慎了，以后不能这么出来了，要是再碰上别人，被人看到了，真的不好。“

柳倩哀怨的说：“盛云，你说我还得等多久啊，我做梦都盼着咱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生活呢。“

程盛云低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柳倩，颜若桃李，神情哀怨，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心里有一股冲动，有一种为了她什么都不顾的冲动，程盛云有时候都觉得不真实，自己一个结了婚有了孩子的男人怎么还会被这样一个美好的姑娘看上，那段时间，程盛云跟柳倩在一起，胡天胡地的，程盛云有一种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就想着一起毁灭的冲动，那个时候，家里孩子小，他的老母亲瘫痪在床，这算是家里最艰难的时候了，他也知道家里全靠着自己的妻子操持，正是因为有了妻子李振瑶的帮衬，自己才能心无旁骛的一心扑在工作上，也正是因为有那一段时间的付出，自己才能在这么大的厂子离站稳了脚跟，想要跟柳倩在一起，就得先跟李振瑶离婚，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婚是那么好离的吗？

第6章 知悉

程盛云说：“你再耐心的等等，你也知道现在正好是我的关键时期，要是闹出不好的事情来，前面的那些努力就白费了，咱们都等了这么几年了，还差这点时间吗？“

柳倩撅着嘴巴，说：“盛云，当初你来念书的时候怎么不接着跟她离婚呢，那个时候离婚多好啊。“

程盛云没有接话茬，那个时候自己回来上大学，自己的妈妈身体不好，摔了一跤之后就瘫痪在床，妹妹还小，正好让李振瑶过来照顾自己的母亲，要是没有李振瑶，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大学能不能顺利的念完了呢。

程盛云摇了摇头，柳倩赌气的把手里的衣服扔到柜台上，说：“不买了，不买了，气死了。“

程盛云叹了口气，把衣服拿起来，让售货员去开票，说：“这么好看的衣服怎么能不买呢？孩子穿这个一定很好看的。“

柳倩看了看程盛云手里那件衣服，小声的说：“那你晚上不能在那边睡觉，吃了饭就得回来。”

程盛云说：“行，行，都听你的，姑奶奶，咱们赶紧走吧。”

李丽娟跟着大姑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觑着大姑的脸色，李振瑶满怀的愤懑，她觉得自己已经处在一个崩溃的边缘了，任何一个人，付出了真心，回报的却是背叛，有几个人能够安然的接受呢？

大姑牵着李丽娟的手走了一段路，低头看到小女孩满脸的担忧，小小的姑娘抿着嘴唇，担心的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李振瑶，这个已经三十多岁的女人，这个经历了很多生活磨难的女人，一下子就憋不住心里的难过了，她就想要把理智扔到一边，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发泄一回。

李丽娟看到泪流满面的大姑，觉得这样哭一场其实是最好的事情了，这人啊，就怕出了事表面看着什么事情都没有，这样的人，都是把情绪压在心底，那些负面的情绪积压的多了，真的能够把一个人压垮的。

这一条街是省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了，不光有百货大楼，还有好几所的大专院校，正好前面不远就是一个学校的大门，李丽娟看到很多人进进出出的，牵着自己的大姑就进了校园。

进了校园，大门不远就是学校的操场，操场的跑到还是黑色的渣土，但是有一面是水泥砌成的看台，因为是周末，操场上很多没有课的学生在操场中间的足球场上踢足球，那个足球场种着草坪的，不过因为已经入冬了，那草都成了枯黄的，两个已经没有网的球门立在两边，一帮人就这么追着一个足球跑过来跑过去。

已经有人注意到这对姑侄俩了，不管怎么说，一个哭的满脸泪水的女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的手进到校园里面，怎么看都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大姑咬着牙，没有声嘶力竭的哭，这种无声流泪更加折磨人，李丽娟现在就想着能找个让大姑坐下来的地方。

俩人坐在看台上，大姑把头埋在腿上，哭的一抽一抽的，李丽娟用手轻轻的捋着大姑的脊梁，大姑哭了一会之后，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抬起头来，硬扯出一个笑容，对李丽娟说：“娟娟，大姑谢谢你了。”

李振瑶谢谢自己的侄女在这个时候能够这样无声的陪在自己的身边，给了自己一个能够尽情发泄的机会，她现在的角色有妻子，母亲，儿媳妇，还有嫂子，为了扮演好这几个角色，李振瑶付出了很多很多，她现在觉得自己被深深的伤害了，但是现在不允许自己很任性的随意的发泄自己的这些情绪，她得考虑家里老人，家里的孩子，她得替他们想一下在这样的事情里面他们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替他们考虑好了她才能考虑自己的情绪，但是她觉得自己太难了，她亟需发泄这些堆积在心里的情绪，如果不给她一个发泄的机会，她觉得自己或许要爆炸吧。

李丽娟摇了摇头，说：“大姑，你不要难过，你后面还有咱们家这一大家人呢，你看看村里的那些媳妇，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娘家的兄弟都去给他出气，你可是有四个兄弟呢。”

大姑摇了摇头，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了，这个家庭不容易，如果就这样把事情闹出来了，家里的老人孩子是最受伤害的，婆婆现在的身体，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不说，就是孩子，父母有这样的污点，以后孩子就会被人戳脊梁骨，虽然说这做家长犯下的错误，跟孩子没什么关系，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一个环境，当务之急，应该是把事情赶紧掐死了，让程盛云回归家庭，可是，俩人已经有一个三岁的孩子了，估计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很深厚了，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把人拉回来呢？

来到省城这些年，李振瑶心里很清楚为什么要把自己接到这边，自己跟程盛云的感情已经所剩无几了，是因为这个家庭需要自己付出这些自己才能过来的，要不然，程盛云应该会在毕业之前就跟自己离婚的，可是偏偏，这个家需要一个人来这样里里外外的操持，那个时候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程盛云权衡利弊只能把自己接过来，这些李振瑶心里都明白，她想着家里有老人，还有孩子，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孩子，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程盛云就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跟自己关系冷淡就冷淡吧，反正感情又不是多么的深厚，自己为了孩子这么凑活着过就可以了，可是今天，李振瑶的想法变了， 她觉得很多事情自己应该重新的去打算考虑了。

冬天了，天短夜长，李振瑶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才四点多呢，就有了暮色，李振瑶知道现在自己的形象很狼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娟娟啊，大姑知道应该怎么做，你不用担心的。”

李丽娟听了，心里很是着急，她很害怕自己的大姑会跟自己前世那样，走上那样一条不归路，一把拉着大姑的手，说：“大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一定要先想一想，我奶奶，想一想我弟弟，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好好的，我奶奶就会好好的，我弟弟也会好好的。”

大姑听了，有些惊异的看着自己的小侄女，李丽娟也不顾的别的了，只要大姑不要有自杀的念头，怎么样都好。李丽娟接着说：“大姑啊，你看他们俩都有了孩子了，而且孩子还都三岁了你说我大姑父他能回过头来跟你继续过日子吗？就算是他想要回头，那个女的同意不？而且你看啊，他们俩一起来给孩子又是买书，又是买衣服的，我还听那个女的说了，她妈能做很多事情，再看看那个女的穿戴，应该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大姑，要我说你还是带着小源弟弟跟大姑父分开，回咱们老家吧。”

大姑摇了摇头，说：“娟娟啊，我这么回去了，咱们家都没有脸的，我不能让人家看不起咱们家。”

李丽娟说：“那你留在这里要怎么办呢？这万一他们狗急了要跳墙怎么办？”

大姑说：“娟娟啊，你别操心了，这都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

李丽娟也不顾的别的了，牙一咬，说：“大姑，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前些日子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出事了。”

大姑说：“梦都不是真的。”

李丽娟着急的说：“但是我我梦到我大姑父跟这个女的好啊，所以我跟着我奶奶来了，还真让我遇到了，大姑，你能说我那个梦不是真的吗？”

大姑听了，惊讶的看着李丽娟，李丽娟索性心一横，说：“我梦到大姑父逼你，最后你自杀了，我爸他们要给你讨个公道，结果那个女的家里帮着我大姑父换了个工作，咱们县里的人为了巴结他，就使劲的踩咱们家的人，我爸做的小买卖都没有做长的，家里的房子都卖了，我奶奶因为你的事情没几年也没了，小叔考上大学毕业之后工作也不顺利，还有小源，没了亲娘，过得也很惨。”

大姑听着听着，脸都白了，拉着李丽娟的手，说：“娟娟，你就是因为做了这个梦才到这里来的吗？”

李丽娟说：“对啊，要不然依着奶奶的脾气，怎么会带着我来呢，你也知道我奶奶，生怕家里来的人多了让人家说来这边打秋风的，我是跟奶奶说要跟小源来联络感情，我们表姊妹从小走动以后感情才好，我奶奶才答应带着我来的，上午我们就偷着去我大姑父厂子门口看过了，他中午下了班就骑着自行车走了，也没有回家，那你说他去了哪里？”

大姑听了这些话，呆呆的看着前方，李丽娟说：“大姑，这事你还是跟我奶奶说说吧，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大姑父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出了事，他还真能把咱们家的人都摁死了。”

大姑说：“娟娟，这事你不要再跟别人说了，你的话我都记在心里，我不会做什么让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的。”

李丽娟说：“那要是别人做呢？”

大姑把 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经惊恐的看着李丽娟。

李丽娟说：“要是别人给你做出来呢？到时候你人都没了，谁知道是谁做的呢？大姑，咱们现在要么先躲开，要么就想办法让他们翻不了身，可是咱们有那个能力让他们翻不了身吗？”

大姑陷入了深思。

李丽娟看大姑的样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也不知道大姑怎么想的，看看时间不早了，在这个学校里找了个洗手间洗了脸，理了理头发， 领着李丽娟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些菜，这才慢慢的往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