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洁演过电影《阮玲玉》《中俄列车大劫案》演过话剧《浮士德》，科班出身，舞台经验丰富，就是年龄大点，29了。”

何秀茕没敢说话，姑姑琼瑶厉害着呢，一言堂那种。

“高言是群演，电影小武里虽说是主角，这部片子我不看好，没有经验，年龄又太小，19岁，两个人相貌都说得过去。”

又过了一会，琼瑶说：“男主还是周洁，高言再定。”

何秀茕叹了口气，高言就这么和主角擦肩而过。

要知道琼瑶剧啊，谁拍谁火，尤其男女主角，是一飞冲天那种。

唉可惜了。

“姑，你没觉得高言像一个人？”

“谁？”

“秦汉年轻时候。”

“你的评价很高啊。”

琼瑶看了一眼何秀茕。

“那就让他演柳青吧。尔康对他来说，缺了点贵气。”

也行吧，算是争取来个大配角。

至于贵气？

如果您见到了本人，肯定会发现高言身上有种贵气，是真正的贵族那种气质。

这是何秀茕的感觉，真的。

见过大世面那种宠辱不惊，看云起雾散，风轻云淡的气度，装是装不出来的。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以后看你的运气了。

何秀茕在第一时间对高言有好感，但能做的不多。

可惜，高言一无所知，他刚刚和琼瑶剧男主角擦肩而过。

高言出了宾馆，心情就收拾好了。

本来就是一个机会，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恰好，好长时间没见到贾樟柯他们了，高言打手机，联系上了贾樟柯。

找到了贾樟柯租的办公室，一进去好大的味，顶鼻子那种酸臭味。

再看贾导，更是如乞丐一样，披头散发，眼窝深陷，这是当难民去了？

“歇会老贾。”

高言推开窗，阳光打进来，空气流通，贾樟柯站起来，立马清醒了。

“剪片子呢，上映之前永远不会完美。”

贾樟柯如是说。

高言笑笑，老贾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很可惜，他都能看出来，电影《小武》就算再完美，在国内也够呛上映，哪怕改了结局。

这部电影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人不喜欢。

“先活下去，总有一天会改变。”

高言安慰贾樟柯。

过了好长时间，贾樟柯叹了口气：“你说的有道理，先活下去，这也是余利伟的观点，可是不能在国内上映，那算什么华夏电影？”

额，还是钻牛角尖了，贾导。

“想要上映，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可以往上反映啊，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我写了一封信，准备递上去。”

高言大惊：“还没发出去吧？”

“咋了，还没呢。”

“千万别发，白纸黑字的坚决不能发。”

贾樟柯不懂，疑惑问道：“不是你也建议向上反映吗？”

高言苦笑，贾樟柯如今书生气十足，很多事不懂啊。

“贾导，我说你读书少了，你可千万别不高兴，我说的书是历史书之类的。

五千年的历史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变。

这几句话送给你。”

这句话犹如一声炸雷响在耳边，贾樟柯顿时明悟。

“你是说，我的信将会是一封战书？”

“也不一定是战书，也可能是对尊严的挑战，不管你写的天花乱坠还是理由充分，上面都会这么认为，所以不能写信。

你有熟悉的老师什么的？敢递话的那种？”

贾樟柯都傻了，为自己的蠢，也惊讶于高言的成熟。

“你真的是小学毕业？”

“多看书会懂很多道理，另外文凭不代表水平。”

“那找我的老师，我该怎么说？”

贾樟柯彻底服气，真心请教。

因为他若是真的修书一封，陈述理由，结局会很惨。

“其实伟人早就说过了，在迂回中前进。

你跟老师说，电影《小武》是一种艺术探索，用小人物反映改开时代的变迁。

一定要突出是一种拍摄技巧的探索，譬如你的摇晃式拍摄手法。

所以要准备一场小范围放映，邀请电影局领导们前来批评指导。

这样的话，上面也有面子，再说了艺术探索也是上面支持的。

不管电影反映了什么，他们什么感观，后果总是在小范围之内，属于可控。

另外也对你有个认识，贾樟柯这人听话，成熟，而不是愣头青。

公车上书太冲动，绑架上面更是大忌。”

嘶！

贾樟柯二十多年的世界观，此时此刻被彻底打碎，然后又重新堆砌，他的思想在这一刻成熟了。

“有道理，我们是不太成熟。”

这个我们是指何建军、雎安奇、贾樟柯、娄烨、王小帅、张献民和张亚璇七人。

当然了还有很多导演，属于善于拍思想性强艺术性高的电影，但市场收益比较差的一帮人。

“我还有个观点，你想不想听？”

“听！”

贾樟柯坐下来，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认真的聆听。

对面虽是个比他小八岁的老弟，却感觉如同一个官场老油条一般成熟狡诈。

高言所说的，分明是找到了他们一帮人的出路，还有上面管理的一丝缝隙。

“你觉得美国大片有没有艺术性？”

高言提问。

“有……吧，但他们的艺术性太简单了，电影提供的大多是视觉音响效果和惊奇的情节，单纯的感官刺激，纯粹是爆米花电影。”

“你说得对，可人们就是爱看，气人不？

因为这些电影符合人之本性。

活着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还要看所谓的艺术电影给自己找不痛快？”

贾樟柯还想反驳，高言一摆手。

继续说道。

“但你肯定不会否认，美国大片里传播了普遍的人尽皆知的价值观。

譬如爱国，譬如嫉恶如仇，譬如惩恶扬善，譬如珍惜亲情爱情，譬如勇敢……

在哈哈一笑，在惊叹英雄一己之力救了地球之余，潜移默化植入那些价值观，难道不是更高级的艺术性？

非要表现痛苦表现无奈表现愚蠢麻木表现黑暗才是艺术性。

你们是不是对艺术有什么误解？

那么多阳光下的故事，你们是一点没看到？

还是全华夏就你们几个人间清醒？

你以为那些老导演们看不懂？

别人都是傻子，只有你们是明白人？”

这话说的就太赤裸裸的，简直是啪啪啪打脸。

贾樟柯哑口无言，细思极恐，高言揭开了他们这些人内心的想法，大白于天下。

“还有一句话送给你，当全华夏全世界都知道你贾樟柯，

当你的电影票房过亿，过十亿，过百亿，你才有话语权，才能改变一些东西。

而不是可怜巴巴的上书请求。

对本土电影中具有创造性但市场能力有限的电影，予以政策性的资助和保护。

那叫乞讨！”

贾樟柯听的老脸通红。

（本章写的真累，我也是不尊重市场，为啥不来点爽歪歪的情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