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附近的几家邻居最早听见动静，从下午他们就听见刘老太在院子里骂媳妇。

一直到半夜都不嫌累，上班累了一天的邻居好心来劝她小点声，他们家不睡别人家还得睡呢，结果也被她骂了回去。

这会儿大家也是刚睡下没多久，又被她家院子里的动静闹起来了，索性都聚在她家门口看看什么情况。

“都看啥看，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家门口坐着，咋地，还想到我家参观参观啊？行啊，一人五毛钱，今晚住我家都行。”

刘老太走近看见这么多人就来气，都是来看她家热闹的，没一个好东西。

江梦雪气的不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跟人骂仗。

再说了，大家不都是被你吵起来的，人家不来找你麻烦就不错了，你还好意思骂。

江梦雪冷着脸冷声道：“怎么，不担心你儿媳妇了？”

刘老太反应过来还有人跟在她后面，连忙赔着笑脸：“担心，担心，两位大夫快跟我进去看看。”

说完冲着众人啐了一口，“呸，完蛋玩意，我家热闹也是你们能看的，我儿媳妇被你们吓得孩子现在还没生下来，你们一家不赔我五块钱我非得闹你们家去。”

李翠英现在已经不能用脸黑来形容了。

“我还在这看着呢，你想威胁谁？”

刘老太刚跨进院子，被刘翠英这一句话吓得拔腿就往屋里跑。

“老三家的哇，你可不能有事啊，娘帮你把大夫找回来了，你可要平安生下我大孙啊。”

还躺在茅草地上痛苦呻吟的何小英一时都忘了肚子疼。

刚刚那是她婆婆的叫声？是在关心她？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咋那么让人害怕呢，不会是想让大夫弄死这个孩子吧？

她早就知道，家里穷，她男人刘老三只是个临时工，每个月发了工资都得上交，在婆婆嘴里这么点钱一个人的生活费都不够，更何况还要养她跟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平时他们一家的口粮压根没有多少，还大部分都进了刘老三的嘴里。

她在家啥也不用干的只能喝点清汤寡水。

但附近谁没有眼睛看到，她在家洗衣做饭挑水劈柴，肚子里怀着孩子什么活都得干，还整天吃不饱。

老太婆好几次都盯着她的肚子说还不如打掉算了，生下来也要溺死在马桶里。

她每次看见婆婆说这话的神情都害怕，像是真的要杀人一样。

婆婆坏也就算了，难就难在她男人刘老三还是个孬种。

孬种都不够形容他的，懦夫坏种还差不多。

在这个家里刘老太别说只是虐待她跟孩子，就算孩子生下来了，她婆婆要是说一句弄死，刘老三也会听亲娘的话，亲自把孩子溺死。

有时候她想要反抗，但是身后有一个拖后腿的男人让她怎么也使不上劲。

再加上她没有工作，现在还得靠刘老三的那点工资养着。

她稍微一反抗，刘老太太就能饿她几天，这时候刘老三只会在乎自己能不能吃饱，才不会管她死活。

江梦雪一走进屋子就发现这个房间小到不行。

是一间边屋从中间隔开弄成了两个房间，这一间还没窗户。

房间小到只有一个能勉强睡下两个人的炕，外侧只有一个一米左右的通道。

靠里侧的墙角还放了个板凳，上面放个大箱子能放点日常用品。

此刻孕妇就躺在炕下边这个小通道的地上，地上只是简单的铺了点稻草。

孕妇脱了裤子躺在地上，此刻不说肚子的疼痛，就是光着身子也足够她冻的瑟瑟发抖。

江梦雪还是第一次看到孕妇生产是这种条件。

哪怕以前条件再艰苦，也会找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空地铺厚一点的草，条件好点的还会垫一层布。

哪里像现在这样，这跟让孕妇在大冬天赤条条的躺在地上有什么区别。

江梦雪跟谢胜进来的时候这间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转头看着院子里或站或蹲的几个男人。

他们神情自若的各自抽烟聊天，江梦雪甚至看不出来哪位会是孕妇的丈夫。

因为他们都太冷静了，不说此刻躺在屋里生孩子的是自己老婆孩子。

哪怕是个偶然路过的陌生人也做不到这么冷漠吧。

江梦雪上前查看情况，手刚摸上孕妇的大腿就觉得情况不好，冷的刺骨，甚至…冷的让她心惊。

江梦雪颤抖着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袄给孕妇盖上，拖过床上的被子想垫在孕妇身下，用手揉搓着她的皮肤，想让她能不那么僵硬。

刘老太在门口看到江梦雪把被子拖到地上给那小贱人垫在身下。

嗷的一声就叫了出来：“老天爷，我那好好的被子，啥家庭啊生孩子毁了我一床被子。

大夫你会不会接生？生孩子淌出来的那些脏水把被子弄脏了以后还怎么用？

就这小贱人还配垫着被子生孩子，我能给她扯几根稻草铺着都算对得起她了。”

江梦雪完全没有理会她在外面跳脚。“胜姐，快，快喊二婶带人过来帮忙，不能再躺在地上了，快。”

江梦雪都没发现自己说话都声音抖的不行，差点发不出声音。

太狠了，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狠心的一家人，可以这么的狠毒，这么恶毒。

李翠英带着几个妇女来到门外，因为屋内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压根进不来人。

“小雪，咋样了，啥情况啊？”

外面的人进不来，只能伸个头从江梦雪的肩膀边上往里看。

江梦雪听见门口的动静站起身来，一瞬间差点没站稳。

谢胜在她身后赶紧扶着她，李翠英也被吓了一跳。

“小雪你咋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是不行咱去医院看看。”

江梦雪站稳稳定下来：“没事二娘，你让人帮下忙，把孕妇抬到床上去，地上太冷了。”

江梦雪爬到炕上把另一床破被子铺上，因为她发现炕也是冰冷的，这屋压根没烧炕。

“二娘，您让人把这屋的炕烧起来，孕妇腿全身都冻成什么样了，还怎么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