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豆豆一副事不关己懒得过问的模样，斜着眼睛看宋小眉，心里只觉得这姑娘怎么这么愣，好歹稍微注意一下场合吧？

风淼儿倒是想开口的，却被苏豆豆拦住了，使了个颜色，风淼儿也就住口了，她知道苏豆豆的意思是让这个宋小眉继续表演，到底要看看她能疯到什么时候。

倒是卢蓓蓓置身事外，比较有发言权，她也知道石磊这会儿很尴尬难以开口，便出声劝慰道：“宋总，我相信你是好意，只是晓少爷显然不领情，而你那位朋友韩晓苑，也不在场。大家呢，都是成年人，谁也不比谁傻多少，我想他们跟石少接触的更多一些，石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们或许都比你更有发言权。为朋友出头，帮朋友叫屈，这都是做朋友的本分。但是在冲动的做一些事情之前，我觉得是不是应该至少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以前我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当时我对那个人说的话是，求求你了，别为我好，行不行？有些事情，始终是当事人自己的决定，无论是当局者迷也好，还是别的什么，这里头恐怕都有很复杂的原因。而且我们今天是来吃饭的，我算是完全不相干的人，这些事情，你当着我这个不相干的人的面，终究是有些不太好。我今儿是特意请石少向他赔罪的，所以，还希望宋总能给我个面子，至少别在这时候提这些事了，您看如何？”

宋小眉似乎极其的不忿，但是卢蓓蓓跟她没有半点的瓜葛，她总不能把火发到卢蓓蓓头上去。而且方晓刚才的话极重，让她也是骑虎难下。

“晓少爷呢，您的话也有些重，不管如何，宋总都是个女孩儿，男人么，让着点儿女孩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晓少爷一直也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人，不是么？不如这样，大家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刚才那些就揭过去算了，我们喝酒，如何？”

不得不说，卢蓓蓓这番话说的还是很得体的，不偏不倚，完全是局外人的态度。石磊其实本就没太往心里去，只要宋小眉不闹，他其实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是方晓不同，他觉得宋小眉今儿完全没有考虑到他的面子，于是还是气呼呼的说道：“行了，卢会长，您也别劝，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听家里的安排么？就是这样。宋小眉，我不想跟你多罗嗦，我一个爷们儿，也不想跟姑娘发火。但是，这儿是我们私人朋友聚会的包间，我们不习惯跟一个不熟悉的人一块儿吃饭，麻烦您离开。如果您觉着这是您的饭店，您有权力跟这儿呆着，那也成，石石和卢会长我管不着，我的腿长自个儿身上，我走。您看呢？”

宋小眉越发的难堪，骑虎难下，见在场众人都不发一言的看着她，终于站起身来，指着石磊说道：“石磊，做人别太过分，男人做到你这份上，我都替你觉得丢人！”说罢，她转身朝着包间门走去。

等到她出去之后，石磊皱着眉头：“不对啊，这里头还有事儿啊，晓苑的朋友我算是基本都见过了，没听说她和这个宋小眉有多好的关系啊。再者说了，好像自始至终都是她冲我使相儿，我也没说什么吧？什么叫我做人过分？还替我丢人？”

“石石，你甭理她，丫就是一被惯坏了的小屁孩儿，她这是没事儿找理呢！”方晓先开了口。

苏豆豆却拍着巴掌：“哈哈，难得看到石石吃瘪啊，有趣有趣，可惜了，二子把人撵走了，不然还能多看会儿戏呢。”

石磊转脸瞪了苏豆豆一眼，苏豆豆自然毫不示弱的瞪回来，看的卢蓓蓓又是一阵无语，开始有点儿闹不明白石磊跟苏豆豆究竟是个什么关系了。

从口袋里掏出电话，石磊给韩晓苑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通了，韩晓苑在那边很是惊喜的说道：“呀，你想我了么？你可是很少给我主动打电话呢！”

石磊笑了笑：“有点儿事要问你。”

“没劲，又是有事，好吧，你说罢。”韩晓苑始终都是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即便隔着电话，石磊也能感觉到这丫头的马尾辫在脑后翻飞。

“是这样，我现在不是在平京呢？今儿跟俩朋友到谭家菜来吃饭，结果遇到一个人……”

韩晓苑一听就明白了，立刻就说道：“宋小眉吧？石石，你没跟眉眉怎么着吧？说起来，我还真觉着有点儿对不起她呢，不过我记得方总教过我的，商场就是商场，商业决定就是商业决定，不能因为私人关系而对一个正确的商业决定产生怀疑。”

“啊？商业决定？什么事儿？你给我说说看。”石磊听出这里头果然有事，这大概也是宋小眉之所以如此敌视石磊的真正原因，或者说，至少这个原因要比她和韩晓苑的关系更重要。

“眉眉家里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吧？就是她妈是平京饭店的老总……”

石磊嗯了一声，韩晓苑继续说道：“她比我高一届，是我同专业的学姐，我进学校的时候分到她们宿舍了。当时学校宿舍刚好有点儿不够用，她们宿舍有空床，我就被安排在那儿的。虽然只住了一个多学期我就搬回到我们班那层楼了，但是跟眉眉一直也算是朋友，不过没好到形影不离的地步，我也不知道她家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我家的事儿。她毕业之后跟我还会有点儿联系，不过也都是逢年过节打个电话什么的，这二年拢共见了三四回面吧。然后前些天我又见着她了，挺意外的，然后我也才知道她们家是怎么回事，她也知道了我现在的情况。石石，你不会怪我多嘴把咱俩的事儿也告诉她了吧？”

“你说事情，咱俩的事是事实，没什么必要瞒着什么人，说了就说了。”

“嘻嘻，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啵，亲你一个。”韩晓苑笑着就在电话里亲了一口，然后又说：“那幢大厦现在不是已经开工了么？留州省委这边也基本做出了决定，会把这幢大厦作为高新区的卫星区域，划入高新区的管辖范围。这个还需要跟中央申请，但是中央的态度也比较支持，算是基本没问题了。你对这幢大厦又没有完整的规划，以前的图纸又很扯淡，这幢楼基本上就是当成酒店和住家来设计的，不适合办公，我就请了人来做规划。然后呢，因为地基和已经建成的地面上的工程，规划方面就出现了一些问题，并不能做到所有的楼层都适合办公，有些地方已经改不了了。然后我就在几套方案里挑选了一下，最终这四十多层里，就有上下一共十三层必须按照酒店的模式来建造，地面一层是大堂和购物中心，二楼三楼都是餐厅，最上头十层是酒店，中间所有都是写字楼。而酒店这一块，需要专业人士来给意见，包括施工单位都说在往上盖楼的时候，就必须有酒店的管理人员提供更专业的意见，因为酒店的各种设施，包括房间布局，这都不是施工单位的强项。当时还比较着急，正好我在这边不是住在建国饭店么，他们的老总知道我是代表石头集团的，就说跟你关系也不错，一直很照顾我们。那天我就请他吃了个饭，问他有没有兴趣加盟我们石头集团……”

听到这儿，石磊大致上已经明白了。

建国饭店，以及平京饭店，都隶属于首旅集团，刘长友呢，没根没基的，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也基本上就到头了，很难进入集团总部。国有大型企业有个弊端，改制之前这些管理人员也都是有行政级别的，走到哪儿大小还算个官，可是改制之后待遇可能稍有提升，但是权力上就彻底没有了，若是无法再进一步进入集团总部的管理层，这曰子过的也不如外人看起来那么光鲜。或许再过些年会有大的调整，但是这会儿除了石磊谁又能预料得到以后的事情呢？刘长友对于自己的薪资待遇等等感觉到不满也就很正常了。建国饭店在哪儿也都是五星级的饭店，一个五星级饭店的总经理，换成那些外资酒店或者民营企业的酒店，少说也得六位数，而且打头的数字不会太小。但是在建国饭店，刘长友的收入甚至还不如外资五星级饭店的一个部门经理，一年甚至都到不了十万，即便是其他方面的待遇好点儿，这也差的太多了。

这样一来，石头集团现在在嵩山的这个酒店，即便不会按照五星级酒店的标准建造，怕至少也得是四星级的，准五星吧。石磊虽然没过问，不过以韩晓苑的手笔，少说点儿也能给刘长友许诺超过三十万的年薪，并且还有其他一应的福利等等，而且闹不好还给他描述了一个美好的前景，石头集团在琼州岛那边不是打算成立一个以旅游业为主的公司么？很显然那个位置要远比建国饭店一个总经理的位置有吸引力的多。

刘长友的心动，自然在情理之中，而且，这里头还有石磊的一件事，即便韩晓苑开出的条件达不到刘长友的预期，恐怕他也会愿意跳槽到石头集团来。那天石磊在建国饭店的谭府厅不是还惹了点儿麻烦么？虽然后来这麻烦变成了好事，使得石磊用更小的代价得到了更多的利益，但是却不妨碍白宗瑞因此对他怀恨在心。白宗瑞暂时是拿石磊没辙的，或者说以后就更拿石磊没辙，可是他这次在石磊手里吃的亏太大了，可以说满盘皆输，以前所有的利益都突然间就跟他无关了，他搞不动石磊，时不时的为难一下刘长友，那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综合这两点，韩晓苑这么跟石磊一说，石磊也就知道，只要韩晓苑开了口，许给刘长友的条件不太差，刘长友肯定都是会毫不犹豫的就向首旅集团递交辞呈的。

宋小眉的母亲，是平京饭店的董事长，那么在首旅集团至少也是个副总级别的，平京饭店对于首旅集团的意义毋庸置疑，乃至对于首都的意义也毋庸置疑，这间饭店的董事长，高配到首旅集团总裁石磊都不会感觉到奇怪。

之前石磊倒是没想到，刘长友会跟宋小眉家里有什么太大的瓜葛，始终不过是个高管而已，这年头，市场经济开始逐渐取代计划经济的年代，任何一个高管跳槽都不会太奇怪的事情，哪怕有一天宋小眉的母亲跳槽恐怕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偏偏宋小眉似乎对这件事很是介意，而且显然她因为这件事跟韩晓苑也起了些矛盾，那么，这个刘长友，恐怕从前在首旅之中，就是宋小眉母亲的嫡系，否则无法解释宋小眉的反应。

“刘长友已经跟首旅辞职了吧？”石磊思忖定下，问韩晓苑。

韩晓苑回答：“我跟刘总一说，他当场就答应了，我原本还想着要做些公关工作呢，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痛快，说什么对你是仰慕已久，有机会跟着你做事，那是求之不得，居然连一点儿起码的矜持都没伪装给我看。冲着他这一点，我觉得这人似乎还蛮坦率的，就做主给了他五十万的高薪。”

石磊笑了笑，心道这丫头也学会笼络人了，其实刘长友放到外头去，如果是南边的一些发达省份，五十万也就是个起薪而已，他一年拿个七位数不会太费力。

“嗯，做的不错。然后是不是宋小眉就找到你了？这个刘长友跟宋小眉家里什么关系？”

“刘长友是眉眉的舅舅……”

韩晓苑一句话，石磊都有些愕然了，心说这个刘长友也是深藏不露啊，既然京里有这样的关系，那也没必要怕白宗瑞那个混球啊，哪怕宋小眉的父亲只是文化部的一个司长，白忆星应该不至于二百五到这种地步，任由自己的儿子去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刘长友结怨吧。看来这里头还有其他的问题啊。

“眉眉的妈妈为了刘总，都亲自来留州了呢，结果俩人好像闹得很不愉快，眉眉也因此跟我大吵了一架。”韩晓苑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委屈。

石磊笑了笑，心道这里头还有些不为他们这些外人知的东西了，便安慰韩晓苑道：“你别自责了，跟你没关系，你只是在做正常的商业决策罢了，刘长友是不是带走了建国饭店不少高层？”

“嗯……”

“别管这个，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宋小眉这个人比较冲动，事后她应该会想明白的。”

“石石，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的？是不是眉眉跟你闹了？”韩晓苑很聪明，她也早就猜出宋小眉肯定是跟石磊之间起了冲突。

“嗯，为你出头呢，然后说我做人太过分，还说我不像个男人，大概是说我让你一个女孩子顶在前头承担所有压力吧。首旅是不是给你施加压力了？”

“倒不是首旅，是留州省旅游局搞了点儿名堂，不过郭副省长出了面，这事儿已经被压下来了，郭副省长跟我说是国家旅游局这边给打的招呼。”

“呵呵，郭启平大概也隐隐约约说了你几句吧，责怪你挖首旅的墙角了？”

“嘻嘻，那个就不管他了，他说他的，我做我的。石石，眉眉到底跟你怎么了啊？”韩晓苑笑嘻嘻的，看起来这点儿压力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石磊没解释，这儿周围还一圈人呢，便说道：“行了，我这儿饭局还没结束，先不说了，回头得空再跟你细说。宋小眉那边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

挂了电话之后，石磊笑道：“原来还是留州那边的事儿惹得麻烦，我们集团收购的那幢在建大厦，其中部分楼层准备搞酒店，晓苑就挖了当地建国饭店的总经理过去。没想到，那个总经理居然是宋小眉的舅舅，为了这事儿，宋小眉的母亲还去了趟留州，大概姐弟俩闹得也很不愉快，宋小眉跟韩晓苑也闹了一场。看来今儿这冲突，发生的不冤枉，倒是跟二子你关系不大，那丫头也就是借题发挥而已。”

方晓听罢，也是摇了摇头：“就这个宋小眉，哼，迟早要吃亏。”

石磊笑笑：“她父亲不是文化部搞旅游这一块的司长么？跟国家旅游局的关系很好？能指挥的动那边的人，看起来手段不错啊。”石磊接着又把留州旅游局为难韩晓苑的事儿大致提了一下。

方晓一愣，猛然一拍大腿：“啊，上次有听到风声说宋小眉她爸要调到国家旅游局去的，难道已经过去了？我打个电话打听一下。”说着他就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简单问了一句，嗯嗯啊啊几声，就挂上了电话。然后对石磊说：“果然，她家老子是产房传喜讯——升了！现在已经离开文化部的旅游管理司了，去了旅游局那边做副局长，党委副书记，还是正厅级享受副部级的待遇，不过说是也就是在等现任局长今年年底到站，然后就接班，现在过去是熟悉工作和业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