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直截了当的说了大唐挖角段庆来的事情，又把目前的情况大致说了说，凌文笑道：“好家伙，现在我姑父也投诚过来了？你这是打算把我们家整个儿绑在你们石头集团啊！”

石磊笑了笑：“调戏董事长，你小心我回国给你穿小鞋。”

凌文哈哈一笑：“那倒是不怕……好了，不开玩笑，说正事儿，大唐这事儿办的太出乎意料了吧？这里头有猫腻啊！我爸就没多提点你几句？”

“你爸也只是听你姑父说的，他哪会知道什么内幕。你是说政治斗争的经验？”石磊也意识到凌文的所指了。

“这么着，你有空再跟我爸聊聊这事儿，把前因后果都跟他说叨说叨，看看他有什么意见可以给你参考的。另外你的想法我也明白了，无非想让我帮着从我在大唐的熟人里头，找找有没有什么猫腻，是不是有人故意搞你，尤其是这股力量来自于大唐之外的。”凌文一语道破了石磊心内所想。

石磊哈哈大笑：“文子你真是聪明死了，跟你说话真他妈省事儿！那就这么着，有消息的话，别管什么时差不时差的，直接打电话来，我必须第一时间知道确切消息。我这就去找找你爸，看看他有什么想法没有。”

“老板有命，岂敢不效犬马啊！得令！”凌文最后来了句京白，居然有模有样的。

挂了电话之后，石磊坐在塞纳河边的咖啡馆门口，心中暗忖：如果真如我所料，你还真是很舍得下本啊！能让一个大唐的高层做出这么昏聩的决定，并且一力推行，想来代价也不小吧。

喝完了咖啡，石磊看看时间，五点多钟，这会儿该是凌东升最没什么事儿，很可能回到房间里收拾收拾准备去吃晚饭的时间，便给凌东升打了个电话。

没等石磊开口，凌东升就笑着在电话里说：“我原本以为你会早点儿给我打电话的。”

石磊一笑，明白凌东升指的是什么，便道：“主要是不想太麻烦您，觉着要是自己能解决了就解决了。凌叔您晚上有安排没？没有的话我请您吃饭吧。”

“吃饭就算了，我还是跟着大部队行动，省的风言风语的。就在电话里说几句吧。”凌东升顿了顿，石磊也并没有接茬，就连捧哏的嗯啊答声都没有，凌东升又道：“昨晚散场后，顾覃找过我了，你俩合计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没什么大问题，大唐这个企业也需要有些外来的刺激让他们清醒点儿，国有大企业的心理优势经历了太多年，他们已经无法适应当下的社会发展环境了。这事儿在国信办这边我会帮你顶着，信产部那边你自己想办法去，让靳家人出来拍拍桌子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事儿不会那么简单，纵然大唐这样的国有企业有许多弊端，在这样的时机选择向你们发难，恐怕也有不少的背后文章。你想顺藤摸瓜我不反对，私人报复能免则免，安定和团结是首要前提。你们这些企业之间，不管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有相互的刺激和竞争，这是好事，可是真要成了械斗的场面，没有人会愿意看到。尤其是当下这种不适合爆发太激烈的争端的时间段。你自己把握这个度，好在你一贯在小事上冲动大事上总还比较沉稳。”

石磊来不及完全消化凌东升的这番话，先回答说：“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啊。我明白了，我会谨慎着处理的。”

“总之你牢牢记住，跟大唐之间的摩擦，仅限于顾覃和段庆来为止，不要再牵扯出别的东西了。你们两家企业都是3g未来发展的重要参与者，谁都不会愿意看到你们之间爆发真正的战争。石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句话石磊倒是直接就消化了，再结合之前的那一段话，石磊基本上已经将凌东升在电话里所说的这些话融会贯通，彻底洞悉了他的态度——其实也就是代表着国信办乃至于国务府对这件事的态度，只是这种企业之间的勾心斗角，就仿佛官员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方便拿到台面上来说罢了。

凌东升这些话里，等于是在明白无误的告诉石磊，这件事的起因不在大唐，大唐和石头集团之间一直都算是有矛盾，积压了一年多下来，这矛盾也算是到了可爆发的临界点。于是就有人藉此从中挑拨，当然肯定不止是挑拨，能到决策层份上的人谁不是个人精？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谁也不会傻乎乎的就中了对方的挑拨，毕竟是企业之间的矛盾，又不是不可化解的私人恩怨，谁跟石磊也没有杀父之仇。有了挑拨和利益交换之后，石头集团在大唐某些人的眼里，自然是可以被牺牲掉的，于是才会有了这次的爆发，可是显然，对于大唐的率先发难，部委方面是不喜的，至少是不喜他们选择的时间。这就是利令智昏了。

但是同样，部委方面也不希望石头集团在获得内部信息之后展开全面反击，而偏偏凌东升是很清楚石磊的能量的，他知道石磊如果不顾一切的反击，大唐的高层都会受到很大的牵连和震动。说穿了，大唐也不过就是个副部级到正部级之间的企业，石磊在地方的能量就不谈了，在中央的能量可绝对不止一个正部那么简单。对石磊支持最大的三个省，江东、杭南以及岭东，边捍卫、秦建业和靳明甫，这都是一只脚走进副国级行列的大员，前两位已经是实质姓走到副国级门口的官员，政治局候补委员，两年后换届，靳明甫也必然成为政治局的候补委员，甚至有很大的可能走到政治局委员的位置上。而中央这边，靳家也不去说，中组部还有个杨明也是会帮衬着石磊的人，这可是个明明白白的副国级领导人啊。

是以凌东升的这番话，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是代表了国务府出来的意思，不仅仅代表一个国信办那么简单了。石磊撒起野来，那还真有点儿不好收场。

好在石磊小事上会胡闹，大事上总还算一直都很“听话”，想来凌东升在这个电话里，也算是按照上级指示在办事了。

不过这也算是留了不少余地的，凌东升的话其实说的也还算明白，跟大唐的摩擦，限于顾覃和段庆来为止，但是顺藤摸瓜，似乎上头并没有太大阻止石磊的意愿。换句话说，至少在国务府方面，大概已经是知道了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的，而且他们仿佛并不介意石磊出手打一打那人，甚至，石磊都觉得从凌东升的话里，听出几分有人希望他使点儿力的意思。这是不是在说明，国务府也有人对那个人不满？虽然这多多少少有些出乎石磊的意料之外。

凌东升的话显然是到此为止了，他不会透露太多政治层面上的东西，需要石磊自己去领会。石磊一直都很聪明，某些度把握的很好，逾矩却绝不胡闹，是以面对凌东升相对有些强硬的暗示，也做出了一定的保证。

“我明白了，凌叔，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的，我知道这事儿该到什么地步适可而止。”

凌东升在电话那头笑了，什么也没说，直接挂上了电话。

可是石磊虽然基本上明白了凌东升的暗示，却依旧有些迷糊。上头不希望看到他和大唐之间有真正的大矛盾，这他很好理解，可是，如果石磊没猜错，凌东升其实是多少有些鼓励他去顺藤摸瓜的。而石磊之前对于这个背后玩花样的人已经有了底谱，除非是石磊猜错了，始作俑者另有其人，否则，石磊还真是不明白，上头为什么会有人希望借石磊的手打一打那个人。

想了许久，石磊也想不通，最终放弃：算了，先等文子那边的消息吧，等坐实了那个人再说，或许这真就是个巧合，只是似乎除了那个人，也没什么人会这么迫切的希望我死吧！真是一笔糊涂账！

回到莱济尼镇，秦慕北已经先回来了，吃饭的时候石磊把他离开北镇会展中心之后的事情跟秦慕北说了说。

秦慕北倒是比石磊更加的从容，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没有人会太喜欢挟恩之举，再大的恩情，几十年下来，又隔了辈分，该报答的也报答的差不多了。石石，你别忘记，未来的信息通讯产业的发展，关系的是所有人的利益，有人试图破坏大局面，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容忍的。别看你现在得天独厚，似乎政治资源满满，可是如果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是你，怕是也不会有人愿意站在你这边。有些事，上头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真关乎到了棋局，你以为谁是瞎子么。”

石磊皱着眉头：“你是说，我不但没猜错，而且，最希望给那个人一个教训的，就是他一直以来所依仗的后台？”

秦慕北还是淡淡一笑：“你的政治敏感姓还是差了点儿，但是你应该可以想得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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