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鼻林愣了一下，秀茂坪那种地方虽然没有大字头，但是当地童党作风凶悍，比起观塘其他地区屋邨的烂仔，秀茂坪出身的童党十四五岁就敢当街斩人，爆窃抢劫。而且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秀茂坪整体环境的原因。秀茂坪的女人大多是给人当菲佣或者泰佣，一个女人一天可能要做四份工甚至更多，早上离家大概晚上十点以后才能回来，而父亲则大多都是本地穷人，又没有工作能力。

泰国和菲律宾的女人肯嫁给男人，就是贪图他的香港身份，可以拿下居留权，两人之前根本没感情，好多都是拿到居留权之后就离婚，但是又因为没有地方住，所以离婚之后仍在一起居住的另类存在。

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很小就因为没人看管染上恶习，长期夜不归宿，聚众在街上闹事。香港福利署和保良局曾经有过专门数据统计，整个香港被判入男童院的未成年人最多的区域，就是观塘秀茂坪。

“峻哥让做事我当然冇问题，只是秀茂坪那种地方，整个地区加在一起都不如峻哥你六条街油水丰厚。”大鼻林对霍东峻说道。

“我知，我让你去秀茂坪插旗，翠屏街也不会交给别人睇，我要你在秀茂坪收那些童党入长乐。”霍东峻对大鼻林说道：“我们的兄弟年纪大多都是快成年，要不就已经成年，好些事做起来容易闯祸，但是童党就无谓啦？对不对，斩死人最多三四年就出来，肯花钱请律师，甚至一两年就搞掂。拉拢这些小弟，以后斩死人闯祸，就让他们扛罪，只要好好对他们，这种十四五岁的烂仔最忠心。”

大鼻林点点头，懂了霍东峻的意思，无非就是拉出一帮未成年人来加入长乐，打架时多了一份力量，闯祸时还能找人替罪，最后，秀茂坪还挂上长乐字头，虽然油水少，但是也聊胜于无。

“那些小鬼点会同我们做一路人？”陈豪在旁边插口，他觉得搞一堆童党入长乐没什么用：“真遇到事，一个个吓得飙屎飙尿，上次插旗我们手下的学生仔都是那个屌样啦！”

“学生仔和童党比起来，当然都是乖乖仔啦，你知不知什么叫归属感？”霍东峻搬动了一下椅子，对着陈豪问道。

“大佬，你不好取笑我，我中三就退学啦！”陈豪耸耸肩说道。

霍东峻摩挲着Zippo：“归属感就是让那些童党拿我们的地盘当成家，拿你和大鼻这几个人当成亲大佬。记不记得小时候，乐仔和黑仔整天跟在我们身后？为咩啊？因为我们拿他们当兄弟，跟我们在一起比在家里更开心，有事我们教他点样做，有钱给他一起花，这个就叫做归属感，我真不知道阿苏龅牙杰他们是怎么跟你的。”

“峻哥开口我冇问题，只是我现在还是敬义的身份……”大鼻林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开山堂喽？”霍东峻掏出香烟点燃，又分出两颗扔给陈豪和大鼻林，说道：“放消息，长乐观塘堂口三天后开山堂收人，我飞仔峻话的！”

“峻哥你早就该开口啦！”陈豪兴奋地敲了一下桌面叫道：“月华街一班兄弟等你开口等到头发都白啦！山堂一开，几百人进来，底气也硬呀！”

“峻哥开山堂，自然屋邨里拜门的人会多，只是六条街，真要是大把人拜门，没工开给他们，人心不稳啊，难道好像我们当初一样，拜完大佬就继续苦熬？峻哥你也知，你在狗仔波手下熬三年，要不是靠自己，饿死啦？”大鼻林吸了一口香烟说道，他对这件事最有心得，扛着敬义四九仔的名头在屋邨熬了几年，连烟都只能食便宜的寿福。

“刚才陈豪不是问牛雄找我聊天做咩吗？我吃了罗文两百万的A货衫和皮包。”霍东峻一开口，陈豪和大鼻林就变了脸色。

“我挑！罗文用新记来压人咩！两百万！一些皮包和衣衫给我们做咩啊！让我们不做睇场，转做正行啊！”陈豪瞪起眼睛叫道。

“要么就吃下这批货，要么就开打。这批货我有打算，等开过山堂，选些头脑精明的小弟，每天带货去油尖旺的繁华地段摆摊卖货，有利润赚，一条华伦天奴的A版牛仔裤，罗文给我十二块，我们卖四十块，一个LV的A版女包，罗文给我五十块，我们卖一百二十块，每卖出一件牛仔裤，给卖出的那个小弟五块，卖出一个女包就二十块。”霍东峻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大鼻林皱皱眉：“峻哥，油尖旺不是很好进啊，打长乐招牌出去，真要是惹了那些大社团，我怕我们撑不住啊。”

“保护费照交，在人家的地头揾水，交保护费就按照其他摊贩一样，每月五百块，你是去揾水，不是去插旗，摆摊不用报字头，交了保护费就得啦？”霍东峻站起身说道：“回家睡觉，你们慢慢聊。”

看到霍东峻起身，陈豪朝龅牙杰要过车钥匙：“我送你回月华街，峻哥。”

“好啊。”

陈豪开着车将霍东峻送到屋邨楼下，此时整个屋邨的楼宇都陷入了黑暗，只有偶尔几扇窗内还亮着灯，是那些通宵打麻将的人在继续奋战。

“阿苏这件事……”陈豪双手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开口说道。

霍东峻低头点燃两颗香烟，分给陈豪一颗说道：“做小弟的个个都想向上爬，我们做掉狗仔波不也是为了出头？只是阿苏背后摆大鼻上台，故意想引我去翠屏街落大鼻的面子，这种事如果被大鼻知道，他会点样看？心就容易散啦。”

“峻哥你话点样做，阿苏跟我足够七八年，为人你也清楚，算是能打，也有些头脑。”陈豪转头望向霍东峻：“总不能真的把阿苏用家法处置吧？”

霍东峻笑了一下：“做大佬的当然要护着小弟，阿苏这件事被我看破，那就是没发生，不过为了避免以后传到大鼻的耳中，你叫阿苏自己去找大鼻赔礼，这次大鼻去秀茂坪插旗，你让阿苏带你的人去帮手，把这点恩怨抹干净。”

陈豪听到霍东峻的话才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会在开山堂的那天拿阿苏杀鸡儆猴。”

“你去通知耀辉，乐仔黑仔，马尾，肥膘，蛋仔，阿狼，细威这些人，就用佳廉道那间酒楼当堂口，三天后的傍晚集合，晒马收人。”霍东峻吐出个烟圈说道：“走了，自己开车小心点。”

霍东峻拉开车门下车，陈豪朝他做了个OK的手势，发动汽车离开。

回到家时岚姐已经睡下，霍东峻自己洗了洗手脚，躺在床上睡去。

……

梁家荣和黎恩的速度很快，霍东峻临近中午赶去杂志社时，一本印刷精美的《男人周刊》正在几个人手里传看。

看到霍东峻出现，太山把手里的《男人周刊》样本递过来：“峻少，喂！一定火啊！随便翻了翻我就已经扯旗啦！”

霍东峻接在手里，封面顶部是男人周刊四个字，人物则选用了玉山璃子那副用长发遮住两点的半身照，单单只是这张封面，就足够挑起男人心中的情欲。

封面采用了全港杂志最高端的128K粉纸（铜版纸），45页全彩双铜粉纸印刷，30页黑白台湾产轻磅涂布纸印刷，入手给人一种很厚重的感觉，手指掀动页面，粉纸特有的光滑和硬朗让整本杂志几乎与所有香港杂志拉开了距离。

成本当然也高出不少，这一本杂志，单单十万册的印刷成本分摊开，一本杂志的印刷成本就高达4.2元，比一些黑白刊杂志的定价都要贵。

翻开第一页，是梁家荣写的阿荣周记和创刊感言，洋洋洒洒几百字。

旁边就已经是大都会写真馆第一位模特的写真照，一丝不挂，面对镜头舒展着身体。

将杂志翻过一遍，霍东峻点点头说道：“不错，尤其纸的质量够好。”

黎恩和梁家荣望着霍东峻，黎恩开口说道：“峻少，要是冇问题，是不是通知印刷厂现在就开工？我再拿这本样册去分发协会给那些报纸佬睇下，让他们比其他读者提前一步见识一下我们的杂志？”

“十万册，那些报纸佬抢破头啊！”太山在旁边说道。

小新则展开了随刊赠送的海报，同样是女体写真，足有四本杂志大小，这位日本模特连下面的森林都毫不避讳地暴露在海报上。

“这张海报要是在报纸摊挂起来，所有男人都会有冲动。”梁家荣揉了揉挂着黑眼圈的眼睛说道。

“当然啦，印刷厂那些家伙帮我们做样刊时，都不知道对着照片打了几次飞机呀，要不是摄影伟把照片盯死，那些工人恨不得把照片都偷偷藏起来。”黎恩也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

“叫印刷厂开工，今天周六，周一凌晨，让分发协会的报纸佬去印刷厂门外等提货，安排会计事务所的财务会计驻厂，连夜统计铺货量和收钱，《男人周刊》周一全港上架，我要所有报纸摊都挂上男人周刊这张海报，让他们记住这个名字。”霍东峻盯着那副海报上男人周刊四个字，对黎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