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哥！”汤米带着十几个小弟下了小巴，朝佳廉道酒楼里的陈东叫道。

“汤米！等你很久了，进来坐！喂，阿杰，招呼一下其他兄弟，是湾仔过来帮手的，这是汤米，我在湾仔时的兄弟！”陈东从酒楼里走出来，朝汤米露出个笑容，然后又对旁边泊车的龅牙杰说道。

自从佳廉道械斗之后，陈东的头马铁蛇被差佬拉去，龅牙杰就跟在陈东身边做事，此时听到陈东开口，龅牙杰朝汤米笑笑：

“汤米哥。”

龅牙杰能在陈豪身边做到心腹的位置，又能被陈东叫到身边做事，眼睛自然够毒，眼睛扫了汤米身后的十几个人，就有些不屑地笑笑：

“汤米哥真是有心，过来帮手仲要带家伙，是不是怕观塘堂口冇家伙用呀？”

听到龅牙杰的话，陈东皱皱眉，龅牙杰这句话明显是在贬低对面的汤米，可是也是出声给自己提醒，那就是汤米的人带了家伙来堂口。

汤米没有急着进酒楼，而是盯着陈东说道：

“东哥，你让我来帮手，我就来啦，许久不见，你就够威啦，飞仔峻不在，东哥镇堂口，外面话你比李小龙还巴闭呀！”

听到汤米话中的火药味，陈东有些疑惑，之前自己在湾仔时，汤米和自己就算不是死党，也差不多，关系很好，点会这次见面就这么大的火药味，不过陈东现在是堂口白纸扇，看看外面龅牙杰的几个小弟，对汤米笑笑：

“进来再聊，站在外面当心小的看笑话。”

说完，陈东先进了酒楼，汤米的眼睛就微微眯了一下，他不知道陈东话进去再聊是怕龅牙杰和几个小弟笑陈东不让他们进门，而是错认为陈东用进去再聊来默认了之前文叔讲的话。

扑街仔！古惑仔跟红顶白天经地义，可是跟红之后糗拜门大佬的就少见！再让我听见你嚣张，我今日就斩死你呀陈东！

汤米咬着牙齿，迈步进了佳廉道酒楼。

汤米带来的十几个小弟被龅牙杰招呼着去了隔壁的桌球室和冷饮店，按照身份，他们是湾仔堂口的人，峻哥不开口，尤其他们带了家伙，是不准进入观塘堂口的。

进了酒楼陈东帮汤米拿过两瓶啤酒放在一间桌上，朝他笑笑：“喂，臭着一张脸，说话就满嘴火药味，最近来大姨妈？”

汤米坐到陈东对面，盯着陈东说道：“东哥，我一直佩服你，你现在过来观塘，外面都赞你够格授双花，可是用不用这么嚣张，文叔是长辈，你对他大小声？”

陈东一下就愣住了：“汤米，我几时够胆同文叔大小声？”

“阿友带人来散货，你是不是打的几个人住进医院？仲把文叔的货扣掉？”汤米脸上抑制不住的怒气浮现，对陈东说道。

陈东听到汤米是因为阿友散货的事生气，松了口气，脸色平静下来说道：“噢？你说前几晚阿友散货？我亲自去了湾仔同文叔谈过，阿峻现在未开口碰白小姐，阿友贸然过观塘散货不说，仲打我的旗号，我当然要动手嘛，不过已经给了他们一人两万块，货等过几日也会送回去。”

“东哥，你是跟文叔的，不是跟飞仔峻呀，你这样做，让文叔很冇面子，仲让我过来跟你，你不是在讲笑？”汤米皱着眉，语气很冲地说道。

他对陈东的话不置可否，陈东说他亲自同文叔谈过，那即是文叔对自己说过的话是对的，陈东那一晚真的让文叔难看，只是现在对着自己，陈东话说的好听一点。

陈东沉下脸，盯着汤米：“我就算缺人手也不会叫你跟我，这是长乐堂口，冇规矩，回湾仔，我打电话给文叔，话你醉了说错话，回去睡两天就冇事，你走！”

汤米的表情好像凝固一样，脸色却一点点变了。

……

“阿公！”“阿公！”“阿公！”鸡脚黑，鸭仔，贵利毛，爆江龙看到白头佬走进来，都站起身，朝他打招呼，不过四个人表情不同。

鸡脚黑只是很敷衍的出声，像是被逼无奈的样子，鸭仔和贵利毛两个倒是很规规矩矩地低头叫人，爆江龙站起身之后则是最后才开口，三人的声音消失之后，爆江龙的声音才冷淡的响起：

“阿公。”

白头佬脸上挂着笑，眼睛从四人身上扫过，不住点头：

“好，阿鸡，鸭仔，阿毛，阿龙，不愧是阿勇的手下，够忠心，他一开口你们就返来，现在都在话你们够义气，好似桃园三兄弟呀，坐。”

夸了四人几句，白头佬的眼睛望向杨勇，杨勇笑眯眯地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眼睛睁着，白头佬还以为他在睡觉，不过他也习惯了杨勇懒散，所以只是坐在沙发另一边，开口对杨勇说道：

“阿勇，你现在几个小弟也都返来，不如做嘢啦，虽然你打退了飞仔峻四支人马的一支，可是湾仔地盘却实打实地落在他手里，想想办法，抢回来。”

杨勇挠挠头，心不在焉地说道：“大佬，我不是讲过，等飞仔峻动手打完中环，我在出手的嘛？”

白头佬叹口气，有些萧索地开口：“我知道，可是社团下面的小弟不知道嘛，如果任由飞仔峻在湾仔话事，下面小弟估计会散掉不少，福升联的招牌还是要打出来，这次阿鸡带了三百人返来，鸭仔和阿毛又收了两百多人，加上火牛和肥强的人，足有一千人，飞仔峻剩下的三支人马才五百人，你不如一举击破，搞掂他们！”

杨勇嘴角露出的笑容浓郁了些：“大佬，现在的局面是飞仔峻能打福升联，但是福升联其他堂口不能主动打长乐，而我们福升联这边，就只有我能打长乐，所以不要只想着湾仔，中环不落入飞仔峻的手里，湾仔飞仔峻守不住的，我现在打下来湾仔，中环水哥就继续安稳当大佬，你话我会不会点头？”

“总要做些事，难道就等着飞仔峻打上中环咩？阿勇，这不像你以前的风格。”白头佬加重了几分语气说道。

“的确不是我风格啊，大佬，换成两年前的我，水哥不用别人动手，我就直接把他做成烧腊呀！”杨勇从沙发上直起身体，活动着脖颈说道：“既然大佬嫌我偷懒，那就做嘢喽！”

“大佬，我做！”鸡脚黑第一个跳起来出声。

杨勇摇摇头：“你们几个刚返堂口，休息一下，我自己带人做就得。”

……

霍东峻离开之后，黑星没有继续听戏，而是慢慢走出了天人阁，守在外面的阿武看到黑星出来，急忙问道：

“大佬，出去？我去揸车。”

黑星摇摇头，对阿武笑笑：“想事情有些累，所以出来透透气，最近飞仔峻同福升联开战，除了观塘，其他堂口有冇事发生？”

阿武想了想摇头说道：“冇事，锤哥，豹头叔，木哥，文哥的地盘都很平静，如果一定说有事，那只有文叔有些事。”

黑星皱皱眉：“阿文的地盘出了咩事？”

“不是地盘，是文叔的小弟去了观塘散货，峻哥不让堂口的人碰白小姐，文叔的小弟打着陈东的旗号，被陈东动了家法，不过好像陈东已经同文叔谈妥。”阿武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给了黑星。

黑星摇摇头：“阿文一辈子都只是个蛋挞文，之前同我一起把陈东扔去观塘，现在又急匆匆的想从观塘捞好处，却不想清楚，现在的飞仔峻，不是刚扎职的飞仔峻嘛，如果不是那些人都死光，阿文的麻烦就更大，自以为聪明。”

听到黑星语气里对文叔的不满，阿武出声说道：“要不要我打给文叔，让他过来陪你一起食午饭？”

黑星朝着楼梯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我开口说他，他会以为是飞仔峻搞事，你不要以为阿文戴支眼镜就真的是聪明人来的，那家伙眼睛睇不清路，心也睇不清局势，这时候在飞仔峻地盘搞事，以为飞仔峻会输给福升联，却不想想，如果飞仔峻搞掂福升联的事，腾出手第一个就是搞掂他呀！让他这次退下去也好，湾仔那几间场都快同他一样退休啦，六间场居然也叫做堂口，长乐真的是夕阳社团，走啦，陪我去食牛杂。”

“我觉得长乐不会倒下，峻哥那天说的话很有力，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不是光靠打出来的。”阿武听到黑星略带萧索的语气，跟在后面说道。

黑星脸上露出个笑容：“飞仔峻同刀仔豪，吉祥，你，甚至文身华，差佬文这些人都不同，他最爱弄险，每一步走来都是惊心动魄，这种人看起来好像是在动脑，但是同时也是在用命来搏，这也是我最初不看好他的原因，运气不会一直好，他那种方法，如果输一次就等于输全部。”

看到阿武嘴唇动动却没有出声，黑星说道：“是不是想问为咩我现在又挺他？”

阿武点了下头，黑星叹口气：“如果我只有三十岁，那我第一件事就是搞掂飞仔峻，但是我现在四十几岁呀，打又打不动，只靠脑是撑不起字头的，何况他现在已经不用自己去搏，懂的轻重缓急，早晚有一天能出头，我等他来争，带人赶我下台，不如我捧他，他面上好看，我真到了下台那一天，也可以退的风光，做人留一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