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凌斌被问愣住了，想了想后，不禁失笑道：“哈哈，你也有怕的时候啊！这样倒好，有林倩管着你，我也放心不少了。嘿嘿，有意思书院”

凌宇一脑门子黑线，早知道不问这个问题还好。

看到儿子一副可怜怜兮兮的样子，凌斌就拍着儿子的肩头安慰道：

“小宇，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是爸当初答应下来的，反悔是肯定不行了。当然，我也和你林叔说了，这种事勉强不来，如果林倩看不上你的话，那就是我们凌家没这个福气了。可要是林倩看上你，你就得给我把她娶进门来。”

“真哒！”凌宇忧郁的双眼顿时发光了，只要让林倩讨厌他，这门亲事不就可以吹了吗？

凌斌似乎看出凌宇的心思，没好气的给了凌宇一脑门子板栗。“你高兴个什么劲？告诉你，你别想歪主意，要是你故意气跑了林倩，老子绝饶不了你。”

“噢，知道了，我那敢啊！”凌宇一脸老实样，心道：哥不敢才怪呢！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未婚妻，谁想要谁要去。而且就凭林磊那副尊荣，哥真不敢想象林倩会是个啥样子。

对于林倩这个突然蹦出来的未婚妻，凌宇没有放在心上。

林倩因母陈景文在省经贸委工作，所以一直就读于桂省的省会雍宁市，平时都不回环江市，见面都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而且凌斌也说了，要是林倩不喜欢他，这门亲事就作废。想让女生喜欢可能会很困难，但想让女生不喜欢，那就太简单了。

凌宇在心里已经有了让林倩讨厌他的招儿，也就把这件事给抛之脑后。他现在要操心的事情多得要命，那有时间想这些让人蛋疼的闲事。

在他心里，无论是连锁快餐店还是连锁超市，就算进展得再顺利，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说得难听点，这两个项目只是他的踏脚石，除了能帮他圈些启动资金外，最终作用就是充当诱饵。

如今，诱饵抛出，网已撒下，大鱼却一直没有动静，让他心里有些担心了。“都三天过去，那个贪婪的家伙还没动静，难道转性了？”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起，凌宇一阵激动般挺直起腰。谋划已经的网，该到收的时候了！

深呼吸后，凌宇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拿起电话就听到林磊的声音：“小宇，听说在前几天，你们给糖果厂追加了五万预付款，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林磊是代表市里监督扶持基金执行的人，所以很多事情都必须跟凌斌沟通，了解情况。但凌斌就是个粗人，哪里有能力跟林磊沟通，几次之后，凌斌也烦了，就让林磊直接找凌宇得了。

“噢，对。林叔，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凌宇轻笑道，心里暗喜，看来大鱼真的上钩了。因为他与糖果厂的事儿，是很秘密进行的，消息只泄露给副食品厂的厂长李峰知道，而李峰正是他要吞的大鱼。

“小宇，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不跟我商量下。”林磊似乎很生气，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凌宇眉头大皱，感觉有些不对劲。在这段时间里，林磊和凌斌的关系已经恢复如初，对他就像亲侄子般关照，就为这点事情，林磊用得着用生气的态度对他吗？

不过在转瞬间，他就听出电话里有杂音，电话另一头显然是开着免提，顿时醒悟到林磊是在装腔作势给别人看的。这也就是说，市里的领导就在旁边，极可能是主抓经济的常务副市长宋翔。

“林叔，让我们帮助本地国企是市里的意思，我们多要些货有什么问题？”凌宇心里神会，摆正公事公办的态度，大叫冤屈般的抱怨道：

“再说，要不是因为外地糖果厂商的货品紧缺，我还不想追加糖果厂的预定量呢！这都是要付全额预付款的啊！”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凌宇的话占据道理，这事还真怪不得他。但是国企就有这点麻烦，糖果厂获得追加预付款，同属于国企的副食品厂就有意见了。

毕竟国企的大锅饭吃惯了，副食品厂又比糖果厂大，难处也比糖果厂多，在心理上就觉得市里是厚此薄彼，所以非吵着市里帮解决追加货款的问题。

电话里的沉默，让凌宇心里紧张，心道：我的林叔，到这时候，你可千万别掉链子啊！快给我施加压力，要不然，我的计划就失败了。

一阵压抑的沉默后，林磊终于迫于压力，很艰难的挤出一句话道：“小宇，市里的意思是，副食品厂的资金缺口太大，想你帮上一把，将预付款再追加到三十万。”

凌宇眉目一仰，满脸尽是喜色，口中却是大叫道：“林叔，我们可是民营，不是国企，市里的要求也太过分了吧！不错，资金是市里扶持的，但钱是要还的！在说，市里总这么干涉我们的资金运作，这个项目还用不用做了！”

顿了顿后，凌宇不给林磊说话的机会，又发出冷笑道：“还有，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前后加起来尽四十万的货，以副食品厂的规模，没有二三个月，根本生产不出来。要是在此期间，他们的资金又出问题，没办法生产，我找谁要货？”

“小宇，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副食品厂是国企，真要拿不出货，市里会帮你解决，亏不了你。”林磊耐着性子劝导，心里倒是很同情凌宇。

“别，林叔，你别忽悠我。市里解决问题的效率，我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吗？”凌宇大大咧咧道。

林磊听得心里发颤，这小子还真大胆啊，什么话都敢说！

还好，旁边一直听着的宋翔并没有生气，脸上反倒露出苦笑，可见心里是认同凌宇的话，也知道这样的决定为难凌宇了。

凌宇见电话里又出现沉默，知道火候已够，就放出杀手锏道：

“林叔，我知道您的难处，也知道市里的难处，国企不能放弃，总想给国企谋条出路。但国企的大锅饭吃得太久，如果不给他们的压力，他们怎么找得到出路。这样吧，钱我可以给，但必须由市里出面协调，让副食品厂接受一份合同。”

“什么合同？”林磊愕然，一旁听着的宋翔也愕然。想也想得到，这份合同肯定不简单。

凌宇会心一笑道：“合同内容很简单，我一共付给副食品厂四十万货款，副食品厂必须在一个半月内交足货品，如果违约，就必须按十倍价值赔偿。而且，为了保障在出现意外后，我能得到赔偿金，我需要副食品厂作为抵押。”

“什么，十倍赔偿，用副食品厂抵押！”林磊在另一头直接跳了起来。猛然间，他似乎隐隐把握到了什么。

凌宇不理会林磊的震惊，沉声说道：“林叔，这是我们的底线，我们必须为资金买保险。要知道，市里批的扶持基金不是白送给我们的，那是要还的。如果真出什么事，我拿什么去还给市里？”

电话里迎来第三次沉默，内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市里出面协调一下，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要用副食品厂抵押，这事就有点大了。

凌宇的要求太苛刻，林磊拿不了主意，为难的看向宋翔，等待宋翔的指示。

宋翔一直听着，眉目凝结，心头也是在快速计较着。

副食品厂虽然不是什么大型国企，但所牵涉到的方面却太多太多。而且这件事情是市长郑毅压下来的，他想不办好也不行。所以副食品厂绝不能倒，至少不能在这一两年内倒。只要有四十万的货款，就能让副食品厂撑下去，也算找到一线生机了。

而且凌宇的话没错，国企的大锅饭吃得太习惯，是该给他们压力了。一味的扶持帮助，并不能解决问题，最终还是要在根子上逼一逼。

对话那头的宋翔在思索计较，凌宇这头也是手心出汗。能不能成功再此一举，他的第一桶金，就看这个合同能不能签了！

时间在压抑中过去，电话里终于传出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

“凌宇，我是副市长宋翔，你的要求很合理，我替副食品厂答应了。这样，你尽快拟出合同，早些跟副食品厂签约，也好让副食品厂早日投入生产。”

呼……凌宇心里松出一大口气，事情总算是定下来了。

有宋翔做主，副食品厂方面没有意见。而且，厂长李峰只想要钱，根本不在乎厂子抵押不抵押的问题。于是，凌宇和副食品厂厂长李峰，就在律师和公证处人员的见证下，签署了这份意义深远的赔偿抵押合同。

可是，当合同签署成功的消息传回市里时，一力促成此事的宋翔却感觉茫茫然了。

他从政多年，三十多岁当市长，四十岁升任常委副市长，这一切的获得绝不是侥幸。对于事态的洞悉力，他总有敏锐的触觉，在隐隐间感觉到这事不太对劲。

虽然凌宇是在市里的压力下，被迫提出这份赔偿抵押合同，但他认真细想后，发现从自己看到凌宇的计划案开始至今，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由凌宇做主导，市里其实都在被凌宇牵着鼻子走。

凌宇究竟想干什么？

宋翔想不明白，脑袋生疼了。作为一个当权者，他很清楚一点，要是把握不住事态的发展走向，就是危险信号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