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说到这里，老头子似乎是被烟呛到了，咳嗽了几下，咳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他的面容藏在烟雾里，看不真切，不知道此时是哭是笑。

待平静之后，老头子又说。

“你说咯，活了这辈子，活了这么久，我还能做点什么，能做这点事情，老头子心满意足了，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嗯...”

李献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一直平静而冷漠的面容，在此时，都显得有些微微动容。

“可惜啊....”

干瘦的老头深呼吸一口气，胸腔猛地鼓起，又瘪了下去。

“我可能，看不到李龙王那座庙建起来了，老头子这辈子啊...可能也见不到李龙王一面，亲自跟他说声谢谢了....”

“没事的，你的心意，他会知道的...”李献在旁安慰道。

“希望吧....”

老头子把烟枪放在旁边，坐下来，靠在墓前的一块大石，他脸上的表情安静而祥和...

他的呼吸停止，心跳也跟着停止，身上的温度渐渐开始消失....

这个老头子，就这样死在了李蓝田的墓前。

李献就这样看着老头那张安静的脸，眼神里，藏着很多说不出的话。

也是第一次，那颗一心追求武道极致之巅的，永恒不变的，如同坚冰一般无法融化的心，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人类...

真是太脆弱了。

生命，稍纵即逝。

“谢谢你，要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情....”

李献一脸真诚地回答。

一直以来，成长到现在，李献觉得自己在这片青州的大地之上，可以呼风唤雨，只手遮天，无所不能...

但是，今日看来，他还是有很多事情做不到的。

比如，生老病死。

眼前的老头子没有死在别人手里，只是因为寿元走到了尽头，无以为继，最后只能化作一捧黄土春泥...

他李献现在是很强，甚至可以说是差不多已经来到傲视天下，只要不作死，这片天下已经大可去得，即使面对强敌，也能全身而退...

但是，他可以强三百年，五百年...

那么，待他六百年之后呢，当他慢慢老去，寿元流逝，也无以为继的时候，会是怎么样一番境地？

有可能，是会悄悄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一代枭雄，就此落幕。

也有可能，是各大仇家联合，趁他老要他命，将他打得形神俱灭，没有好下场...

这样的结局，你会甘心吗？

李献是不甘心的。

“看来，我不仅要攀登到武道极境，顺带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永生！”

本来还想来看看自己父亲李蓝田的墓下面，有没有蹊跷的，现在被这么一打岔，李献的心思，却都不在这上面了。

“还是去云州看看，先斩几头妖魔，抢几门厉害点的天赋神通之后，也把那传国玉玺抢来玩玩....”

对于传国玉玺，他之所以感兴趣，不完全是因为上面的气运加成。

还有一个原因，他从蛟魔与那头自称妖国神将的牛魔交谈的碎片之中得知，先秦的传国玉玺，里面还藏着一个秘密。

一个，关乎于，不死神药的秘密。

李献站起身来，朝地上的老头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

“一路走好！”

说完，一阵风吹过，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山野里，只剩下老头子那具干瘪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地上，显得有几分萧索和凄凉。

大约，是过了半个时辰之后。

踏踏踏...

数不清的脚步声，从山下传来，没过多久，便有一群人来到这老头子面前。

“老张头....”

“唉，没气了，真的死了。”

“他应该是知道自己的日子快近了，专门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在这里结束....”

“唉，何必呢...”

“行了，没事，人总会有生老病死的，就按照龙王说的，把他好生下葬吧。”

“龙王还有什么话交待下来的吗？”

“没了...”

这些人，都是来自漕帮南风堂的人。

就在刚刚，漕帮龙王亲身降临，要他们来这里替一位老头收殓尸身，并好生下葬。

“他最后的日子，除了想做点什么还龙王的恩情，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见龙王一面吧，最后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了。”

“嗯...”

...

数日后。

大乾，云州。

这里，山很多，路很绕。

这是李献进入云州之后的第一印象。

从南风城出发，一路施展腾云驾雾的法术，来到青州与云州的交界之后，便按下云头，选择徒步丈量这两州交界之地。

到达云州，除了山路崎岖，道路险峻之外，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特点，就是那些大妖魔，显而易见地多了起来。

咯吱....

李献拨开眼前的繁杂茂密的枝叶之后，映入眼帘的，一大片平整的草地，草地之上，架起一口大铁锅，锅里面，咕噜咕噜地正煮着沸腾起来的热水。

沸水翻腾，蒸汽缭绕，依稀可见有不知名的，看着很眼熟的生物的断臂残肢在锅里翻滚着。

铁锅四周，散落着大量的毛发，污血落在地上，混杂着泥土翻搅在一起，显得有些恶心的暗红。

而在铁锅周围，围着两头身躯似牛棚般大小的妖魔，一头狗头人身，身上只是披着潦草的皮毛，手脚粗壮，利爪尖锐，一头是猪头人身，生得膘肥体壮，明明坐得里铁锅最远，但是他坐下之下，那肚腩都顶到铁锅上。

这两头妖魔身边，还坐着一个身穿飞鹤服的中年人，看上去，应该是云州镇魔司的人。

“咦？”

原本言笑晏晏，吃得满嘴流油，血水横流的两妖一人，在看到李献出现的身影，不由得齐齐轻咦一声。

“田老弟，老哥我可是信任你，听你的话，才跟着你来到这里的，这个时候出现外人，你该怎么解释？”

那头狗妖把手上的血肉随手丢在地上，没有理刚出现的李献，反而是一脸戏谑地对身边的中年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