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源生悲歌

孙瑞为了早饭，只能委曲求全，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好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陈卓睡在外侧，他爬起来去关灯，等他再躺下时，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卓子，咱两个大老爷们儿挤在十平米的小房间里，俩床近的跟双人床一样，是不是有点儿太暧昧了？”孙瑞两手枕在脑袋下面，问道。

陈卓指了指破洞的窗帘，“看见月光没有？享受当下的静谧，人不是总有机会在安静环境下思考人生的，今天就是个好机会。”

“道理我都懂，但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说这个余幼微是怎么回事儿啊？非要我问吗？”

陈卓呵呵一笑，“我就等着你问呢啊，看你能憋多久，这不三分钟都没到你就憋不住了吗？”

“妈的，少扯淡，说不说！”

陈卓侧过身子面向孙瑞，“你先说说，余幼微给你的印象是怎样的？”

“老实、安静、漂亮、善良，”孙瑞想了想道：“可这不是你脚踩两条船的理由啊，天底下好姑娘多了，你都要占着吗？陆灵雪怎么办？”

关于“两个都要”这件事儿，陈卓总结出来了一条规律，像佟轩丞和柏彗星这样优渥家庭走出来的人接受度相对要高很多，原因无非是他们父母身边充斥着大量这样的人和事，早就麻木和习惯了。而像祝庆超和夏峰这样相对比较普通甚至贫穷的家庭，对这种事情的接受度就要低很多，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主要是因为他是陈卓，两人都在陈卓身上得到了实际的恩惠，就无法再开口了。

丁海川就比较与众不同了，他更多的是一种源自父母和家庭的圆滑，基本上对任何事都很少去发表意见，从来都是随声附和，谁都不会得罪，但也很难交到真朋友，也就是在被陈卓高压粘合的138他还有一席之地，如果换做别的宿舍，他早就被孤立了，好在现在有所转变。

剩下两个知情人就是方国平和舒薇了，他们两个的态度基本一致，绝对不赞成，但出于无奈只能学陈卓尽可能地一碗水端平，并且做好了，一旦东窗事发，他们里外不是人的准备。

如果用方国平的话来说，“本以为陈卓这小子是没有弱点的，现在知道了，这就是个难过美人关的情种。不过，这也还好，总算知道他还是个人，而不是神仙。”

孙瑞的角度就更加复杂了，他跟陈卓可以说是可以托付性命的关系，古时所说的“托妻献子”也不过如此，对陈卓的一切他都会近乎盲目地支持，可这件事让他有些难做了，这也源自他的原生家庭。

孙瑞的母亲其实还健在，只是不知身在何方，那女人是陈卓最唾弃的那一类人，没有责任感的人渣。

孙桐是农村人，娶个媳妇儿不容易，可以说是倾家荡产结的婚，可天不可怜老实人，孙瑞的母亲在孙瑞两岁的时候就出轨跟个南方人跑了，跑去了哪里，现在过得如何，一概不知，因为这个狠心的女人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看过孙瑞父子哪怕一眼。

孙桐虽然人老实，但极有自尊，他觉得媳妇儿跟人跑了就是因为太穷，他就把孩子交给了父母照看，去城里打工，闷头干了整整三年，攒了一些钱就把孙瑞带进了城，因为进城后他的视野开阔了，知道了城里人享受的资源是农村根本无法比拟的，特别是教育，他不想儿子跟他一样。

进城以后，孙桐靠着手里搏命赚来的钱做过各种小生意，集市卖过衣服，街角开过小杂货店，还卖过一段时间的磁带，最后赶上了电脑的兴起，开起了电脑房，父子俩的日子才算真正有了着落，过上了比上不足不下有余的好日子。

孙桐虽然是老一辈父亲的固有思想，对儿子非打即骂，被陈卓称为“典型爹”，但他身上有两个大闪光点是陈卓都要竖起大拇指尊一句“孙叔牛逼”的，一个就是他怕后妈对孙瑞不好，从来没有找过女人，这对一个二十多岁带着儿子的男人来说，太难能可贵；另一个就是孙桐并没有隐瞒孙瑞母亲的一切，甚至连孙瑞母亲的照片他都没有烧毁，全部留给了孙瑞去处理。

最早的时候，因为孙瑞没有妈妈这件事，陈卓和孙瑞不知跟别人打过多少架，愣是打到没有人敢在他俩面前提妈妈两个字，那段时间孙桐对儿子的说辞是“你妈得癌症死了”。

在孙瑞十岁那年，他就把关于孙瑞母亲的一切都跟孙瑞和盘托出，陈卓记得很清楚，那天孙瑞脸上挂着泪珠，但是脸上阴沉的可怕来找他，两个才十岁的小屁孩儿，一人拎了一瓶啤酒，躲在小树林里喝了个昏天暗地。

那天回去以后，孙瑞就把所有关于母亲的一切都烧掉了，父子俩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了那个女人的痕迹。

两人上一次谈到孙瑞的母亲，还是高一的时候，孙瑞说他看开了，不恨了，希望那个女人能够活成她想要的样子，如果有了新的孩子，好好对那个孩子，不要像对待他一样。

当时的陈卓只觉得孙瑞看开了是好事，但也不会多想，那是因为他当时也才十几岁，可现在的陈卓回想那些话，他都觉得那一刻的孙瑞是圣人附体，这是牛逼到天边儿的宽恕，看似宽恕的是那个人渣女人，实际上救赎的却是他自己。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生经历，孙瑞对待婚姻是有他的态度的，并不是跟一般年轻人一样懵懵懂懂，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孩子责任。

正因为孙瑞的重要性，陈卓才对让他知道整件事的过程非常上心，挑选了这样一个同行的契机，他想知道孙瑞会给他一样怎样的全新视角。

陈卓语气平淡地问道：“陆灵雪对我来说是爱情混杂着亲情，十几年的情感支撑，无法割舍。余幼微是老天爷跟我开的玩笑，她本不该出现在我生命里，可她偏偏就出现了，当我发现自己走岔了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一路走来你也大概了解了她的经历，如果我抛弃她，她一定会死。我并不是想说我是圣人，恰恰相反，我承认我是人渣，我也贪图她们的美貌和身体。我所能做的就是拼命霸占她们两个，扛下所有的谩骂和责难，死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