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南回头看床上的席明烛睡的正沉，心想现在这种时候就应该抱着睡觉。

什么事都能以后再说。

陆天南直奔主题朝江虞舟问道：“也没什么事，就想问你遇到过从四楼进副本、从五楼出来这种情况没？”

这种话没经历过问不出来，那也就是陆天南跟席明烛这次进副本遇到这样的事。

每一层难度都不一样，强制把人往高层送，无异于把人往死路上推。

江虞舟面色凝重，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后面的不确定因素就太多了，你甚至没办法判断你在经历的究竟是几层副本。

“四层副本强制到五层，不止是我，恐怕其他玩家也没遇到过。你遇到的绝对是第一例。”

陆天南原本就没抱多大希望，这种事，一定是游戏刻意操作，这种平衡不该被打破。几层就是几层，这是游戏在不同层数建立副本入口的本质。

“是啊，毕竟副本里遇到的玩家都在过四层，只有我跟哥哥经历第五层。被当做副本BOSS还挺有意思……”

陆天南的有意思是建立在席明烛不会遇到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倘若是坎贝尔伯爵夫人那次，陆天南随时都会杀红眼。

“小叔叔回去吧，从副本出来很累。”江暮禹表面上带着疲惫倦意这么说。

实则在心底告诉江虞舟，“小叔叔，回去跟我好好聊聊。”

“就等你这句话呢。”

陆天南巴不得给人送走好继续睡觉，放着席明烛一个人睡，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江虞舟和江暮禹一离开，陆天南就爬上床把睡衣脱了往席明烛身上贴。

哥哥身上真暖和……

席明烛被低于身体的温度触碰，无意识动了动，奈何实在太累，没醒过来。

就任由陆天南抱着睡下去。

一路沉默的江暮禹，在休息室的门一打开就把江虞舟抵在墙上。

“小叔叔，为什么就学不会爱人呢？连我和陆天南那样的人都能学会的东西，小叔叔那么聪明怎么就学不会呢？”

看似轻缓温柔地发出疑问，实际上把江虞舟抵的后背生疼。

江虞舟闻言认真思考着，他一直以来没有特别追求过的人和事，就连上床的对象都是纯粹的身体需求。别人兴许对他付出过喜欢，但他没有真把谁放在心上过。

江暮禹占据着他内心的一隅。

他爱着江暮禹，那是作为侄子，作为家人才被允许的存在。

其他的爱意，江暮禹可以走错路，他不可以。他得教着自己养大的小孩走回正道。

虽然江虞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去找别人。甚至晚上很少再喝酒，连烟都是忍到忍无可忍才少抽一点。

江暮禹在内心委屈自己努力扮演好侄子的同时，他也在努力做一个好叔叔，可是江暮禹还是看起来很难过。

是因为得不到渴望的合理关系的爱意而委屈吗？可是这种委屈是无解的，都只能各自憋闷着。

“你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有认真照顾你。小禹，你会有合适的结婚对象，等离开副本，你会发现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我也不过如此。”

江虞舟这话刺痛了江暮禹。

冷笑着恶狠狠地捏着江虞舟的下巴，半眯着眼眸。

“小叔叔，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不接受我的爱，还硬要我把推给别人。我看起来就这么廉价吗？”

“被我看上的人怎么可能不过如此，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也是，我瞎的太久，就只顾着看小叔叔了，以前整天看着照片，现在看着人、但人心不在我这儿。我强求着，小叔叔也很困扰吧，那怎么办呢？要不，小叔叔亲手杀了我，我给小叔叔自由。”

江暮禹脸上染上一抹疯狂。

突然握住江虞舟的手腕，扯着放在自己左胸口肋骨处。

心脏的跳动，震的江虞舟掌心发麻。

“小叔叔那把短刃，用来刺穿我的心脏应该刚刚好。”

“了结我、还是继续忍受我，就在小叔叔的一念之间。机会我放在小叔叔跟前，怎么选？”

温柔的语调透着无情的残忍。

江虞舟没觉得自己是在忍受江暮禹，无非是被看的紧一点，他从潜意识里也没觉得那是什么难事，以前跟江暮禹一起住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突然的改变兴许看起来很为难、很憋闷，但他没有觉得困扰。

只是江虞舟打心底清楚江暮禹想要跨出的那一步，他永远没办法跨出去并给予回应。

所有围绕这件事发生的事情，最终都会演变成——不甘的愤怒，无力的失望，求而不得的心结。

“就像以前一样相处不行吗？小禹，我没有忍受或者迁就你，我只是想做一个好叔叔。”

“我知道，你希望我是个好侄子。但你现在能听到我的所想，我是做不到了。刚刚看见陆天南跟席明烛，小叔叔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吧，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也能那么亲密啊……明明没有血缘，锁住我们的究竟是什么？我真的不懂。”

“我们是叔侄。”

江虞舟这几个字只换来江暮禹的不屑嗤笑。

嗤笑过后定定注视着江虞舟满目认真。

“如果我不姓江，跟你毫无关系，你会爱我吗？”

江虞舟还没回答就听见江暮禹近乎可怜的请求——骗骗我也好啊……

其实，不能是骗。江虞舟清楚，这份感情在没有叔侄关系的加持下，那份爱只会演变成正当且合适的关系。

江暮禹的容貌一直都是他钟意的那一款。他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只是他养大的孩子他不能动手。

他的人伦道德底线不允许做出那种事。

“会。”

江暮禹闻言释怀一笑。

“听到我心声就愿意骗骗我，也挺好。等小叔叔离开这个游戏，我的使命就结束了，在此之前我们像以前一样相处吧，我会尽力做个好侄子。”

江暮禹说完转身就去洗澡。

江虞舟吐出一口郁气，去走廊里抽了小半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