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乐认为的另有收获，就是能借机加深王枫对梁本国一系的忌恨。

王枫虽不是什么大株木料，就建设局一小科长，甚至可以说微不足道，但有些时候越是微小的东西起到的作用就越微妙。

果然，三天后效果就出来了。

何连华打电话给王枫，说华泰路拓宽改造的项目，还是交由光大公司实施。王枫当时一下就懵了，他已经放了话给另一家公司，而且也收了好处，现在何连华一个电话就一切都要推翻重来？！

“唉，谭局长也真是。”王枫愁眉苦脸地坐在椅子上埋怨了起来，“怎就那么快说让我做主了呢，这些个事她应该有个预见的，现在搞得我这么狼狈，吃了的还要吐出来，难受啊。”

就在这时，马小乐敲门进来了。

王枫一看立刻站起来，“马局长好！”

“哦，王科长，我听说何局长帮光大公司帮腔了？”马小乐很直接，“他娘的，这么一来市政方面的工程还不都让光大给占了？”

“可不是嘛！”王枫顿时皱起了眉头，道：“上天谭局长跟我说华泰路拓宽项目的事由我来操作，这都搞好了，谁知道光大公司又突然冒了出来。”

“这事不能怪别人，罪魁祸首就是梁本国那帮人。”马小乐说着丢了支烟给王枫，“垄断啊！无情无义的垄断，说句冠冕堂皇的话，这种垄断对咱们市是百害一利！”

“他们搞的那些项目，质量能过关的根本就没几个！”王枫说得有些义愤填膺，“不管什么，材料都是最差的，就是想最大限度地降低成本，然后赚钱，赚黑心钱！”

“可是谁让人家是副书记呢。”马小乐吐了个烟圈，“要不然总能找个机会给光大一个教训。”

“我让我哥去查它们的工地！”王枫狠狠地说。

“哦，你哥？”马小乐眼睛一睁，表示出了极大兴趣。

不过王枫一下萎了些，“对的，是我哥，在工商局，也是个小科长，没什么能量，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我就是说说气话而已。”

“哪个科？”

“市场监督管理科。”王枫道，“可以查建筑工地建筑装饰材料质量，还定期发布建筑装饰材料质量监督抽查结果。只是那个结果水分很大，都是花钱买的，查到不合格的，有人塞钱就行。”

“哦。”马小乐点点头，若有所思，“王科长，也不能说查不出啥来，到时好好想想，巧妙地安排一下，或许也能查得光大公司灰头土脸！”

“那样最好！”

“嗯，总的来说，能查就查。”马小乐道，“梁本国和汤静虹勾结在一起，实在是令人气愤！”

马小乐没再多说什么，目的已达到，王枫不再抱怨谭晓娟，而是开始一味地忌恨梁本国他们。

这算是帮了谭晓娟一个忙，马小乐得去邀功。谭晓娟对此当然是高兴不已，她觉得马小乐能为她想到这一点，真的是难能可贵。

“小乐，你能这么做，姐我很高兴！”谭晓娟脸上洋溢着喜悦，“你上次托我的事情，我还一直放在心上呢，不过还没有比较详细的答案。”

“啥事情？”马小乐一愣，“我托你的事情，啥时候？”

“瞧你这记性。”谭晓娟笑了，“你不是说想知道方市长的病态在什么地方吗？”

马小乐一拍脑门，摇头一笑，“诶呀，咋把这事给忘了！其实当时也就是说笑说笑，不过谭姐既然你有所发现，那就赶紧说说！”

“也说不了多少。”谭晓娟道，“我已经尽能力打听了，能了解的，估计也就这么点儿。”

“有多少说多少！”马小乐拉着谭晓娟坐了下来，眼神很急切。

“呵呵，小乐你好像特别迫切。”谭晓娟往后靠着，舒展开了上身。

马小乐低头一笑，抬手放在上面，“谭姐，事关我今后发展大道是否平坦，你说我能不迫切嘛！”

“嗯，说的也是。”谭晓娟道，“其实方市长没有什么，有的只是成功女人的通病，事业上的成功和生活上的不如意。”

“哦。”马小乐沉思道，“她生活上的不如意，具体到事情上有哪些？”

“家人的不理解，尤其是丈夫报复性的态度淡漠。”谭晓娟道，“方市长的丈夫是通港市职业技术学院副院长，论级别也就是副处，和方市长差太多。作为男人，一般看不惯妻子比自己高强，一时半会还行，或者说高一点半点也可以，可一旦超出了某个极限，是时间一长，男人是会受不了的。”

“那可真是。”马小乐道，“这么说来，方市长的丈夫在家里肯定是给她不少冷言冷语加白眼吧，嘿嘿，没准还不跟她睡一张床呢！”

“那叫冷暴力！”谭晓娟笑道，“至于是不是不睡在一张床上，那难讲，兴许方市长也没那个兴趣呢。”

“照这么来说，不管咋样，我觉得方市长肯定得有变化，即使不是病态，但也不会是常态。”马小乐道。

“应该是这样，长期冷暴力下，忍耐达到一定极限，没准人格还裂变呢。”谭晓娟哈哈一笑，“裂变得越厉害，就越看不出来！”

“谭姐，你别吓唬人。”马小乐笑道，“要真是这样，方市长就不靠谱了，那我跟着她混不就站错队了嘛，弄不好哪天她一个忍受不了进院里疗养去了，我可就要捶胸顿足喽！”

“开玩笑呢，怎么会至于。”谭晓娟道，“说正经的，别的我不敢说，但我觉得方市长肯定缺少关怀。你知道的，人越是强大，在某一面也就越脆弱，也就越需要细腻的关怀。”

“那如果要取悦方市长，只要适时对她示无微不至的关怀，应该有效！”马小乐点头道，忽而一转话题，“谭姐，你说你单身过日子，是不是因为受不了冷暴力的打击呢？”

谭晓娟一听，先是一笑，尔后摇了摇头，“小乐，你这话问得我心里挺酸的，但你也说对了，的确是那么回事。可你知道吗，我是真的想维系那个家，但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唉，谭姐，别说了，我不该提那事。”马小乐安慰性地握住谭晓娟的手，轻声道：“我理解你。”

谭晓娟一个深呼吸，吐出口长气，“嗯，其实也没什么，都过去了，现在我觉得过得很好！”

“那就好！”马小乐道，“只要谭姐过得舒心，我马小乐也少份牵挂呐！”

“呵呵，行啊你，刚才说的都用到我身上了。”谭晓娟笑道，“我可不需要那细腻的关怀。”

“嘿嘿。”马小乐眼睛一迷，“那你需要哪种关怀？”

对于一直心有所盼的谭晓娟来说，马小乐的问话无疑是小油瓢过火头，不烧看来是不行的。

谭晓娟原本舒展的上身直接就拉开了。

“我要的岂止是一种关怀……”谭晓娟脸上一片小小的绯红，在眼睛闭上之后迅速漫延开来。

“咋了，还不好意思？”马小乐屈腿卧进沙发，这动作有些苟且。

又是一场好戏，本可以大展开来，但这次两人似乎都忘记了一件事，门没有反锁。

“砰、砰、砰”

节骨眼上，恰有人来敲门。

不幸中的万幸，因为两人的前奏活动比较多，当敲门声传来的时候，衣物都还没褪，只是有些凌乱。

惊慌中，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回位，但也仅仅是分体，还没有完全调整到“清白的距离位置”。

也就在这时，来人竟然莽撞地拧下了把手，直接推门而入。

谭晓娟对此十分震怒，要不是看清来人的面貌，估计会声嘶力竭地叫喊斥责起来，但实际上，她只有尴尬而无助地笑了下。

来人很不一般，就连马小乐也目瞪口呆。

范枣妮！

范枣妮来了！

“你们？”范枣妮也有些瞠目结舌，面对熟得不能再熟的一男一女，她不太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并排不规则地坐着，衣着有点不整，面色着实惊慌。

聪明如斯，范枣妮不会不明白。心头一个雷鸣，直接映射到脑际，她懵懵地站定了几秒钟，而后神役鬼使地带上门出去了。

或许范枣妮不这么做，场面就会像严寒之下的水面，冰封不解。

对于马小乐来说，最担心就是范枣妮会恼怒，直接后果就是跟他掰了。这不是他吓唬自己，范枣妮那性子他是知道的。说实在的，自打黏糊到一起，他一直没把范枣妮当外人，抛开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不说，他觉得和范枣妮就像久违了老友，闹别扭分开，就会伤到心里头去。

谭晓娟倒是没有什么，除了一时的惊慌，很快就平静下来，“小乐，你说这事该怎么办，要不就对范枣妮讲了？”

“讲啥？”

“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啊。”

马小乐看着谭晓娟一张诚实的脸，不知该怎么回答。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他和范枣妮之间的关系呢。

“谭姐，这事有点复杂了。”马小乐觉得，此时还是开诚布公的好，会有利于矛盾的化解。

“没什么复杂啊。”谭晓娟道，“枣妮应该能理解我，也应该更能理解你吧。”

“那是你不知道还有……另外一回事。”马小乐一脸谨慎，“我跟范枣妮的关系，和你差不多。”

“啊！”谭晓娟听了这话，嘴巴张得可叫一个圆，“你，你是说，你跟范枣妮也……”

“是。”马小乐干脆地点着头，“而且还在你之前。”

谭晓娟的眼神有惊愕渐渐变成哀怨，“唉，其实我应该想得到的。”

“想到了又能怎么样？”马小乐反问道，“谭姐，要说这事就怪我吧，没能战胜对你的爱慕，竟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