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月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

顾卿眼疾手快的将人揽进怀里。

对面那女子惊愕的张大了嘴，看了看顾卿，又看了看沈寒月。

脸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这样的脸，这样的气度，竟然是个小倌儿？

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跟一个女子抢小倌儿，登时羞的脸颊通红，跺了跺脚捂着脸跑了。

沈寒月好笑的轻轻拍了他一下。

“你也不嫌忌讳。”

堂堂镇国公，竟然张口就是被人包了。

顾卿一脸道貌岸然：“你是我夫人，这辈子都是你的，何况今晚。”

沈寒月瞪他一眼，看到旁边有一个卖面具的，拉着他过去。

长的太招人也不好，还是藏起来吧。

“这个怎么卖？”

她拿起一个狐狸面具问摆摊的小贩儿。

小贩儿打量了一眼两人的穿着，笑的见牙不见眼。

“十文钱一个。”

沈寒月知道要价高了，但今日过节，小贩儿们也辛苦，没有讲价，转头问顾卿。

“你要哪个？”

顾卿看她一眼，伸手拿了一个兔子面具。

沈寒月嘴角抽了抽。

她不敢想象顾卿戴这个面具的样子，肯定很辣眼睛。

“你确定？”

顾卿又看一眼她，点头。“

沈寒月摸出二十文钱给了小贩儿，正要将自己的面具戴上。

手里突然一空。

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个面具扣在她脸上。

顾卿的声音近在咫尺：“跟你很配。”

说完，他理所当然的将小姑娘选的狐狸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沈寒月：……

……

顾宸今日约了几个朋友在临江楼小聚。

宴席刚开始，程萋萋的人过来给他传话，说是不小心崴了脚，让他过去接一下。

出了临江楼，走在去找程萋萋的路上，顾宸紧紧蹙着眉头。

“她人在哪儿呢？”

这么大的人了，连路都走不好，御街的官道青石铺地，苍蝇踩上去都打滑，还能把脚崴了？

侍女木讷的跟在身后，听到主子问话才慢悠悠的回答。

“小姐在前面醉香居包厢里。”

“啊！”

旁边转角处骤然传来一声女子娇呼。

顾宸寻声望去，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狼狈的摔倒在地，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姑娘，你没事吧？”

顾宸上前几步，想要伸手将人扶起来。

那女子微微抬首，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震的顾宸呆立当场。

若不是这女子一身粗布麻衣，头上插着一根草环，他几乎要以为这是那人了。

“二爷？”

侍女的声音略带询问。

他鬼使神差的顷身挡住了地上的女子，扬声吩咐身后的侍女。

“你先回去照顾夫人，我突然想起来临时有事，晚一点过去接人。”

侍女犹豫。

“可是…”

“我说的话不管用？”

侍女低头：“奴婢这就去。”

黑暗中，侍女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顾宸将地上的女子扶起来，握着她手腕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你…你没事吧？”

那女子眉目低垂，露出纤细的脖颈，怯怯的道。

“奴家没事，只是不小心崴了脚。”

顾宸愣愣点头。

“御街的路，是滑了点。”

那女子柔柔的行了一礼。

“多谢公子搭救，青雉无以为报。”

“公子可以留下姓名，待青雉卖身葬父后若有剩余的银钱，一定亲自登门感谢公子。”

她声音娇柔，不同于记忆中那人的清艳润泽，行事作风却有几分她的风骨。

怜惜之心顿起。

“你父亲怎么了？”

青雉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眼圈一点点泛红。

“我们是逃难过来的，前些日子下雪，冻死了。”

她话音一落，眼泪也跟着扑簌簌的落下。

这双眼睛和那个人实在太像了，即使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个人不是她，看到这样一双眼睛落泪，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帮她擦掉。

像她一样的人，应该痛痛快快，开开心心的生活。

他解掉自己身上的荷包塞进她手中。

“这里面有二十两金子，拿回去把你父亲安葬了，剩下的，寻一个安身之所吧。”

青雉呆呆的接过荷包，咬了咬唇，倏然伸手扯住了顾宸的袖口。

“公子，您身边缺人吗？我可以给您洗衣服做饭，我什么活儿都会干的。”

她声音细若蚊呐，扯着他的力道也小的可怜。

可顾宸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推开她。

良久，他轻声道。

“你跟我来吧。”

顾宸妥协的搀扶着柔弱的少女去他京中的小别院里安置。

不远处，凌云啃着糖葫芦拍了拍逐月的肩膀。

“你看那个女人的背影，好像咱们夫人啊！”

逐月抬眸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两个人影闪进了一个小巷子。

凌云跳脚抱怨：“哎呀，让你看你不看，看不到了吧！”

逐月：“这有何难，追上去看看。”

顾宸到醉香居接程萋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他推开门进包厢，就见程萋萋红着眼眶坐在椅子上，只有侍女陪同在侧。

看到他进来，她挣扎了两下想要起身，顾宸上前几步扶住她。

“你受伤了，不要乱动，我抱你回去。”

程萋萋身上淡淡的花香添满了他的怀抱，可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刚才扶另一个女人时，她身上略带侵略性的香味。

顾宸甩了甩脑袋。

他真是疯了。

出于对程萋萋的愧疚，他一路将人抱回了青竹院。

程萋萋的脚腕已经肿大了一圈，侍女拿了药酒过来，倒在手心里搓热了给她敷药。

顾宸坐在一旁愣愣的出神。

“夫君？”

程萋萋试探的喊了一声。

“嗯？”

顾宸被她的声音惊醒，疑惑的看过来。

“夫君今日是有心事吗？”

他不敢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心思，含糊的道：“没有，只是在想聚会上的一首诗做的很妙，等会儿回去誊抄出来。”

程萋萋腼腆的笑笑。

“我没事了，上了药睡一觉就差不多了，夫君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顾宸看了一眼她红肿的脚踝，犹豫了片刻。

“那你涂好药先睡，我先回书房了。”

初一十五，原本他应该留宿程萋萋院子里的，但他今晚实在静不下心。

顾宸回了书房，依旧坐立难安，书上的字分开了他都认识，合在一起怎么也记不住。

少顷，他扔了书，偷偷的出了镇国公府，而凌云和逐月也抹到了顾宸京中的小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