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虽然被病折磨的十分痛苦，但是看到伶牙俐齿的沈寒月低头，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舒爽。

这死丫头，没了顾卿撑腰，果然老实了很多。

她看了旁边的小丫头一眼。

小丫头适时开口：“老夫人，您的安神汤炖好了。”

程氏抬眼，看向沈寒月。

“给我端过来吧。”

小丫头端了刚熬好的安神汤过来。

沈寒月上前端到程氏面前：“母亲，请用。”

程氏作势咳嗽两声。

沈寒月心领神会，用勺子搅拌了几下，凉了一些后，舀起来一勺吹了吹，递到程氏嘴边。

“小心烫。”

勺子刚送到嘴边，程氏倒吸一口凉气，挥手将整碗安神汤掀翻在地。

乌黑的药汁淋了沈寒月一身，月白的瓷碗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你想烫死我吗？”

程氏疾言厉色，倒打一耙。

沈寒月看一眼自己被淋湿的衣衫，幸好药汤只是温热。

她抿了抿唇，看向刚才端药汤的小丫头。

“再去端一碗过来。”

小丫头被她的眼神一看，打了一个激灵，又去盛了一碗端过来。

沈寒月面无表情的接过。

这一碗是刚从炉子上盛出来的，比上一碗烫的多。

她用勺子搅拌着药汁，神情不悲不喜，像是没有情绪的木偶。

身上浅色的衣衫被药汁染出一大片棕黑的污渍，湿淋淋的滴着水。

程氏莫名的后背发凉。

被沈寒月指着鼻子骂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怕过她。

“我，我不喝了。”

这安神汤她喝着无用不说，喝多了梦魇的时候更不容易醒来，折磨加倍。

这就是她用来为难沈寒月的借口。

沈寒月看温度差不多了，唇角扯了扯，笑意不达眼底。

“良药苦口，这安神汤也是用上好的药材炖的，怎能不喝呢。”

说完，她直接出手掐住了程氏的下巴，直接将药灌了进去。

程氏懵了一下后下意识的挣扎，但她病了许久，比力气自然比不过沈寒月。

反倒是因为挣扎的几下，不小心呛进了鼻子里一些，苦味儿混合着药味儿，瞬间充斥了整个鼻腔。

刺激的她眼泪直流。

直到看着程氏将全部的药水喝下去，才松手。

房中众人被她突然的举动震的愣在当场，室内落针可闻。

“咳咳咳…咳咳…”

程氏剧烈的咳嗽声惊醒众人，程萋萋抢先凑到程氏身边，殷勤的帮她拍背顺气儿。

程氏咳了好一阵儿才缓过来，气急败坏的指着沈寒月怒骂。

“沈寒月！你这个贱人！你们沈家就是这样教导女儿的吗？你这是谋杀！”

沈寒月冷眼看着程氏发疯。

“母亲说什么呢，寒玉只是喂母亲喝药而已。您看，这药刚下肚，您精神就好多了，脸色也红润了。”

众人：……

“滚！，你给我滚！”

程氏扯过榻上的软枕砸过去，沈寒月侧身避开，扬长而去。

她身上湿透了，刚好回去换身衣服。

……

夜晚，程萋萋回到青竹院，顾宸立在窗前看书。

“夫君怎么回来了？”

他被青雉迷的神魂颠倒，已经许久不曾回府。

顾宸翻着书，心不在焉。

“今日是十五。”

他不能控制自己的心，但萋萋表妹嫁给了他，该有的尊重，他会竭尽所能的给。

程萋萋苦笑。

“最近太忙了，我差点忘了。”

侍女垂着头。

“还不是梧桐院那位惹了老夫人，您为了给她善后才这么辛苦的。”

程萋萋看一眼顾宸顿住的手，轻声呵斥。

“国公夫人岂是你可以议论的，还不下去。”

侍女瘪瘪嘴，关门出去。

顾宸收起书，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经意一些。

“大嫂怎么了？”

程萋萋无奈坐下，倒一杯茶的给顾宸。

“没什么，母亲的性格你也知道，素来是个霸道的，大嫂性子也直率了些，起了冲突，母亲打翻了汤药，滚热的药汤倒了大嫂一身。”

她眼角余光看到顾宸担忧的神色，继续添油加醋。

“以母亲的性子，明日肯定还要让大嫂过去，继续想法子磋磨，可惜大哥不在家，大嫂连个求救的人都找不到。”

顾宸捏着书本的手逐渐发力，指尖泛白。

程萋萋见鱼已经上钩儿，愉悦的勾了勾唇。

不知是不是因为侍女的话，程氏当晚的梦魇真的好了不少。

第二日一大早，便又让人去请沈寒月过来。

沈寒月夹一个蟹黄小笼包放进嘴里，对程氏好了一些的话，半点不信。

真这么神，之前去请安怎么没见她好？

难不成强行灌药灌好的？

沈寒月用完了早膳跟顾卿写信。

之前答应过他的，两天一封信。

冬晴给她磨墨：“小姐等会儿还去吗？”

“去，怎么不去？”

程氏敢作妖，她就敢反击。

将写好的信交个冬晴。

“拿到前院给逐月。”

冬晴带着信出去，沈寒月自己去了延年堂。

还未进门，就听到今日里面格外热闹。

她掀开帘子进去，就见程氏端坐在前厅，红光满面，一脸笑容，眼底的青灰色也淡了不少。

沈寒月心中讶异，竟然真的好了不少？

顾宸昨日听了程萋萋的话，到底是不放心，今日跟着一起过来给母亲请安。

此时站在母亲身边，看着从外面进来的女子一身石榴红凤尾裙，头发只用一根红宝石飞凤步摇挽着，恍若人间富贵花。

难得大哥不在，他很少有这样光明正大看她的机会，一时间眼神有些放肆。

沈寒月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目光，顺着感觉看去，正对上顾卿情绪翻涌的双眸。

心中一阵嫌恶。

“见过母亲。”

沈寒月微微俯身行礼。

见程氏不叫起，自己起身坐下。

有了昨日的教训，今日程氏是不敢让她服侍了。

她想了一个更保险的法子。

“怎么来的这么晚？昨日让你伺候汤药你伺候不好，今日开始，就帮忙抄写佛经吧。”

她抬首指了指旁边书桌上的笔墨和佛经，理所当然的看向沈寒月。

沈寒月环视一圈，程萋萋坐在一旁假装喝茶，顾宸看过来的眼神隐含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