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程萋萋幽然道：“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病是怎么回事吗？”

她太了解顾卿了，他重情，程氏和顾宸折腾他这么久，若不是他的血亲，早已经死千百次了。

即使他已经对两人失望以极，也不会置程氏的死于不顾。

顾卿脚步果然顿住，程萋萋得意的笑了。

旁边的程氏倏然低头，看向地上的侄女儿，目眦欲裂。

“你说什么？”

“我的病是你做的？你这个畜生，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这么对我？”

程氏猛然扑上去，揪着程萋萋的头发厮打起来。

“你快把解药给我拿出来。”

程氏一巴掌甩在程萋萋脸上，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深红的印记。

程萋萋也不甘示弱，用头将程氏撞开一点，伸手去挠她的脸。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跟程家保证，一定可以让我嫁给卿表哥，我怎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都怪你，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程萋萋眼中尽是密布的红血丝，神情癫狂。

顾卿听着后面两个的厮打呼痛声，阴沉着脸，周身寒气萦绕。

沈寒月松开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去吧，我等你。”

不管程萋萋要说什么，她都支持顾卿过去听一听。

他重情，但并不是会被感情绑架的人，今日不去，程氏来日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这件事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心结。

顾卿给了她足够的信任，她也应该相信顾卿的决定。

她喜欢他，不希望他的人生留有遗憾。

顾卿抱了抱她，满心愧疚。

从小姑娘进门，程氏没有给过一个好脸色，处处刁难，如今更是狠毒到想要她的性命。

但那人是他的母亲，他若是抛之不顾，死了都没脸面去见父亲。

沈寒月回抱住他劲瘦的腰身。

“顾卿，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如果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亲生母亲的生死都可以全然不顾，我才要害怕呢。”

“一辈子很长的，任何人都不能保证爱另一个人一辈子，爱意散去就是考验人性的时候。你会为了我抛弃自己母亲，以后也可能会因为另一个女人抛弃我。”

顾卿拍了拍小姑娘的头，失笑：“说什么傻话。”

他怎么会抛弃她呢。

沈寒月皱了皱鼻子，嫌弃的推他一把。

“快去，顺便帮我把青雉的身契要过来。”

那可是她赢回来的大美人儿呢。

顾卿拉着她的手吻一口：“我马上回来。”

凌云和逐月在两人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等顾卿走了，逐月趁着沈寒月不注意，往凌云那边挪动半步，凌云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立刻后退一步。

“离我远点，你身上脏。”

他都闻到熏香的味道了。

逐月：……

心里苦！

……

顾卿转身回到延年堂，程萋萋已经将程氏按在地上了。

程氏亏了身子，逐月会顾忌她的身体，程萋萋可不在乎，每一下都下了死力气，将她脸都挠出许多血印子。

顾卿挥手让人将两人拉开，跟程萋萋进了程氏的卧房，为了避嫌，没有关门。

众人可以看到两人的身影，但是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

顾卿负手而立，等着程萋萋开口。

程萋萋已经不奢望顾卿的爱了。

“我可以帮你母亲解毒，但是你要给我一个平妻的位份。”

程萋萋看着顾卿的背影。

这个人是她认定的夫君，就算是死，她也要以顾卿妻子的名义去死。

顺便恶心一下沈寒月。

她不是很得意自己得到了顾卿的心吗？

她偏要在她心里插一根刺。

“不可能。”

顾卿转过身：“不知道是我的哪句话给了你可以威胁我的错觉。”

“你交出解药，我可以给你留一个全尸，也给程家一条生路。”

程萋萋直视着顾卿的眼睛。

那双凤眼是她以前最爱的，如今看她全是淡漠和无情。

“你忍心让她跟我一起死吗？”

她知道，顾卿心里是在意程氏的，即使程氏并不喜欢他和顾倩，偏爱顾宸。

但顾卿是渴望程氏关心的，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在刻意的迎合程氏的喜好。

她犯了这样的错，不管是程氏，程家还是顾卿，都不会放过她，她已经没有活路了，只是要一个有名无实的名分，就可以换取程氏的性命。

为什么不呢？

传出去别人也会觉得是她威胁顾卿，顾卿为母受辱，落一个美名。

他为什么不愿意？

顾卿摇头。

“你这样的人，不会懂的。”

“人的贪念是无穷无尽的，想要的东西很多，不可能每样都能抓住，必要的时候，必须做出取舍。”

程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她咎由自取，跟小姑娘无关，她的错误，不应该让小姑娘来承担。

程萋萋活不过今晚，他给她一个名分是无妨，但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会伤心。

“如果你喊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大可不必。”

顾卿说完，径直出了房门。

只剩程萋萋在后面嘶喊。

他已经不在乎了。

程氏的毒，能解也好，不能解也好，他尽力了，问心无愧。

灯火阑珊下，他的小姑娘站在春风里，比身后抽芽的花木更让人暖心。

等顾卿快走到身前的时候，沈寒月主动往前走几步，扑进他怀里。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要相信顾卿，但是看着顾卿和程萋萋单独走进房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慌。

幸好顾卿没有关门，否则她真的会忍不住将顾卿叫回来。

顾卿将人拦腰抱起，吩咐凌云和寒月。

“你们两个留下善后。”

凌云和逐月正暗自较劲，听到顾卿的吩咐，立刻点头。

回去的路上，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沈寒月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心问顾卿。

“她跟你说什么？”

顾卿想到小姑娘推着她去的时候干脆利落，十分大方的样子，一阵心梗。

有心让她长长教训。

故意绷着脸：“她让我给她一个平妻的位份。”

沈寒月身子一僵。

声音讷讷。

“那你同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