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自己也承受不住眩晕昏了过去。

“寒月！”

顾卿惊呼一声，语气里尽是慌乱和无措，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自若。

“传太医！”

……

沈寒月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睡梦中，隐隐听到有人一直在她耳边低喃。

一睁眼，就见顾卿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素日里清冷的凤眸中满是红血丝，分外憔悴可怖。

看到她醒来，顾卿眼中猛然迸发出惊喜的神色。

“你醒了？头还疼吗？”

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沈寒月才想起来自己的头被狠狠的磕了两次，后脑撞上了车厢，额头撞上了桌角。

还有母亲……

“母亲在哪儿？她没事吧？”

蒋氏的身体原本就因为常年服药比普通人身子更羸弱，临近生产又遭此一难。

沈寒月想到这里，挣扎着就要起来，被顾卿一把按住，拿了软枕让她靠着。

“你别急，母亲没事，如今正在产房生产。”

蒋氏的产期就是最近半个月，沈府早已经备好了产房，稳婆也都是提前接过来养着的，没有什么大问题。

女子生产历来都是命悬一线，何况蒋氏是因为外力导致的早产。

“我想去看看。”

沈寒月白皙的手指攥上顾卿的手腕，眼神哀求。

顾卿最看不得她这样的眼神，而且太医也已经给她看过了，因为伤到的是头，太医也拿不住，只说若是今日醒来就没事，若是今日没醒，可能会有点危险。

“那我抱你去。”

顾卿刚妥协，外面传来凌云兴奋的声音。

“主子，主子，蒋夫人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凌云蹦跳着进来，看到夫人醒了，脸上笑容更甚。

“夫人也醒了，太好了！”

顾卿瞥一眼喜形于色的凌云，捏了捏小姑娘软嫩的手心：“这下放心了吧？”

“母亲刚生产完，肯定没有力气，咱们就不要过去打扰了，你头上有伤，好好休息，先把身体养好了。”

沈寒月听到蒋氏母子平安，开心之余，还有些怅然若失。

这是她此生第一个亲生弟弟呢。

这种感觉，很微妙。

顾卿一眼看出她的小心思，挥手让凌云退下，自己将人抱进怀里。

“你还有我，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

她永远都有家，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沈寒月像只小猫一样将头埋进他的胸膛蹭了蹭，瓮声瓮气道：“我知道，只是不习惯嘛！”

“等到哥哥科举成绩下来，若是能金榜题名，沈家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顾卿敲了敲她脑袋没受伤的地方，语气有些酸。

“有你的手串在，他要是考不好，以后就不用进镇国公府的大门了。”

沈寒月抬头看着顾卿一本正经的脸，满脸揶揄。

“好大的酸味儿啊！”

……

因着沈寒月受了伤，蒋氏又刚刚生产，顾卿干脆带着小姑娘在沈府暂住些时日。

夜晚，哄睡了小姑娘，顾卿单独去了牡丹苑的西厢房。

凌云早已压着人等候在内，看到顾卿进来，躬身行礼。

“主子。”

顾卿沉着脸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跪在地上如同死狗一样的疯婆子，语调冷寒：“说吧，为什么要偷袭沈家的马车。”

跪伏在地上的女子似乎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

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卿的脸。

“你问我为什么偷袭沈家的马车？”

她看着眼前男人俊美的脸庞，眼神狠辣。

“当然是因为她们该死啊！”

“沈从文，沈庭羽，蒋氏，他们都该死，尤其沈寒月，她最该死！”

大伯养了他们二房一家二十多年，凭什么说不养就不养了？

还有蒋氏那个老女人，嫁进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突然就怀孕了。

她前脚怀孕，后脚伯父就将二房赶出家门，里面肯定有那个老女人的手笔！

既然要生为什么不早点生？

给了二房希望，又亲手将这个希望碾碎，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她不明白，沈家明明是二房的囊中之物，怎么忽然之间，一切都变了呢？

她不明白。

她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沈寒月。

都是因为沈寒月，她应该听话乖乖的嫁进南安王府，应该生不如死的活着为她的婚事铺路，应该帮着哥哥赶走沈庭羽那个杂种，继承沈家！

她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

都是沈寒月那个贱人，毁了原本属于她的安稳人生。

顾卿蹙眉。

“你是谁？”

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连疯癫如沈见月也懵了一下。

她哑着声音尖叫。

“你不知道我是谁？”

比起指责，辱骂，顾卿这样的无视，更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都是沈家的女儿，她自认不必沈寒月差，为什么顾卿眼里只有沈寒月那个贱人，将她视为掌中宝，心头肉。

而她，他甚至连人都记不住。

凌云轻咳一声，低声提醒：“这是从前沈家二房的大小姐沈见月。”

经过凌云提醒，顾卿才想起她来。

当初因为她想要陷害小姑娘，他还曾派人跟着她一阵子。

她陷害小姑娘不成，反而把自己名声毁了，沈家二老爷嫌弃她丢人现眼，伤了沈府颜面，让她常伴青灯古佛，或者嫁给那个癞头乞丐了此残生。

比起嫁给那个赖头乞丐，沈见月宁肯去尼姑庵清修，打算等风头过了，再让钱氏给她接回来。

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落到常伴青灯古佛的地步，顾卿也不好再暗中为难，于是就将人撤了回来。

看着眼前如同乞丐一样的疯婆子。

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凌云看出主子的疑惑，开口解释。

“那个赖头乞丐是个贪心的，眼见着到嘴的肥肉要飞了，在沈小姐去家庙的路上彻底毁了她的名节。”

“沈二爷对这个女儿失望至极，直接将人赶出了家门，软禁了钱氏不许她出手搭救，慢慢的沦落到了如此境地。”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

沈见月被凌云的话刺激到，尖叫着起身去挠他，被他灵活的避开。

“我是沈家的小姐，不是什么乞丐，我是沈家的小姐。”

“杀了沈寒月，杀了沈家的所有人，我就能继承沈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