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月知道他跟逐月有话要说，遂点头带着顾倩先回去。

这地方之前就来过，沈寒月先将顾倩送到她的院子，然后熟门熟路的到了主院。

折腾了一上午，管事们直接将主子们的吃食送到了房中。

前院临时开辟出来的书房里，逐月将手中厚厚一沓子的信件和册子一递到顾卿面前。

“所有的证据都在这里的，证人也已经招了。”

顾卿将这些信件一点点仔细看明白。

“看紧了人，别出了岔子，京都计划有变，让他们先等两天。”

逐月点头：“是。”

顾卿坐在椅子上，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

思忖片刻后，提笔写了一封信，晾干用蜡油封好。

“把这些东西连同这封信送一份到赵府，务必亲手交给赵太师。”

逐月伸手接过信，疾步出去。

一出门恰好看到凌云从外面进来，人瞧着倒是没瘦，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在凌云即将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他移步挡在他面前。

眸子如同猎鹰审视猎物一样将他浑身上下看了一遍。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他从怀里掏出从南方带回来的香酥小鱼干递给他。

“尝尝合不合口。”

淡淡的咸香夹杂着海鱼特有的腥味儿涌进鼻腔。

凌云立刻回想起麟王府厢房里那口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大锅里涌出的香味和血腥味，顿时推开逐月捂着心口干呕了两声。

“呕…”

一阵阵反胃的感觉让他难受的眼里泛出一层水光。

“你…离我远点。”

逐月：？？？

才多久没见，已经到了看见他恶心的地步了？

但是看到他难受的样子，还是黑着脸往后退了几步。

凌云好不容易止住了干呕，眼圈泛红的朝着逐月摆手。

“不好意思啊，我最近闻不了腥味儿。”

逐月：……

要不是万分确认他是个男的，这又是干呕又是闻不得腥味儿的，还以为他有了呢。

他随手将手里的小鱼干团吧团吧包紧了，免得味道逸散出来。

“你这是…？”

他斟酌了几次措辞：“什么病啊？”

凌云轻叹一口气：“不是病，说来话长，反正你明天就知道了。”

他不知道怎么跟逐月解释自己看到的画面，一回想他就条件反射的胃里翻涌。

逐月又摸出一包蜜饯，准备递给他去去恶心。

夏雪蹦蹦跳跳从外面进来。

她胳膊之前断了，现在还缠着木板子，搞了个宽带子挂脖子上，看上去好笑又可怜。

逐月顺手把团成一团的油纸包递给她。

“给你吃。”

夏雪好奇的把脑袋凑过去，伸手就要解开：“这什么啊？”

逐月手心一握，不让她打开，直接放她手里。

“走远了再打开。”

免得有些人闻到了不舒服。

夏雪顶着一脑袋问号把油纸包塞怀里去敲书房的门。

“吃饭了，吃饭了。”

喊完不等人出来，也不管里面人应不应声，扭头又跑了。

跑远了才打开油纸包看，看到里面是小鱼干，开心的包好塞回怀里。

这里离小姐的山庄很近，她吃完饭刚好要去找小豆丁们玩儿，可以和他们分着吃。

次日一大早，沈寒月拖着一身红痕和酸痛的身体起床的时候，顾卿已经出门了。

她愤愤的选了一身高领的常服，吃过了早膳去找顾倩。

她们昨日就约好了，去她的嫁妆庄子上看孩子们。

没想到到了约好的地点，程氏居然也在。

一段时间不见，她人消瘦了一些，摒弃了以前最喜欢的艳色衣衫，换了一身绛紫色的便服，头上只插了一根素淡的银簪子。

也不斜着眼睛看人了，倒是比从前看上去顺眼许多。

沈寒月下意识的收敛了两分脸上的笑意，给程氏行礼。

“见过母亲。”

程氏看到沈寒月，有些不自在的撇开了目光，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听顾倩说你们今日要去看孩子，我闲着无事，跟你们一起出去转转。”

沈寒月看了一眼她身后两个提着食盒的丫鬟，对上顾倩担忧又抱歉的神色，笑了笑。

“母亲久不活动，跟着出去转转也好。”

因为程氏的加入，气氛变的有些微妙，几人都没怎么说话，一路到了山庄。

隔得远远的，就看见一群小孩子乖巧的蹲在门口编织竹篮，竹帽这些小手工。

看到沈寒月的时候，几个小肉丁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不是青雉老师，是寒月姐姐，齐刷刷的凑上前。

“寒月姐姐，倩姐姐，你们可来了！”

沈寒月弯下腰将孩子们圈进怀里，学着她们说话的语调问道。

“那你们都想我们没有啊？”

小豆丁们笑的跟花一样：“想了！”

年纪最小的豆豆生怕沈寒月和顾倩看不到自己，蹦着举手高喊。

“豆豆也想了，哥哥姐姐们也想了！”

沈寒月忍不住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

“我们豆豆真听话，听话的孩子都有糖吃。”

她变戏法一样摸出来一把糖果分给她们。

程氏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阳光下，被围在孩子们中间满脸笑意的沈寒月白皙的面庞像是泛着光，温暖而明媚。

孩子们的肢体语言是骗不了人。

她们真的很喜欢她，也说明了，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商户女，不是做戏给他们看。

她是真心对这些孩子们好。

即使程氏再不甘心，也必须承认，她的眼光真的很差。

对比陷害夫君，毒害亲姑姑的程萋萋，沈寒月虽然骂她，跟她作对，但是仔细想来。

她从来没有刻意针对设计过她，一直都是被动反击而已。

程氏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沈寒月给孩子们分好糖果，站起身跟她们介绍。

“这个是寒月姐姐和倩倩姐姐的母亲，你们可以喊程伯娘，她身体不太好，你们不要太闹腾撞到她了哦。”

鉴于程氏以前的各种骚操作，她真怕哪个孩子碰到她，她倒地上哭一通。

再把孩子给吓着了。

听出沈寒月的话外音，程氏嘴角抽了抽。

自知说不过她，只能挤出个慈祥的笑脸来招呼着身后的小丫头把带来的糕点分给他们吃。

“程伯娘给你们带了糕点，你们都尝一尝喜不喜欢。”

她说着，朝着年纪最小的豆豆伸出了手。

豆豆看着她的笑脸，瘪了瘪嘴，没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