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再也忍不住，冲了上去：“我跟你拼了！”可是，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年青人已经一把将他抓住，高高举起，用力一扯，悲惨至极的嚎叫声响彻了演武场，伴随着分裂的身体，飞溅的鲜血，染红了每个将士的眼睛。

他的动作太快，方舒歌没有来得及阻止，他再也看不下去了，飞身而起：“小小越国人，当真以为我明国无人吗？”

他衣带飘飘，降落到演武场上，大风吹起他的长发，夕阳洒落他的身上，光华流转，宛如天外飞仙一般。

数千名将士惊奇地看着他，竟是谁也不知他的身份和来历。

方舒歌大袖一拂，地上断成两截的尸体立即被一股力量合并一起。一个旋身，他解下自己的外衣，郑重地披到死去将士的身体上，半跪在地：“你是我大明国的骄傲，你就在这里看着，你受到的羞辱，我会千百倍地为你讨回。”

他猛地站起，冷冷地看着黑云：“你出招吧！”

场面安静得出奇，将士们神色肃穆，屏住呼吸，注视着方舒歌，眼里充满了感激和尊敬，不为别的，他能为一个战败的普通士兵解衣披尸，就已经获得了所有人的敬重。

越国的人神色也变得郑重了，他们都不是瞎子，方舒歌的一言一行，处处显示出这个人的卓越不凡，单凭那份气度，便震慑了所有人。

黑云凝视着方舒歌，不屑的笑：“原来是你，方舒歌。”

方舒歌！

这个名字立即引起一阵哗然，即便是不走江湖的人，也知道南七省有碧落院，财雄势厚，独霸七省，而碧落院主方舒歌更是霸中之霸，统领群雄，不过，也因为家大业大，方舒歌一向是深居简出，忙于事务，能够见他一面，更是难上加难。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来到京城，还进了演武场，参与到国与国的明争暗斗中？

方舒歌皱眉看着黑云：“你认识我？”

黑云慢慢抬起手，紧握成拳：“是的，我这辈子最渴望的一件事，就是用我的拳打碎你的脸！方舒歌，你去死吧！”

风声骤起，带动黄土漫天，那一拳，竟宛如幽灵一样，突然就来到了方舒歌的面前。

方舒歌却好像还没来得及动——

惊呼声四起——

可是，那只凶猛无比的拳头却没有碰上方舒歌的面孔，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握在了黑云的手腕上，毫不犹豫地一弯——

黑云只觉胳膊一阵巨痛，身不由主地跪倒在地面上，方舒歌反扭住他的胳膊，冷声说：“黑云，这就是你的本事吗？”

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爆出人群，这口气，终于有人替他们出了。

黑云额上冒出冷汗，他一咬牙，不顾被扭的胳膊，突然跃起，嘎吧一声，那只手臂竟被他自己掰断了。

黑云飞身退后，仰天一声长嚎，叫声凶猛凄厉，竟不像是人类发出的。

方舒歌皱眉，丢开手里的断臂，这家伙不但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也是一样。

黑云嚎声一止，突然一招手，那支滚落泥土的断臂竟仿佛受到召唤一般，飞向黑云，回到原本的位置，只一瞬间，就恢复如初了。

众将士又惊又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断臂也能重生吗？

黑云瞪着方舒歌，眼中凶光大盛：“你敢伤我，我要把你碎成八块，然后吃掉你的心肝！”

他一句一句的说，竟让人毫不怀疑，他真的会做到。

他猛一伸手，流光闪烁中，一柄巨大的光刀迅速形成，刀刃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鲜红的光芒，宛如鲜血一般。

他横刀一劈，带起巨大的光轮，斩向方舒歌。

方舒歌飞向天空，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光刀竟然把他所在的地方劈开一条深深的地缝，蔓延开去，几名武士闪躲不及，竟掉下了地缝，惨叫声遥遥传来。

空中的方舒歌一个转身，长衣翻飞，他手握夕阳光芒，凝成一个一个的光球，并指弹出，宛如流光闪电一般，接二连三地射向黑云。

黑云惊惶躲避，可是光球速度太快，数量有太多，他躲过了前面，却无法躲开后面，终于，一个光球深深地射进他的身体，透胸而过。

他仰天一声惨叫，跌倒在地面上，身体逐渐蜷缩，最后竟化为一只黑豹，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众人又一次惊呼，这个黑云，竟然不是人。

方舒歌降落黑豹身边，眼中透出几分怜悯，轻轻叹息：“你手段残忍，杀我大明武士，我不杀你，难以示我明国之威。”

其实对于黑云的勇猛，他还是非常欣赏的，只可惜，它非我族类，噬血是黑豹的本性，谁也无能改变。

几个越国人，脸色难看，趁众人没注意，灰溜溜地离开了。

众将士兴奋地欢呼起来，奔向方舒歌，用力把他举高。

这一次，他赢的不仅仅是黑云，而是大明的国威。

方舒歌也笑了，任由兴奋的人们拥抱他。

端明缓缓走下城头，有人发现了他，不知是谁首先跪在了地上：“参加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是，更多的人跪向地面，三呼万岁。

端明微笑着：“方舒歌之神勇，你们也看到了，如果我告诉你们，我已经封他为大将军，统领各部，你们可有意见吗？”

众将士一惊，然后就更大声的欢呼起来：“圣上英明！”又向着方舒歌拜倒在地：“见过方大将军！”

方舒歌一怔，连忙向着端明：“皇上，我不……”

可是，将士的欢呼赞叹声宛如海潮一般，迅速淹没了他的声音。

夕阳西下，演武场上一片沸腾，众位将士敬重崇拜的目光，齐齐集向那人。

那人长衫飞舞，向着众人点头微笑，气度雍容，神采飞扬，夕阳的光芒在他的身外流转，宛如天人一般——

对面的城墙上，方惜颜痴痴地看着被众人围在中央的方舒歌，好多天了，没有见到他这么精神焕发的样子了。

他们的爱，毕竟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还有道德的谴责，即便这爱深厚而真挚，却无法让他们感觉快乐和放松。

她的对面，苍烈不阴不冷的说：“好威风哦！”他嘲弄地看向方惜颜：“你也应该看到了吧？方舒歌天生就该在九天上飞翔，你却非要把他扯入泥塘，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不是的……”方惜颜想要反驳，声音却是那么无力。

“不是什么？”苍烈的话锋利得像是一把剑，“你说，如果你们的事情，若是被这些将士知道，他们会怎么反应？他们还会这么拥戴这位英雄吗？现在的方舒歌还会这么得意吗？”

方惜颜步步后退：“你……”

苍烈冷笑：“你也知道，结果一定截然相反，对不对？你们所谓的什么爱情，其实只是你们的自以为是，你们以爱的名义，背叛了道德，背叛了父母，背叛了这个世间，同时，也将你们自己囚困。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们的这种爱，除了把你们各自伤害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了。”

“不，不是的，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

“我不了解吗？哈哈！”苍烈大笑，“好，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再告诉我，你是否还能坚持自己的想法？”

不知为什么，方惜颜突然有一种颤栗的感觉。

浅浅的马蹄声，踏着阳光，踩着花香，驰骋在山路之间。

方舒歌一边挥鞭策马，一边问：“皇上，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奔在前面的端明回过头：“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方舒歌扬鞭催马，超过了端明，截在他的马头之前：“皇上，我必须告诉你，我是不可能做你的将军的。”

端明连忙勒缰住马，马儿长嘶，端明稳坐马上，马鞭指住方舒歌：“为什么？好男儿不都是希望驰骋沙场，纵横天下吗？尤其是你，本是绝代之才，难道不想成就千古名吗？”

方舒歌摇头苦笑：“不，或许过去是，但现在……我不可以……”

端明驰马奔向高处，遥指远山：“有什么不可以？你来看，我们大明的锦绣山河，是如此壮丽，如此妖娆，可是现在却有人对它虎视眈眈，难道你就不想为了保护它而战吗？”

方舒歌望着脚下的山川河流，豪情在心中激荡：“皇上，舒歌绝不允许外族人觊觎我们的山河，舒歌愿为大明而战，可是舒歌求的并非是封侯拜相，事后只想远遁山林，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端明冷笑：“你真的不想做人上之人吗？方舒歌，你可是不世之才，难道要像他们一样……”他指着山下在田中耕作的人们，“终日耕田种地，浇水施肥，蹉跎岁月，方舒歌，那不是你的人生，你知道不知道？”

方舒歌无奈：“皇上，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

端明再也忍不住怒火：“又是因为你的妹妹，对不对？方舒歌，你还年轻，还是满怀冲动的年龄，你不能为了爱情放弃一切，更不能为了爱情委屈自己，埋没了你的才华，将来你一定后悔的。”

方舒歌淡淡的笑：“皇上，你当初为了两国交好，放弃了爱情，你现在可曾后悔？”

端明一怔，严厉的面孔立即变得苍白黯然：“舒歌，我与你不同，失去了晴妃，我确实痛苦得快要死掉，可是，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选择迎娶苍铃，因为我是一国之主，我的心里装的首先要是天下，然后才是自己，这是我的命，我无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