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名字到了嘴边，却模模糊糊地吐不出来，可面对即将滚到自己面前的大珍珠，卢卡斯也只能暂避锋芒。

他贴着墙，希望能规避掉这些巨大如滚石的珍珠，可背后的墙突然变成了一道虚掩着的门，卢卡斯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不受控制地摔了进去。

“这里是……电影院？”卢卡斯看着眼前的大屏幕和一排排红色的座椅。

“宝贝，快点入座吧。”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卢卡斯无视掉这些声音，完全没有听从的意思。

“啪”的一声，一束白光射向荧幕，放映机打开了。

卢卡斯本来没有期待的，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屏幕，仿佛什么都无法激起他内心的波澜，但这个屏幕显然十分了解他。

随着画面的出现，卢卡斯的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他看到被困于迷宫之中的迪克，深陷入怪物群的杰森，以及……被送上手术台改造的达米安。

“住手！”卢卡斯面若寒霜，蓝眸锐利无比，可他的声音无法穿透梦的屏障，空荡荡的电影院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卢卡斯走到屏幕面前，或许……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触碰屏幕，没想到屏幕似乎一下子活了过来，仿佛流动的液体中长了一双手，硬生生将他扯了进去。

柔软的布料将他包裹，吞噬，最后归于平静。

等卢卡斯醒来的时候，发现又解锁了新的地图，一座低调奢华的庄园屹立在眼前，脑海里瞬间蹦出几个字眼。

“韦恩庄园……”

但卢卡斯现在站的地方似乎是家族墓地，周围满是阴森扭曲的枯树。

他缓缓上前，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托马斯，玛莎，阿尔弗雷德……”卢卡斯下意识皱了皱眉，环顾了一圈，其他的墓碑上写满了他熟悉的名字。

迪克·格雷森，杰森·陶德，提姆·德雷克，达米安·韦恩，还有一些他不太眼熟的名字，芭芭拉·戈登，赛琳娜·凯尔，塔利亚·奥古，卡珊德拉·该隐，史蒂芬妮·布朗，杜克·托马斯……

放眼望去，放眼望去，这片碑林仿佛永无尽头。

卢卡斯闭了闭眼，开口道，“就算如此，你也吓不到我，这样的场景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你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相比，变化可真大。”虚空中传来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仿佛老人和孩子，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混杂一起，发出了混合型声音。

“真令人惊讶，祂居然会接受我的造物。”

“你是谁？”卢卡斯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淡淡的笑声从空中传来，“是你自己在控制着这场梦境的走向，你们都是，我只是陪着你走罢了。”

话音刚落，原本死寂的墓地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原本墓地里躺着的人竟然纷纷掀开了棺材，从墓穴里爬了出来，可他们的肉体并没有腐烂，甚至可以说过于新鲜了。

这种手段还没有到卢卡斯破防的水平，他脚踢夜翼，头锤芭芭拉，飞脚罗宾，如果不是这具羸弱的小少爷身体，他毫无疑问能把眼前的活死人消灭得干干净净。

而这过程中，属于卢卡斯自己的记忆竟然也一点点回来了。

“果然是黑暗宇宙的产物。”卢卡斯沉着脸。

绝望，痛苦，悲戚……黑暗宇宙的底部沉淀着世界毁灭时最深沉的情绪，这些东西会酝酿出最恐怖的噩梦，尤其是对那些拥有自己同位体的人们来说，因为在梦境中经历的一切，确实是另一个他们所经历的事。

而卢卡斯之所以能迅速清醒过来，还是因为在诸多平行宇宙中，他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那么答案也很明显了，他现在所处的噩梦，想必一开始是为了布鲁斯准备的吧。

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么脱离这个梦境呢，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对杰森做了什么？”卢卡斯问着这个不知名的存在。

他们是在骑士的殿堂里陷入噩梦的，卢卡斯不愿意去怀疑真情流露的骑士，那么肯定是祂对骑士做了什么。

“顺势而为罢了。”祂回答道，“他的灵魂终归是属于我的，当然，你也是。”

“我从来只属于自己。”卢卡斯沉下脸。

如果祂真的了解他，就不会拿布鲁斯的噩梦对付自己了。

卢卡斯看着眼前头由枪组成的恶魔，弥赛亚出现在他的身后，蓝眸中满是坚定。

当他斩杀枪之恶魔时，神秘之声再也没有从卢卡斯耳边响起，而卢卡斯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黑门。

“这是……出去的路吗？”

他解开了锁链，打开黑门，里面是非常反直觉的向上楼梯。

卢卡斯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他的身形逐渐拉长，长大，身上的小西装渐渐消融，底下出现了他的战衣，那张属于小布鲁斯的脸也慢慢变化。

他是卢卡斯·伊斯顿，身负救世之责的人。

这黑暗里的台阶一路通向了那个夜晚，那个小巷。

第146章 噩梦不再

明亮的橙黄色路灯，圈出了一个小小的舞台，中枪身亡的韦恩夫妇倒在路上，中间是小小的布鲁斯。

这是真正的布鲁斯·韦恩，属于他的一部分永远留在这里，留在这座城市的黑暗之中。

是啊，这座殿堂在分离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骑士一个人的殿堂了，他不能，也无法支配这里，无数反派和暴徒组成了这座罪恶哥谭的一部分，他们是哥谭最大也是最恶的梦魇，而黑暗的最深处，则是那个在小巷里失去了一切的八岁男孩。

卢卡斯静静地看着年幼的父亲，他这次是真的走进了黑暗骑士的内心。

因为枪声在哥谭并不稀罕，在警察意识到出事之前，小布鲁斯和父母的尸体一起待了整整九十分钟。

在这九十分钟里，流着眼泪的男孩向自己许下了誓言。

永远不要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在别人身上重演。

卢卡斯忍不住上前，走进这片灯光里，他低下头看着哭泣的小布鲁斯。

“他们都死了，我的家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卢卡斯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他蹲下身子，极尽温柔地对着他说道，“仅仅在此时此刻，你会感觉自己孤身一人，但其实你并不孤单，还会过上意想不到的人生。”

这句话不仅仅是对着小布鲁斯说的，其实还是对着他自己说的。

他喃喃道，“会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你把自己藏进了阴影里，远离外界，执着于兑现自己的誓言，但是没关系，总会有人来黑暗中找你。”

“有一帮挺不可思议的朋友，有的会飞天遁地，眼睛里还会射出火焰，有人会用手镯挡子弹，有人跑得超级快……还会有家人，能帮助你成为了更好的大人。”

感谢超级英雄迷彼得，让卢卡斯不至于说不出正义联盟的特征，但即使是简单的几句描述，但也足以让小布鲁斯听得入迷，拿手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他注视着卢卡斯那双漂亮的蓝眸，有些不敢相信，“这听上去就像一个美梦。”

从刚才描述朋友开始，卢卡斯的脸上就忍不住带上了笑意，他嘴上虽然说着正义联盟的成员，心里却也想到了自己怪盗团的朋友们。

现在，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蓝眸中的温柔多得快要溢出来。

“这不是梦，而是一定会发生的事。”卢卡斯抱住了这个小小的父亲，“你不会孤独的，家人和朋友永远伴你左右。”

布鲁斯·韦恩，或者说蝙蝠侠，已经不是他的噩梦了，他穿越了时间，安慰了彼此。

卢卡斯脸上纯白的面具消散，露出那张精致帅气的面容，认真地对小布鲁斯说道，“谢谢。”

当看到卢卡斯的真容时，小布鲁斯睁大了眼睛，但小小的孩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微笑着抚上卢卡斯的脸，“我为你感到骄傲。”

周围浓重的黑暗虚空开始碎裂，露出了一片纯白。

“我们未来会生活在一起吗？”小布鲁斯紧紧地抓着卢卡斯的手，孩子软软的声音就像稚嫩清脆的鸟鸣。

卢卡斯肯定地点了点头，“这是当然了。”

他勾起嘴角，那张不常有表情的俊脸终于露出这个年纪的少年本该有的张扬笑容，“现在，我要继续拯救我的家人们了。”

“嗯，要加油啊，你一定做得到的！”

黑暗彻底瓦解，小布鲁斯也消失在纯白的光芒中，卢卡斯好像飞了起来，离天上的太阳越来越近，柔软的光芒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也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卢卡斯看向自己的双手，感叹道，“这就是氪星人该有的力量吗……”

他被氪石压制了太久，几乎忘记了这份力量的强大。

而梦境的另一边，提姆和杰森还在苦苦坚持。

在这关键时刻，提姆也不敢使用自己没有战力的人格面具，而杰森那边的怪物则是越打越多，无论是用双枪还是魔法都一样，可如果他放弃挣扎，毫无疑问会被这些怪物撕成碎片。

“可恶！”杰森不断地砸着化工厂的门，他不甘心。

“我TMD宁愿死在阿卡姆疯人院里的那群疯子手里，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梦里！”

可是他手下的门几乎纹丝不动，而他身后的怪物似乎也感受到他绝望的心情，狰狞的外表消失了，只留下那张咧起的小丑嘴，飘在空中不断发出嘲讽的笑声。

杰森双臂抵在门上，低着头自嘲着，“呵，我这烂运气，会这么憋屈的死也很正常吧……”

他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该死！我只是想要有个人，或者是任何人，能够让我依赖一下……”

从前那个人是他自私自利的母亲，后来是蝙蝠侠，但是都让杰森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让杰森看透了自己注定孑然一身的命运，他以为只能信任自己，可自己竟然也背叛了他。

“杰森……抱歉……”提姆坐在床上，看着上方另一块土地上的杰森。

兄弟俩虽然看得到彼此，但是物理上被完完全全分隔了，杰森的空间魔法在这里更是完全用不出来。

杰森坐在悬崖上，看着下方的提姆，“看来我们现在同病相怜了呢，差劲的罗宾和自以为差劲的罗宾会死在一块。”

尽管知道现在的处境不妙，但提姆依旧不允许杰森这么贬低自己，“别开玩笑了，没人当你是失败者！杰森，你心里真的那么想的吗？”

他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你没有失败，是蝙蝠侠他对不住你，还有你的母亲，你做到了我们很难做到的事，凭自己的本事活了下去。”

“是吗。”提姆的话并没有那么容易走进杰森的心里，他不以为然地掰着手指，数着自己曾经的过错，“活下来，然后成为怪物，杀人，永远孤身一人。”

“不，杰森，你从来都不孤独。”提姆抬着头，注视着那个倔强的影子，“就算你把我们都推开，我们也不会放弃靠近你，只要你需要，我们都在。”

杰森突然站了起来，把手砸到空气墙上，“你这花言巧语的本领，是和卢卡斯那小子学的吗？”

他轻轻笑了一下，“好吧，那就假设你对我的评价是对的，但你对自己的评价却大错特错。”

“德雷克，你真的很像老蝙蝠，都以为自己能够拯救每一个人，但是你做不到，你不应该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提姆苦笑道，“可我确实没有救下我爸，那个时候我明明已经接受了蝙蝠侠的训练，却无能为力，万一我以后也救不了你们，或者卢卡斯呢？”

“我不是被选中成为罗宾的，而是我自己偏要当的。”

“是啊，可是你当的真他妈好。”杰森终于能坦率地说道，“虽然你不能救下所有人，但你有强烈的意愿，一直为之而努力，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其实早就认可了提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