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烟花寂寞
作者:林如斯 | 分类:都市 | 字数:7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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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红色丝绒秋千架上的少女_089:二人游
我发誓,刚才那几巴掌没用全部力气,一来,她只是个中年妇女,嚣张跋扈,只需要挫挫锐气得了,要狠功夫上,拳打脚踢的,我怕她进医院。二来,林阳还在一边,虽然我忍不住林彩秀的侮辱和谩骂,但无论如何她还是林阳的妈妈,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林阳的面子我要给。
原以为身在豪门里,一个私生子的名分已经让他抬不起头来,可没想到,还有个这样的母亲。很多时候,人自身的压力不是来自于外界、陌生人,而是最亲近的人。我不由地唏嘘,有这样不知廉耻还没大脑和仪态的母亲,林阳能成长得这么好,一点都没有纨绔子弟的恶习,他该多自律?
显而易见,为什么这么多年林彩秀都入了不顾家门,哪怕是正室死了,顾启中也没提起要同她关系合法化,是该多令人厌恶。倘若顾启中不是轮椅上的半个废人,怕是早就把她撵了!
我甩了甩手腕,凝眸凌冽地看着林彩秀,怒气还未消退,她涨红了脸,哭丧着问林阳,“阳阳,你就这么看着这贱人欺负我?你不帮妈妈讨回公道吗?”
林阳站在边上,昏暗暧昧的灯光下,他面色铁青,嘴角紧抿着,怒气涌动在淡漠的表情下,那眼神,染上了冰冷和残酷,决绝地看着林彩秀说,“妈,我做不到。”
“你这个逆子!妈妈怎么教你的?这些年妈妈是为了谁才撑过来的!你为了个女人竟然不要妈妈了!我生你养你什么用处!”林彩秀哭丧着说。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你起来,回休息室去待着!我说过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能出来!谁放你出来的!”林阳怒声说,他是真的发怒了,声音里是我从未听过的冷漠和果决。
我说呢,林彩秀这么爱出风头,怎么会不出现在宴会上。原来是林阳将她关起来了。
活该。
林彩秀挣扎着站起来,脸上的妆花了,人到中年,再好的保养品也止不住皱纹在眼角扎根,流金眼影是优雅的颜色,却在她尖酸刻薄的眼睛上,显得难看和低廉。她抓着林阳的胳膊,不死心地问,“难道你还想跟你三叔争一个女人吗?阳阳!就算为了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你也不能这样啊!这种女人怎么配跟你站在一起!”
林阳怒瞪林彩秀一眼,眼神里的犀利和冰冷,让我心尖颤了颤,那种不属于林阳的锋锐和狠毒,让我非常惊讶,自然,林彩秀看到他的眼神,也是一惊,眼底闪过一丝后悔,林阳甩开她的胳膊,只冷声说,“我的事情,你别操心!”
“阳阳!”
不管林彩秀怎么喊,林阳都不理会她,走上前来想牵我的手,我摇摇头,他无奈地放下,怅然地说,“小唯,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林阳,你先送你妈妈回去吧,我自己走。”我顿了两秒,看着林阳的眼睛说,“顾承中在等我。”
我转身要走,林彩秀忽然冲上前来抓着我,她劝不住林阳,只好来威胁我,一双浑浊的尖酸刻薄的眼睛盯着我,恨恨地警告,“杨小唯,我警告你别打我儿子的主意!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要想毁了我儿子一辈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信不信-------信不信我去告诉顾承中!以他的手段,知道你勾三搭四,非弄死你不可!”
我冷笑,盯着她抓住我的胳膊说,“林女士,我奉劝你一句,做事情带上你的脑袋,不要像今天一样像个没吃药的神经病。顾承中早就知道我和林阳的过去,你觉得你去告诉他有用吗?还是说,你觉得我胡怕了你了?我对你的耐心,到今天为止,再来招惹我,我管你是谁的母亲,我说到做到。”
“他早就知道了?!”林彩秀大惊失色,错愕地看着我,张着嘴一抽一抽的,被惊吓到了吧,我非常满意她现在的状态,甩开她,她不死心地说,“是不是老三让你来勾引我儿子的?我知道一定是他,只有他才这么卑鄙无耻!我要出去告诉所有人,你们的苟且关系和算计!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你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吗?”我冷笑,懒得和她废话,转身走了。
结果她在背后大喊,和林阳闹起来,林阳脾气冷,受不了她的闹腾,更不理会,她歇斯底里,要去会场,我被她蠢哭了,回头冷声说“你去,你不去才是不给我面子。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林阳和他小叔的女人有一腿,一个豪门私生子和小叔的女人乱伦,你试试看,到底最后受伤的是谁。你以为顾承中会在乎这些吗?蠢货!”
林彩秀冷静下来,思考着我的话,崩溃地扶着墙哭,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我看了林阳一眼,目光交汇的一瞬,我们俩的眼里,都是无可奈何。
在洗手间整理好妆容和头发后,我回到宴会场找顾承中,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见到我来了,他招招手,我走上前,他拥着我肩膀说,“今夜就不陪各位尽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先告辞了。”
“承中,怎么能这么快走?今夜可是你顾家的酒会,不见你上台致辞?你大哥行动不方便就算了,怎么你也不去,倒叫一个外姓的毛头小子登场,主次不分,成何体统!”一名穿银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说,他捏着酒杯,眼睛扫视周围的人,等着大家的呼应。
“是啊,自从你父亲过世后,你就没管理过顾氏的业务,难不成真要将这偌大的江山拱手让人?”
一前一后的呼应,顾承中只淡淡一笑,道,“各位说笑了,我恒丰的业务暂且忙不过来,顾氏这边实在是分身乏术。林阳不是外人,正是我大哥的亲生儿子,虽说年轻,经验不足,但年轻人成长的空间比我大多了,各位可不能小觑。”
“看来传言都没错,你大哥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啊,啧啧,那是圈子里的奇谈呢,你大嫂在的时候能坐享齐人之福,现在你大嫂和母亲都走了,顾家的主母也变天了!”银色西装男人说,“我看啊,外来的人总归是不放心的,你早点成家立业,顾家啊,还是得靠你撑起来,这若是有朝一日你执掌大权,我们这些老朋友才敢放放心心跟你赚钱啊!”
“就是,一个毛头小子,我们可不敢轻易下注,这商场里的关窍,他啊,还没学会!”
顾承中抿嘴微笑,打太极说,“年轻人,是朝生的太阳,潜能无限。各位就别拿我打趣了,还请全力支持我小侄子。咱们这些人,不都从年轻的时候打拼来的吗?再说了,阿杨背后,还有我大哥和董事会坐阵,各位就放宽心吧。”
我发现顾承中打太极和顾左右而言他的功夫一流,这些人明摆着是来探口风的,豪门斗争这些人见怪不怪了,就看站队,锦上添花谁不会?一个个都等着看好戏呢。
自然,顾承中深谙这群人的想法,只好应付过去,既不得罪人,也不把自己的想法透露出来。他的野心和企图,全都藏在谦卑温润的态度里。谁都知道,恒丰信投的厉害之处,和顾氏比拟,是差了一些,但顾承中手里捏着顾氏的股权,而顾家人,诸如林阳,顾启中,甚至顾云溪顾佳妮姐妹,都没有恒丰半点股权在手。
“既然你这么说,我们这些人都放心了!不耽搁你和佳人约会了,回头咱们再聚。”
顾承中道,“好,再聚。”
而后他拉着我的手离开,背后那群人的议论不止,直到我们消失在门口,那目光才收走了。
顾承中叹气,轻哼了声,旋即拿出手机拨通,那头很快接起来,顾承中说,“车子开到门口来。”
语毕,他收起电话,我问他,“这就回去了?”
他侧过脸看我,表情尽然是带着点点笑意的,戏谑地说,“还想进去接受众人的注目礼?”
“不想。”我撇嘴说,“没把我给憋死。”
“那走吧。”顾承中拉起我的手,往电梯去。我
出了酒店大堂,是外滩的人来人往,司机将车子开到酒店门口,有门童上前服务,将车门打开,请我们上车。
那门童长得很帅,穿衬衫制服,剃了平头,浓眉大眼的,非常精神,约摸有一米八高,身板很正,穿一双长靴子,白衬衫解开两颗扣子,一点也不死板,看那样子,像是当兵的,训练有素,有种说不出的阳刚之气。
我不小心多看了人家两眼,人家察觉到我的目光,礼貌地直视我,我不好意思了,耳根子烧起来,真的好帅!
“小姐,请上车。”帅门童说,连声音都那么好听!只是,大冬天的,就穿个衬衫,我好想问他冷不冷啊。
这家酒店也太会挑人了吧!
这头还在害羞呢,已经上车的人,拉了我一下,力气不小,我悻悻地笑了笑,顾承中斜了我一眼,问,“这么明目张胆地看别的男人,谁给你的胆子?”
我嘿嘿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皆有之!”
“怎么不见你用这种眼神看我?”顾承中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天啦,他怎么问我这么不要脸的话?
我愣住了,
笑脸僵硬,“呵呵-------你也很帅。只是感觉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说说看。”顾承中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做好了等我回答的准备,要我不说,估计今天下不来台。
言语间,司机已经开车,驶入无边的灯火车流里,融入上海滩绝美的夜色中。
我搜肠刮肚,脑子飞速旋转,好不容易找到词语,刚一张嘴,顾承中就警告我,“溜须拍马的词语就算了,我要听真话。”
好吧,看来惊若天人风流倜傥举世无双这种成语他是看不上了。
我又想了想,说,“哎呀,想了半天,不知道是我语文太差,还是那些形容词都烂掉了,我找不到词语形容你的帅。想来,那些词语都没资格赞美你!”
顾承中沉默了两秒,而后扬起一抹笑,是满意的意味,他伸手捋了捋我耳侧掉下来的头发,淡淡道,“嗯,这个夸奖我喜欢。”
我小声嘟哝,老不要脸。
顾承中似乎听到了,沉吟,“你说什么?”
“没有!我说你好帅!”我花痴一样的笑,顾承中哼了声,然后闭眼小憩。
折腾了一天,我也累了,我靠在窗边休息,他忽然睁开眼,不由分说地将我脑袋拉过去,靠在他肩膀上,我有些受宠若惊,要挪开,他傲娇地说,“不是谁都可以靠在我肩上睡觉。”
言下之意是,杨小唯,你别不识好歹。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我嘟哝说。
而后,我靠在他肩上,竟然睡着了。一觉醒来,揉着惺忪的双眼,不料,我们已经在浦东国际机场,我一下精神了,看着一遍淡然自若的顾承中,惊呼,“怎么到这里了?不回家?!”
“你小声点行吗?我是要把你卖了还是怎样?”顾承中斜了斜脑袋,揉着耳朵,表情有点无奈。哎,我声音是太大了点儿哈。
“对不起啊。”
“睡醒了?”
“醒了。”
“那下车。”顾承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道,“还有半小时飞机起飞。”
我刚要问去哪里,顾承中已经下车了,我摔上车门追着他问去哪里,他不说,眼睛瞪我,你好吵。
到了VIP通道,司机送上来机票,并说行李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只要登机就好。我这才明白,是我睡太沉了,早就该下车的。
我看了眼机票,是飞成田机场的。
上了飞机,顾承中翻看杂志,我无聊得慌,不知道是太兴奋还是什么,我话好多,问顾承中,“我们到机场多久了啊?我是不是睡太久了?”
“不算久。”顾承中淡淡瞄了我一眼,“两个小时而已。”
我顿了,你大爷的,故意酸我呢。
“嘿嘿,你怎么不叫醒我。”
“为什么要叫醒你?”
“要是我一直不醒,飞机飞走了怎么办!”我正儿八经地说,要不是他不小心动了动,我还不一定醒呢。还有半小时就起飞,一眨眼的事儿。
“飞走了就飞走了,再买机票。”顾承中漫不经心的说。
“那不是浪费机票钱吗!”我说。
顾承中幽幽地看着我,眉头微蹙,一副吊炸天的样子,“我顾承中需要在乎这点儿钱?”
“你是隔壁村的大傻子吗?有钱就可以浪费吗?我告诉你,就是你这种万恶的资本家兴起的骄奢淫逸浪费无度才把消费门槛拉得这么高。”我脱口而出,不知不觉,竟然和顾承中用这种轻松的方式聊天。平常“隔壁村的大傻子”是对张骏说的,顾承中三生有幸啊,哈哈哈哈-------
说着我就笑了起来,顾承中却冷着脸,淡淡地看着我,用表情和眼神告诉我,他生气了。
我渐渐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了,第一次飞出国,有点小激动。”
顾承中轻哼一声,瞥了我一眼,转过脸低头看手里的航空杂志。
等待起飞的过程中,我看顾承中时不时扭着脖子,大约是被我压了两小时,有点撑不住吧,他低头认真看杂志,还是财经类的,这人真自觉啊,到哪里都不放松。他目光十分集中,我在边上无聊,他全然未觉,我心里过意不去啊,心想,人家让我睡了两小时,我也该回报回报。
于是乎,我伸出温柔的手搭上他坚实宽阔的肩膀,我才捏了一下,顾承中就反应强烈,猛地转过头看我,“干什么?”
把我给吓了一跳,我瑟瑟缩缩地看着他,猫声毛气地说,“我给你捏肩膀啊?”
“不用了,你坐好,马上要起飞了。”顾承中说。
“没事儿,我帮你捏捏,你给我睡了两个多小时,肯定累了,我帮你放松放松,这叫礼尚往来--------”我自顾自地说着,却发现顾承中脸色越来越难看,盯着我,恨不得掐死我一样。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问。
顾承中脸都红了,不好意思的样子,冷声说,“你赶紧坐好!”
“这位女士,请您喜好安全带,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忽地,头顶传来一抹清丽温柔的女声,我转过脸一看,一名漂亮的空姐站在我身侧,正礼貌地看着我,提醒我系好安全带。
“好的。”我悻悻地说。
那空姐走后,我发现坐在旁边的乘客笑吟吟地看着我,我新乡,他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
不对!
你给我睡了两个小时?
我去!
我急红了脸,转身对顾承中说,“顾------”我不想叫顾先生,也不想叫顾承中,只好省略了名字,“那个,我刚才那话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想歪了,我的意思是说你让我睡了两小时,哦,不对,是你的肩膀给我靠着睡了两小时一定很累了,所以我想帮你松松骨,就这么简单。”
顾承中的脸还微微泛红,跟十七八的小姑娘被告白那样羞涩我,还有生气,无奈,他盯着我,抿着嘴唇,咬牙切齿地警告我,“杨小唯,你给我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啊!我跟你解释呢!叫你要想歪了!”
“我没有想歪!”
“你脸都红了还说你没想歪,你骗谁呢!”我冷哼,嘲讽他,“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顾承中:“……”
“哼!”我置气地转过身,心跳砰砰砰的,其实我也不敢再说了,怕被顾承中扔下飞机。
但不得不说,把他弄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实在是,爽!
之后的飞行路上,顾承中一直扭着脖子,不适的样子,飞机上发的东西他一口没吃,我饿了,吃得很欢,忽然发现他在看着我吃东西,我一块面包塞进嘴里,“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吃得很嗨。”
“嗯,面包好好吃,你怎么不吃?”我喝一口橙汁,兴致冲冲地看着他。
他轻哼了声,慢悠悠地闭上眼睛,调整坐姿,不屑地说,“因为难以下咽。”
你们知道吗?我嘴里嚼着面包说好吃,他却拽得上天地说难以下咽,那种感觉多憋屈你们知道吗?我恨不得把所有面包都砸他脸上!
但我忍住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面带微笑,继续吃面包,但可能是被气到了,我没吃两口就吃不下去了,叫空姐把东西收走了,默默睡觉。
到成田机场,已经是深夜两点多,可我还十分兴奋。坐车到札幌的酒店后才困乏,我们匆忙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醒来,竟然已经十点多,这个季节正是下雪的时候,温泉酒店落地窗外飘着雪花,从透明玻璃看出去,银色的世界,连接着湛蓝的天空,让纯净的白和澄澈的蓝色融为一体,雪地里长着许多笔直但是瘦削的树,光秃秃的没有叶子,细笑的枝干上堆着雪,冰冻了,有点像冰凌,阳光从上空洒下来,照在枝条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那些小树密密匝匝的,聚集在一起,像是从雪里生长起来的,脚下是厚厚的白雪,一望无际--------
我趴在窗户上看呆了眼,惊呼好美!
顾承中被我吵醒了,不适地睁开眼,眉眼间还带着疲倦,他闷哼一声,我正在兴头上,管他要不要睡觉呢,先拉起来再说。两个人站在窗边,我欢呼雀跃,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目光呆滞,还没睡醒的样子。
“你不觉得很美吗?”
“我来过了。”
“……”显摆!
他打了个哈欠,然后去浴室洗澡,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留下我一个人欣赏美景。
早餐我们没赶上,收拾好已经是中午了,顾承中想在酒店吃饭,我却觉得既然来了,吃什么酒店,出去吃小吃啊!
顾承中皱眉,犹疑地看着我,“你确定?”
“确定!”
然后我们就在外面随便找了家烤肉店,真是随随便便一家都很好吃啊,和牛烧烤吃得我
恨不得把舌头吞掉,顾承中却淡淡的,基本上都是看着我吃,还说我饿死鬼。
那家店名字我记不住,不认识日语,但是我记得他们家的冰激凌!特别好吃!和国内的冰激凌不太一样,是那种,半个哈密瓜上放冰激凌!我说哈密瓜,顾承中鄙视我说,那叫网纹瓜。
我说,不就是哈密瓜吗?味道都一样!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看着我把它们一口口吃掉,我看他可怜兮兮的,就喂他一口,他也不嫌弃,可竟然咬着勺子不松口!气的我抱着瓜直接啃,他在一边快笑死了。
之后的行程,很简单,很缓慢,我们去了小樽、定山溪和美瑛,随处可见的雪景并没有让我对大雪的欢喜冲淡了,每到一个地方我都特别兴奋,因为真的太漂亮了!
在定山溪的时候,我们住在温泉饭店里,泡温泉,看雪景,我非要吃冰激凌,顾承中说我白痴,我说他不懂,他只是摇摇头,最终还是买给我吃。
记忆最深的,应该是在小樽的街道上,夜晚的街道上,堆满了积雪,街道两旁的路灯昏黄,温暖,街上的行人不多,大多都是游客,我和顾承中走在街道上,他非要把围巾摘下来给我,我不要,说不喜欢,他问我是不是脾气来了,我说我就是不要!
他比我更倔,霸道地把围巾缠在我脖子上,还骂我,“这么冷,你想干什么?”
“我就不要!”说完,我把围巾扯下来,扔给他,他没接住,围巾就掉到地上,我看了一眼,他眼睛等着我,很凶,我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跑了。
这些年,不管再冷,我从不围围巾。
从不。
身边很多人都问过我为什么,顾清,婷婷,许多人,我都说不喜欢而已。
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个人曾经用围巾,给了我一个冬天的温暖。
自那以后,我再也不围围巾。
但顾承中不知道,他冲上来抓着我,厉声吼我,问我要干什么,一生气就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丢了谁去找你?
可能是太久没有和顾承中这样相处了,平平淡淡的,像我刚来上海那年一样,我准备高考那年,有一次憋不住压力太大趁容嫂不在的时候悄悄溜出门,那时候是元旦,四处都欢天喜地的,但我来上海那么久,我没有一次单独出门,对这边的路也不熟悉,顾承中也不给我钱,身上的钱还是悄悄从容嫂买菜的钱里拿的,我当时不知道,怕被发现,就只拿了二十块,顺着路线坐地铁去外滩,在地铁上被人偷了手机和身上仅剩的十几块,我慌了,什么都不知道,又是傍晚,天色暗下来,我在南京东路上孤独地飘荡着,最后没办法了,又饿又冷,只好求助路人打了电话给顾承中,他问我在哪里,我说南京东路,他问我南京东路哪里,我说不知道。
当时听着顾承中着急的声音,我哭了,自从我爸爸走了以后,没有人这么紧张过我,虽然他在责备我,语气也不好,但是我瞬间就感动了,哭得稀里哗啦,顾承中听见我哭,也不好意思在骂我,电话那边沉默着,等我冷静了点,他说,“哭够了吗?哭够了就找家餐厅吃饭,用餐厅的电话打给我,我去接你。”
我很饿,但是我不想吃饭,我想吃冰激凌,心里难受,我就想吃点甜的。
最后,顾承中在哈根达斯找到我,我点了个冰激凌火锅,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冒着风霜赶来,黑色的呢大衣里套着笔挺的西装,和店里的小年轻完全不在一个线上。
他坐在我对面,摘下手套,冷着脸看我,“手机呢?”
“被偷了。”
“笨。”
我理亏,默默低头,不说话,顾承中看着面前的冰激凌问我,“别吃了,我带你去吃饭。”
“这个还没买单-------”
“有人去了。”
他话音刚落,我看见何文渊一脸笑意地朝我们走来。
后来我们三人一起去餐厅吃饭,就在百联楼上一家餐厅,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顾承中点了一桌子菜,和何文渊一边说话,一边帮我夹菜,到后来盘子里都堆满了,我没吃几口。大约是一个人流浪的辛酸,让我很想哭。
回去之前,顾承中带我去买了一支三星手机,他说,以后出门要带好手机,丢了就打电话给他,为了避免说手机丢了,他死要我背好他的私人手机号,助理那边他的手机号,甚至还有他办公室的座机。
车子驶入上海的夜色中,灯火阑珊从身边快速略过,留下捉摸不透的痕迹,最终成为了转瞬即逝的风景。
很久远之前的记忆,忽然回想起来,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顾承中急切的眼神一看着我,我的倔强就忍不住变成了撒娇,我甩开他,放肆地说,“你管我!我叫你来找我了吗?”
“你究竟在倔什么倔?不想要围巾就算了,掉头就跑,这是谁教你的?”顾承中教训的口吻说。
寒风一吹,我鼻涕长流,眼睛被封吹疼了,泪花儿在眼眶中打滚,我咬着唇硬撑,眼泪颤抖了两下,旋即滑落,性子止不住的倔,我说,“你管我!我就是不要!冷死也不要!”
没能憋住情绪上来,声音里全是哽咽,到中途还有些颤抖和消声,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觉得流泪好丢人,伸手摸干净了,可接二连三的下来,怎么都擦不干净,断线的珠子似得,一串接着一串,我这是孟姜女附体吗?
顾承中站在我跟前,见我流泪,绷着的脸渐渐松弛下来,只是眉头还微蹙着,无可奈何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又久久未曾开口,我自己抽泣着,他就瞅着我,跟看猴子似的,我踹他一脚,扬起一脚雪来,他不躲开,任我踹,“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没见过你这样不讲道理的美女。”顾承中白我一眼,从羽绒服里掏出纸巾来我擦脸,我不要,他就握着纸巾上来,细细致致轻轻柔柔地擦着,一面擦还一面数落我,“一会儿眼泪结成冰块,冷死你。”
“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这边你又不认识路,也不认识人,跑,我看你跑去哪里,嘴硬。”
我瞪大眼睛看他,不服气地说,“关你屁事,我还能丢了不成。没有你我一样能回去!”
顾承中愣了愣,擦脸的手停下来,他低头吸了口气,隐忍地看着我,抑制住内心的火气说,“杨小唯,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想上天?你再调皮我就把你扔火山里去。”
“恶霸!”
“哼,你试试。”他威胁地说。
我怒了,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转身就走,顺着来时的路往酒店去。
过了好久,顾承中才小跑着追上来,喘着气在我身边问我,“还生气?”
他呼吸被冰冻了,全是白气。
我斜了他一眼,心里是欢喜的。
我不理他,他就死皮赖脸地抓住我的手,男的地笑了笑,“走,回去。”
“我要吃冰激凌。”我甩开他的手,站在原地不肯走,撒娇说,“现在就要吃,薰衣草口味的。”
“你讲道理不?这么冷,你会感冒的。”
“我现在就要吃,你买不买?”
顾承中:“……”
“你怎么这么抠?”
“买!”
然后我们就和好了,我舔着冰激凌,被顾承中拉着手回到酒店。正好有歌舞互动表演,住在酒店的宾客都站在一起看,热闹异常。
回到房间后,我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电视,日语电视剧,一个字都听不懂,我就关了电视唱歌,含着棒棒糖喊得特别嗨,顾承中洗了澡出来,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你能不能消停消停?你闹了一晚上了,嗓子不疼?”
我把糖拿出来,结果一不小心就把枕头给踹到地上去了,我不想挪位置,就伸一只手去拿,结果整个人掉下床,摔了个狗吃屎。
我半截身子栽在地上,双腿翘在床上,倒立的感觉,我嘴里还含着糖,含含糊糊地喊顾承中帮忙,他走过来,直接拎着我双腿把我甩到床上去,站在床边看着我一脸笑,我头发一团糟糕,三两下拨开了,恨恨地看着他,“笑什么笑!”
顾承中哼了声,然后扑上床来,把我嘴里的糖扯走了,“大半夜还吃糖,你不怕蛀牙?”
“我喜欢,我愿意。”
他把糖用餐巾纸裹好了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扑上来压着我,阖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看得我瘆得慌,“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我要吃糖。”顾承中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在那边,你自己去拿,不要压着我,你很沉,”说着,我推开顾承中想逃走,我又不是傻子,这种时候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吗?
然而,我根本没逃出他的掌心,他扯住我胳膊将我往回拽,顺势迎上来,扣住我肩膀将我压在身下,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我要吃这里的。”
语毕,温软的唇袭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