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1）

等游曳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陆竞拉着她回民政局拿东西。游曳妆糊了，眼睛肿肿的，觉得丢人，死也不肯再进去。

陆竞笑着摸摸她的头，打开吉普车门让她坐着等，然后自己一个人进去。

局里的大妈乐呵呵地把游曳的包给他，劝他说：“多让着点你媳妇，女人娶回家就是用来疼的，这么漂亮的姑娘要真跑了可有你哭的！”

陆竞笑嘻嘻地连连称是。

回家的路上，陆竞的心情仍然大好，愉悦地忍不住吹口哨，开着车时不时地扭头冲游曳抛媚眼送秋波。游曳恼羞成怒，阴测测地问：“你就不怕我真签字？！”

“你签啊，老子出门前已经想好了，你要敢签，我就马上当着民政局所有人的面把离婚协议撕了，然后再帮你绑起来带回家，我看你怎么离！”

游曳白他一眼，“你早有预谋！”

嘴上气不过，心里却不由地高兴起来，原来他只是激她，他终究舍不得跟她离婚……

“以后对我好点，不然，哼哼——”陆竞蹬鼻子上脸，仗着弄清了游曳心里也舍不得自己，开始吊儿郎当地要求待遇了。

游曳有些好笑，对上他故作轻松却掩饰不住期待的眼神，她的心一软，难得乖顺地点了点头。

陆竞腾出右手拉过她的左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认真地说：“我也会对你比以前更好，绝对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相信我……”

他的声音如此温柔，游曳的眼睛忽然又开始酸涩，忍住想要掉泪的冲动嗯了一声，别过脸去望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她喜欢他，舍不得他。

那么，就这样吧，我会努力爱上你……也许我已经在渐渐爱上你。

喜欢和爱，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只要清楚自己想和陆竞在一起不就行了。

车厢内安静了一会儿，两人的肚子突然不约而同咕咕叫起来，无语地对望一眼，哈哈大笑。

“你没吃早餐？”陆竞明知故问，不放过任何一个逗弄她的机会。

游曳白他一眼，“你不也没吃。”

车子停在一家港式早餐店前，陆竞让游曳先去点单，然后拦了一辆计程车回民政局把游曳的车子开过来。

游曳目送计程车远去无语失笑。

离开民政局时她都说了开自己的车回家就好，他却硬拉着她上他的车，肉麻兮兮地说什么一分一秒都不想跟她分开。现在可好，又得多跑一趟。

陆竞回来的时候刚好碰上塞车，在市中心堵了大半个小时。等他到餐厅，游曳已经吃饱了，帮他叫了一笼小笼包、一盘水饺和一杯红茶。

陆竞一看都是他喜欢吃的，顿时又乐了，死皮赖脸地张嘴要游曳喂他，“啊。”

四周的客人促狭地笑起来，游曳脸上一阵发烫，瞪他一眼，“别得瑟了啊你！”

“不管，就要你喂，不然我就不吃了。”陆竞誓将肉麻和不要脸进行到底。

“那你就别吃，饿死算了！”

陆竞固执起来，还真的就不吃了，就那么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她，眼神无比哀怨。

僵持了几分钟。游曳服了，认命地拿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给他，陆竞伸长脖子一口啃进嘴里，吃完无限满足地舔舔嘴唇，眯眼叹道：“嗯，老婆喂的就是好吃！”

游曳给气笑了，“你可以更不要脸一点！”

笑笑闹闹吃完“早餐”，已经十点半了。

陆竞问游曳接下来想做什么，困得快睁不开眼的游曳想也不想地回答：“回家，睡觉。”

陆竞愣了一下，暧昧地笑起来。

游曳脸一红，连忙补充说明：“各回各家！”

“你家不就是我家，我家不就是你家？”陆竞亲密地揽着她的肩膀走出餐厅，果断地下决定，“你的公寓比较近，去你那。”

游曳有点不自在，虽说她下定决心跟陆竞好好过，可是……

“你瞎紧张什么？我一晚上没睡，现在累得要死，只想补眠……”陆竞戏谑地看着她，“还是你很期待我做点别的？”

游曳恼怒地往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滚！”

“你叫我滚我就滚，那我多没面子？”陆竞不怕死地又凑过去，趁她没防备啵一声脆响亲了一口她的脸颊。结果亲一下又嫌不过瘾，索性把她拖到餐厅附近的一棵大树后，将她挣扎的双手反剪到身后，拥着她狠狠热吻了一番。

游曳被吻得晕晕乎乎，哭笑不得，今天一整天也太戏剧化了……

十分钟后，一人一车开至游曳的公寓。陆竞洗过澡后，借口自己那个房间满是刺鼻的酒味，他大爷闻着睡不着，死乞白赖要睡游曳的床。他举着双手信誓旦旦地保证纯盖被子睡觉，绝对不会有什么不良企图。

游曳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一沾上床困意涌上来，心想他应该不会有兴趣X尸，也就不管他了，自顾自地沉沉睡去。

迷糊间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抱住了自己，她闻到陆竞身上熟悉的气味放松下来，无意识地喃了一句什么，然后换一个舒服一点的睡姿，蜷在他胸前安心地继续睡。

陆竞也困极，轻吻一下她的额头也睡着了。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游曳才醒过来，枕边已然空空的，房门敞开，熟悉的饭香飘进来。游曳愣了一下，掀开被子出去。

陆竞系着围裙吹着小曲儿在厨房炒空心菜。

下午下了一场阵雨，此时天空已经恢复晴朗，淡柔的阳光从外面洒进来，厨房里充斥着温暖的烟火气息。

这就是她的生活，她的丈夫。

游曳怔怔地站在门边，她知道，只要自己愿意，只要自己和陆竞一起努力，这样平淡的幸福可以持续一辈子。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她轻轻走过去，伸出双臂抱住了陆竞的腰，把脸贴在他宽阔厚实的背上，轻声低语，“陆竞，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谢谢你一直在这里。

谢谢你如此的可靠。

……

陆竞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把菜炒好装盘，然后熄火回身拥住她的肩膀，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他什么也没说，低头吻她。

“还没刷牙……”游曳咕哝道。

“没关系……”

“肚子饿了……”

“一会儿再吃……”

“唔……”

十六（2）

除夕前的那几天，陆竞犹如刚坠入热恋的毛头小子，天天都围着游曳蜜里调油，拿肉麻当有趣。才过两天他就不再满足于浅尝则止的抱抱亲亲，开始威逼利诱，要求作为游曳合法丈夫的基本权利，游曳拗不过他，红着脸半推半就。

把壁灯调得很暗营造出暧昧的效果，陆竞把游曳抱到床上，屏住呼吸专注地开始解她的睡衣扣子。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解到第三颗时他怎么都解不开了。

游曳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起来。

陆竞被笑得一阵恼怒，手上一使力，硬生生将她的睡衣扣子全部扯掉。

“陆竞……”游曳低低惊叫一声，虽然以前就做过了，可是面对这样充满的陆竞，她还是感到有些陌生和害怕。

“别怕……”陆竞的声音沙哑，抬起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和嘴唇，在她耳边暧昧地呼气诱惑她、安抚她。

近半年没有做过了，刚开始两人都还很生涩，陆竞年轻，体力好，求知意识又强烈，不顾游曳的哭喊求饶，一晚上把她折腾得够呛。她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身体虚软无力差点起不了床，又羞又气地把陆竞揍了一顿，他挨了打却越发的神清气爽，心情好到极点。

年三十这天他起了个大早，做好早餐叫醒游曳，一边伺候娘娘似的替她更衣，一边假装不经意地说：“晚上去我家吃年夜饭吧。”

游曳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顿住，她合上嘴巴，瞪圆了眼睛看着陆竞，“我们前天不是才说好等我毕业，再告诉家人我们已经结婚的事吗？”

“那我就跟我爹妈说我们现在还只是男女朋友呗。”陆竞搂着她的腰，轻啃一口她的耳朵说，“我家年三十有守夜的规矩，不能外出，你也不想一晚上都看不见你老公吧？一起去我家过年好不好？”

游曳翻个白眼推开他，鄙夷道：“行了行了，我跟你去就是了，不用再色诱了！”

陆竞呵呵笑，终于正经了一点，“见面礼我已经帮你备好了，我爹个土老帽，喜欢收藏茅台，我妈呢，给她买保养品就行，到时你就说都是你买的，别忘了啊。”

游曳又气又笑，得，见面礼都给她备好了，她还能不去吗？

结果到了陆家，看到等在门口的一大堆人，游曳吓了一大跳。

她一边保持着微笑下车，一边咬牙切齿地问陆竞，“不是说你家里就你爸妈在吗，为什么会冒出来这么多人！”

“不知道啊，可能是我妈太兴奋无意间说漏了嘴，大家知道我带女朋友回来，所以来看看你吧。”陆竞一脸无辜的表情。

事已至此，游曳也不能逃跑了，只得装出一副乖顺的小媳妇模样跟着陆竞朝那一大家子走过去。

“小曳，终于盼到你来了，快快进屋吧。”陆竞的妈妈明显精心打扮过一番，发型崭新崭新的，衣服鞋子崭新崭新的，钻石项链也是崭新崭新的……唯有那笑容真挚灿烂，看得出来未来儿媳登门，她是发内心的高兴。

和他妈妈夸张的热烈欢迎相比，陆竞的爸爸显得泰然稳重多了，进屋后，他对游曳慈爱地笑了笑，温和地问了她的一些情况，然后又当着她的面例行公事对陆竞说教了一番，交待他好好招待游曳，然后就到书房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