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始终无法让人相信，比如宁凡操控了两具尸体的事。

哪怕有无数人关注着这件事，当宁凡带着王成东和黑心鬼这两具鬼尸逼压至城外，要进城去血洗梅家的时候，很多人也只是认为，那是宁凡的两个神秘助手。

而宁凡让王成东和黑心鬼穿上了黑色的兜帽长衣，就更是让人这样想象了。

这倒是不错的结果。宁凡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特殊化，一直不对外声张自己的身份，后来又拿诡道之士作为遮掩，就是在坚持这样的初衷。

但是，有些人总是瞒不住的。比如那些能把见识转变为智慧，再以智慧衡量事情真实性的高位者。澹台玥是其中一个。此时澹台玥对峙着宁凡，神情复杂。

阴阳见鬼，六道神轮，诡道之士……澹台玥以前就觉得宁凡诡异，没想到诡异到这个地步。宁凡身后带着兜帽，看不到面容，散发着一股惊人阴煞之气的王成东和黑心鬼，让她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她是女帝，来自澹台家族，一个拥有“现代慕容”美称的家族。论到武道方面，了解掌握的，是任何一个家族都无法相比的。可是对于宁凡，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一直掌控不住，甚至有时候还会陷入宁凡的节奏中。

可恶的男人，也很让人惊喜的男人。她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澹台君能让她感到棘手，可是宁凡却让她觉得比澹台君还要棘手。

“我是要拦你，你不能这么去动梅家。”澹台玥对着宁凡冷哼道。既然迈出了这一步，她就要做到底。阻止宁凡，好处比坏处多，是应该的。

即便宁凡很疯狂，也很强大，但是她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除了自己和修罗，还有另外三个影密卫，魑魅、魍魉、魇，难道还拦不下宁凡？

宁凡看着澹台玥，神情说不出的愤怒，甚至眼神中有一股恨意。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动会有人阻拦，而且是很多人阻拦。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出来的，居然是澹台玥！

他还想过，能和澹台玥做朋友呢。这让他觉得讽刺。果然，利益关系上的朋友，是最靠不住的。

“我以为我们会是朋友。”他有些痛心地对澹台玥冷哼。

澹台玥怔了怔，听到宁凡那讽刺的话和冷淡笑意，她觉得内心被扎了一下。她是把宁凡当朋友的，可是这一刻，宁凡那语气，已经把她排除在外了。

“我……你为什么觉得不是了呢……”她看着宁凡，神情有些黯然地说道。

宁凡冷笑，哼道：“或许……从来都不是！”

“是……嘛……”澹台玥挤出了一抹难看的冷笑，眼睛似是有些发红。

旁边的修罗看得慌了。她从没见过女帝这样，女帝在……悲伤。她不要这样，也不许这样。她瞪向宁凡，顿时怒不可遏。

澹台玥这么做，本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好，当然，夹有一些私心。可是，无论如何，宁凡也不该如此刺痛女帝！

修罗没有解释，她要杀了宁凡。不管是不是要真杀，起码不能再宁凡好过。她立马祭出那把锋利的短剑，“嗖”地一声掠向宁凡，怒道：“宁凡，你这小人！女帝阻你，是为你好。这件事，你若做了，必然弊大于利，你居然看不明白？”

按照往常，修罗是不会说这么多话的

。但是随着关注宁凡，以及宁凡和澹台玥，和她，零零散散发生不少事后，她多少改变了些态度。她就不仅仅是野蛮地出剑，还想斥责一番。

然而宁凡并不接受她的话，没有让身后两具鬼尸行动，自己迎上修罗的攻击，喝道：“你们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所有的事，所有的事！都是先衡量利弊。即便是感情，也用这种东西来衡量！”

“你们知不知道，可卿……差点被掏心而死啊……”宁凡怒喝后，苍然叹了一句。

随后，他脸色又沉了下来，变得冷漠无情，喝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可是，有些事情，不是用利弊来衡量的啊。有些事情，哪怕明知对自己不利，也是会做的啊。你们不懂……你们不懂……你们是……机器人！”

喝罢，宁凡不再废话，猛然加大力道，与修罗打斗到一起。

事情正如他说的，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知道这可能会忤逆到这个国家最高权力的那个地方……可是，这件事若是不做，他心中所想、所念、所欲，就不会通达。念头不通达，活如苟且。

悟天道，需先顺人道。人道，心中所想、所念、所欲，便是了。对宁凡来说，白可卿差点被掏心而死的事，已是一道坎，跨越心境的坎！

跨过去，念头通达，过了人道，兴许会触碰到天道的境界！

他本走阴阳鬼道，但是世间万道，终究离不开天道。如果能鬼道加天道……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力量呢？

宁凡和修罗打斗在一起，一时不分高低，澹台玥在一旁看着，神情漠然，嘴角低喃着：“我是机器人……我是机器人，我所思所想，都是从利弊出发，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这么想着，澹台玥看向宁凡，猛然大怒。

“那我对你生起的那乱七八糟，曾一度扰乱我心境的思绪算什么？”她心中如此呐喊，但是没有发出声来。

“我就是个机器人！”等她发出声音来，就成了这么一句怒喝，然后她猛然掠向宁凡，喝道：“宁凡，今天，我必阻你！”

似是有天大的恨，澹台玥对宁凡出手了。

宁凡同样冷漠，喝道：“谁都拦不了我！”

澹台玥拳头打来，宁凡把修罗击退，立马迎接澹台玥一拳。两个拳头打在一起，“砰”地一声，威力巨大，无声胜有声，感觉周围都晃了晃。

宁凡的实力是非常强大的，可是澹台玥却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冲击，身子稳稳的。她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个地步，着实让人惊讶。但是，她是女帝，这一切，似乎又该是必然的。

澹台玥很强，这一点宁凡早已领教过。甚至，他知道澹台玥还隐藏着别人都没有见过的强大力量。可是，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他是不会退回去的。

和澹台玥招架后，他跳跃回去一步，然后一挥手，让黑心鬼去对付修罗，自己继续与澹台玥交手。至于王成东，那是一具恶煞鬼尸，是强大至极的战斗力，他还不想投入进来。

他知道，今晚的风雨，不会只有一个澹台玥。

修罗看到宁凡让一个黑衣兜帽的人对付她，心中莫名愤怒。这王八蛋，是觉得自己的实力不配他出手了吗？

若不是宁凡和澹台玥交手，她发誓要和宁凡拼命，不见个高低决不罢休！

此时，面对脸庞都看不清的黑心鬼，她皱了皱眉。她很不喜欢这种阴沉的味道，死气一片，莫名让人不安。

她不知道这是宁凡炼制的鬼尸，以为是宁凡忠实的小弟。她微微有些不屑，那王八蛋居然也有小弟？

对于小弟，修罗完全没兴趣，她只想快点解决掉，然后去帮澹台玥。当然，她也把身后那具不动的鬼尸算了进去。

她要快速解决掉两具鬼尸：她以为中的宁凡的“小弟”。她要以此让宁凡知道，这一场战斗，宁凡完全没有胜算。

女帝都亲自出手了，宁凡还能有什么胜算？

“呼哧！”寒光闪现，修罗挥动手中短剑，快速掠向黑心鬼。她的速度很快，快到黑心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到了黑心鬼面前。然后她手起剑落，干脆、果断，要割裂黑心鬼的喉咙。

她想自己可以很轻松地解决掉黑心鬼，因为黑心鬼的动作太僵硬了。

然而这时，让她诧异的事情发生了。她的短剑挥向黑心鬼时，黑心鬼直接伸出手握住了她的短剑。

她大惊，这种事都能发生？

她的短剑，锋利至极，又是打出着刃气，直接用手握？那样子手掌都有可能被削成两截！

然而结果并没有。

黑心鬼的手掌还好好的，而且握着她的短剑，让她一时抽不开。

她已经不是心惊那么简单。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实力绝对不弱！应该是很强！

她知道自己小看了宁凡这个“小弟”。然后她就不明白了。宁凡这家伙哪来的这种强大的小弟？

黑心鬼开始反击，他本想捏断修罗的短剑，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修罗的短剑也算是神兵利器，怎么可能说断就断。于是黑心鬼只能放开，用不知疼痛，坚硬如钢铁的双手去攻击修罗。

修罗躲避，黑心鬼立马飞扑过去，拳头打出去。修罗再轻盈往后跳一步避开。黑心鬼的拳头打到地面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又似地面晃了晃，可见力道之大，威力之强。

“野蛮！”修罗对黑心鬼这样的攻击皱了皱眉，不悦地冷哼了一句。

不过，她神情虽然还是这么平静淡定，但心里着实吃惊不小。这宁凡的黑衣兜帽小弟，力道凶悍，虽说像是单纯的蛮力攻击，可是却逼得人不好出手。一个就如此，要是两个联合在一起……修罗知道，这一战，怕是不轻松了。

另一边，宁凡和澹台玥，两人打得倒是没那么激烈，也许是彼此都有所保留。不管怎么说，也没必要做到拼死拼活的地步。只要有一人主动退回去，那什么事都没有。

可是，有谁会主动退回去呢？

“宁凡，你当真要如此？”澹台玥心中是杂乱的，她想快些结束这场揪心的战斗。

宁凡的态度很决然，哼道：“我说了，谁也别想拦我！”

澹台玥脸色冰冷，而后闭了闭眼，再睁开，同样决然起来，哼道：“那我就让你退回去！”

然后澹台玥伸手到腰间，拉出了一把凤凰般火红色的长剑。

那是一把软剑。

宁凡第一次看到澹台玥使用武器，竟是一把凤凰软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