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机械师，孟凡！

心念一起，孟凡伸手将洗手间里的吹风机握在了手中。

“给我起！”孟凡几乎将全部注意力灌注在吹风机上，试图让它悬浮在身侧。

可是，失败了，吹风机在手中一动不动，十分安静。

“难道我的能力，也是个梦吗？”孟凡喃喃自语，心神一震恍惚。

究竟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幻的？

此时，真实与虚幻，孟凡已经完全分辨不清了。

而且，在记忆中，孟凡依稀觉得自己的身边应该有一群很重要的同伴，可是，他们的名字已经完全无法记起。

“吃饭啦！”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母亲的呼唤。

“恩？”就是这一声呼唤，将孟凡拉回了现实，他慌忙将吹风机放好，开门走了出去。

天色已经黑了，客厅内灯光昏黄，餐桌上摆着一个大盆子，空气中飘荡着一阵诱人的肉香。

“这么快就做好了红烧肉吗？”孟凡有些疑惑。

“儿子，来吃吧。”

“快来吃吧。”

父亲和母亲坐在餐桌边，不断的催促孟凡。

这一切太和谐了，和谐的有些不真实。

孟凡没有理会父母的催促，却踱到窗边，怔怔的向外看去。

一片苍茫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天空阴沉，没有月光，也没有一颗星星点缀，无边的黑暗如同凶恶猛兽的巨口，沉沉的扑面压过来，压的孟凡有些喘不过气。

“儿子，快来吃饭！”母亲好像有些生气了，她一把扯过窗帘，将窗户完全遮住，而后，硬拉着孟凡坐到了桌边。

孟凡却冷冷的看了母亲一眼，执拗的站起身，再次来到了窗前。

扯开窗帘，外面依旧是一片漆黑，视线绝对透不过半米。

可是，孟凡记得很清楚，自己的家在一个很小的镇上，在吃饭时间，窗外点点灯火明亮，情形十分温馨。

现在，外面一片迷茫的黑暗，根本就不是记忆中的场景。

“儿子，回来吃饭。”父亲大喝了一声，在桌边抽了一个木棍，要来打孟凡。

孟凡却笑了。

木棍，家里哪来的木棍，这东西在刚在还是不存在的，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消失吧，从我的世界消失吧！”孟凡轻轻说，“你们抛弃了我，因此，我并不怀念你们。”

父母表情立刻怔住，身体突然剧烈的扭动起来。

在他们扭动的时候，孟凡的头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食自己的大脑，想要将自己所有的意识完全吞噬。

“消失，给我消失！”孟凡十指死死的抠进肉中，大喝一声。

‘嘭’

一声轻微的爆破声，父母的身体陡然爆炸开来，化作点点荧光，霎时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于此同时，家中的所有摆设，包括老房子本身在内，一点一点崩塌消失。这熟悉的空间如同斑驳的黑白照片一样，被慢慢撕碎，消失不见。

“我不想你们，永远，永远都不会想你们。”孟凡双膝跪地，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泪流满面。

“孟凡哥哥，我们去玩儿吧。”突然，孟凡耳边传来一个充满稚气的女声，清脆悦耳，十分动听。

孟凡的心却猛的一颤。

抬起头，一个小女孩映入眼帘，一身灰底白格的小连衣裙，有些破旧，却十分干净，红彤彤的小脸，粉嫩的小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十分可爱。

“素素？”孟凡怔怔的看着这个小女孩儿，一阵莫名的心痛。

李殷素，孟凡进入孤儿院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父母离婚，将孟凡抛弃，甚至联合起来将孟凡塞进了孤儿院，那一年，孟凡只有十一岁。

在进孤儿院的第一天的夜晚，孟凡就受到了其他孤儿的暴打，在他们看来，孟凡有父母，是另类。

凄凉的夜晚，凄惨的境遇，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在那个时候，素素的出现如同黑夜之中的一道曙光。她递给满身是伤的孟凡一杯水，天真的说：“小哥哥，不要害怕，喝点水吧。”

“小哥哥，不要害怕，喝点水吧。”

这句话，孟凡永远都记得，时常萦绕在孟凡的脑海中和梦境里。

而那杯水，也成为了孟凡记忆中最甘甜、最香醇的琼脂佳酿。

从那天起，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一起吃饭，一起玩耍，形影不离。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从大城市里来了一对丧子的夫妇，从孤儿中选了一个孩子领养，那个孩子，就是素素。

那一年，孟凡十二岁，李殷素十岁。

从那年开始，孟凡再也没见过素素，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不真实的场景再次见到她。

“孟凡哥哥，我们去吃冰棍好不好？”素素牵起孟凡的手，天真的说，“今天院长给了我这周的零用钱呢。”

说着，她张开小手，在她的手心，静静的躺着一个五角钱的硬币，那就是她这周的零花钱。

在孤儿院里，每一个孤儿都要帮院长赚外快，或是糊纸盒，或是在小饰品上镶珠子，而院长会根据这些孤儿的表现，每周给他们一点零花钱。

素素年龄小，好欺负，虽然每天都要干很多活，一周也只有这么可怜的五角钱。

“走吧，走吧。”素素保持着十岁的一米多的身高，声音也充满了稚嫩，她说着，伸手在面前轻轻一推，一道大门赫然凭空打开，耀眼的亮光顿时划破黑暗，门外，记忆中异常熟悉的场景出现在孟凡的眼前。

眼前是一块小操场，头上一片蔚蓝的天空，阳光明媚。操场的右侧，几个秋千悠悠的荡着，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正在开心的追逐打闹，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小操场。

孟凡恍惚的站在操场边，虽然明白这是一个虚幻的场景，可看着身边的小素素，依然有一种深深陷入不能自拔的感觉。

现在是午饭以后，孤儿们唯一自由的时间，曾几何时，孟凡每天最盼望这个时刻。短短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开心的玩耍，其余时间都要上课，学习数学和语文，而晚上还要打零工，为院长赚外快。

“孟凡哥哥，今天买冰棍的婆婆没来哦，我们去荡秋千吧。”素素指着操场边的秋千，对孟凡说。

孟凡怜爱的看着这个小女孩儿，俯下身子，轻轻抚摸素素的头，说：“素素，你在哪里？如果我能找到你，就好了。”

“咦？”素素歪起脑袋，疑惑的说，“孟凡哥哥，我不就在这里吗？”

孟凡表情落寞，摇了摇头。

孟凡心中清楚，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全不是真实的。

可是，深陷在这样的情景中，孟凡完全不能自拔，更不知道如何从这虚幻中挣脱出来。

十年未见的父母，孤儿院的唯一寄托，蔚蓝的天空……

虚幻中，孟凡见到了儿时的一切美好，有的时候，孟凡真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父母没有离婚，素素也一直与自己在一起。

可是，这些毕竟是不真实的，父母离婚、素素被领养，都是没有争议的事实。

想到这里，孟凡逼紧了眼睛，伸手用力在自己大腿内侧掐了一把。

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疼痛感。

“连疼痛感也消失了吗？”孟凡眉头紧皱，为了证实这一点，在操场边找了一个尖锐的木棍，狠狠向自己肚皮插去。

木棍深入小腹，拔出之后却没留下伤口，也没任何疼痛感。

孟凡的这个举动吓坏了素素，她不可思议的捂住嘴巴，脸上写满了惊恐。

虽然知道素素是虚幻的，孟凡还是于心不忍，伸手轻轻抚摸着素素的头，安慰说：“放心吧，素素，我没事。”

“哦。”素素乖巧的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跑开，荡秋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