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儿里的爱情
作者:东方远行 | 分类:都市 | 字数: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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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她的内心里,田甜是拒绝这个事实发生的,所以,她从深圳匆匆赶回来,并在那个月牙初上的夜晚,挺着硕大的肚子找到田风发的办公室,苦苦相劝,以泪洗面,乞求他原谅母亲的过错,依然将自己当作亲生的女儿。但是,事与愿违,她已经意识到,田风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这个家庭的分道扬镳已经势如破竹,不可避免了。
心灰意懒的田风发是步行来到这个茶馆的,一路上,他长吁短叹,几次欲掉头放弃,而促使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出现在茶馆门前的力量正是他心中割舍不下的那份情感——纯朴的父女之情。他知道,一切都与田甜无关,她是无辜的,她不应该受到太多的伤害。而且,她的腹中还怀着孩子,那个差点将自己喊作姥爷的小天使。
田甜在第一时间里看到了田风发的身影,自从真相大白于天下,这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家里消失了。她迅速走出房间,迎上前去,亲切而怯生生地叫了声“爸爸”。
田风发的应答声不高不低,属于下意识,他看了眼田甜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想拒绝却于心不忍,只是苦笑了下,然后走进了单间。
“爸,你特别恨我妈是吗?”田甜坐在田风发的对面,为他倒上一杯茶,低声地说。
田风发好像什么也没听到,木偶似的坐在那里,良久,将茶杯放到嘴边又慢慢地放下了。这句话田甜已经问过多次,他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对田风发来说,事到如今,恨已经无关紧要,留给他的只有难以启齿的羞辱与连绵不尽的伤感。
田甜怔怔地看着田风发憔悴的面容,想到即将到来的妻离子散,终于不能自已,泪流满面了。
“爸,我以后还能叫你爸爸吗?”田甜擦拭着流到嘴角的泪水,小心翼翼地说。
田风发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田甜,这不是你的过错,你没有必要承担什么。你现在正怀着身孕,要注意自己的情绪。”
“可是,爸爸,你就不能原谅妈妈吗?”田甜哽咽着说。
原谅?这种事情哪个男人会去原谅?自从一个月前,田风发无意中看到了宋金文在三十多年前生下田甜之后写给他的一封信,就没有想过如何去原谅这个背信弃义的女人。
这封信已经发黄,是一封没有发出的信。当年,宋金文将身子交给了现役军官田风发,却把心留给了渔民拴牢。拴牢是宋金文的初恋情人,青梅竹马,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从自己的心头抹去。宋金文在省城部队与田风发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后,呆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返乡了,又在婆婆家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回到了娘家。她割舍不掉对拴牢的那份情感,就常常躲藏在院门后,透过门缝儿窥视着门外的那条小道,期待着拴牢奇迹般地出现。
这条门缝儿与张怡然的门缝儿有着天壤之别,却有着同工异曲之妙,在不久后的一天,拴牢终于出现在了这条门缝儿前,就像黄天岗出现在张怡然的门缝儿前一样。
那是一个春天的中午,太阳高照,微风习习,树上刚刚发出的嫩叶清脆欲滴,甚是迷人。拴牢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并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春天的正午拥有了宋金文,尽管他曾经在梦中实现过多次。拴牢家住在村西,宋金文家住在村的中心,那位置就像北京的***。拴牢要去村东的村委会里打开水,就一手扶着自行车把,一手提着一只大保温瓶向村东骑去。路上,拴牢碰到了一个小学同学和他的女朋友。同学向拴牢介绍了自己的女朋友后说,五一他们就结婚了,到时候一定让拴牢参加婚礼。拴牢被宋金文抛弃了是村里人人皆知的事情,这个同学就问他是否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拴牢没说话,脸却红了下,眼睛里顿时散发出羞辱难当的光芒。同学这才发现自己戳到了拴牢的伤痛之处,连忙走掉了。拴牢怔怔地愣在那里,屁股坐在车座位上,一只脚踩着地面做支撑。他看着同学和他的女朋友远去的背影,心中自然有说不出的滋味。相信许多人都有过这种切身体验,如果你像拴牢一样失过恋的话。他的这位同学好像一直在向他的女朋友说着什么,而且肯定与拴牢有关,因为他的女朋友还不时回头看上拴牢一眼,然后再点上几下头。拴牢知道同学在说什么,无非是他被宋金文抛弃的经过。这件事与他的这位同学无关,所以他绝对不会幸灾乐祸,或许还会心存怜悯,为拴牢鸣不平。在爱情这个问题上,对失败者的同情往往更能触动当事者脆弱的神经,拴牢分明感到了无可名状的气急败坏,恼羞成怒。那个叫田风发的男人夺走了他的心上人宋金文,就等于夺走了他一生的幸福。拴牢恨田风发是正常的,有时候恨不能一刀杀了他。但是,拴牢却不恨宋金文,尽管他知道,如果宋金文执意拒绝,生米是做不成熟饭的。对宋金文,他只有怨与怒,怨其软弱,怒其不争。那么当时,在一个春光明媚,雀儿也在喳喳传情的正午,拴牢的感情神经再次被撩拨得摇摆不定纯属正常。他时而多愁善感,柔肠寸断,时而心旌荡漾,情窦再开。而这个时候,他就停在宋金文家的后窗外,从这里往南一拐就是一条小巷,再走不过十米左右,就是宋金文家的院门。对拴牢来说,这是一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巷,春夏秋冬,白天黑夜,他无数次拐进这里,然后推门而入,与他的心上人会面。拴牢抬脚踩动自行车的踏板拐进小巷的举动几乎没有通过他的大脑,或者说,他的大脑在瞬息间出现了一段停顿,他忘记了自己以及宋金文的身份,向一个既定的目标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