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中人
作者:锐纯 | 分类:都市 | 字数:7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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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四十八章(5) 临死前的话题――特异功传
“他改判了。”张老大简朴的回答,就带着死卵离开了。严伟看到死卵在外面的走廊中,被警员接了过去,将绳索往他身上套,捆好后,又将一块二尺多宽的纸牌挂在他的脖子上。纸牌上写着:“故意伤害嫌疑人---蒋文采”几个黑色大字。
高墙内,宽大的走廊内,已经成一排排地站着捆了麻绳,挂纸牌的十几个人,他们的身后都有一名警察站着,手中抓着捆绑他们的绳索的绳头。一个个的精神抖擞,一副威严、冷峻的表情。监子里仍然有人被提出来,送到他们的手中。严伟惊奇的发觉到,还有从劳动监子提出来,被套上绳索,挂上牌子的。劳动监子不多是判了刑后,留所的吗?怎么也有药提出来去参加公捕的?但监子里目前呆的时间长得没有几个,不知道问谁,才能解开这个疑团。俞方平又刚刚经历了生与死的转折,不便去问他,只好将这个疑团暂时放在心中。后来,他才弄明白,所里修鱼厂需要精壮劳力,才从死监子中抽出一些体能好,能干活,罪轻的农村人去挖鱼厂。暂时编进了劳动监子中,他们中有些人没判刑,有些还没有逮捕。
十多个要公捕的嫌疑犯人被警员带走了。看守所的监室内,又出现了短暂的沉静,虽然都已看不见了外面的情形,但大家仍然涌在监门口区倾听高墙外地声音,来判断外面已到了什么阶段。
许久后,高墙外传来了卡车的发动的声音,“快要出发了。”监子里的人判断。警笛响起来了,好像是两辆,轰鸣中向远处开去。卡车一辆接一辆的开动的声音,逐渐远离看守所而去,后面还有一辆鸣着警笛的小车跟着离去。
“已经走了。”汤安说。语气中说不出的悲观,还是兴奋。
十一监传来了一阵欢呼和苦笑,祁连武高兴,欢快,喜极的笑声传来过来。那是一种面对着死神,被上帝的福音赦免,在生死关头,饱受死亡的恐怖后,得以活命的笑声。世上又有几人不在生死之间时,对生命留恋,选择生的希望呢?
“老五,恭喜你改判啊!”严伟隔监向祁连武表示祝贺。
“严胖子,谢了。我一直相信我不会就这么死的。”祁连武的声音宏亮,开朗,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严伟想到了一个长期压抑着,在死亡的阴影下,背着沉重的思想包袱的癌症晚期患者,医生确诊后宣布,他将不久于人世。突然院长跑来告诉他,他的晚期癌症,只是医院的误诊,院长检查后已确认是良性的肿瘤时的那份开心,高兴。因为他跟死神说了“拜拜”。尽管他身上还有病,身上还有个肿瘤,还需要开刀,长时间的治疗,但他将迈进死神客厅的脚及时地抽了出来,怎么能够不兴高采烈呢?
“老五,改成了多少年?”严伟问。
“还没送裁定书过来,张所长讲是死缓。”祁连武答。
“老五,给你镣子解了没有?”严伟问。
“还没有啊,不晓得要等到啥时候去了。”
祁连武是等到下午才被所长放出监门,虽然仍戴着刑具,高兴仍然显得写在他的脸上。在收押室内,所长为他摘除了刑具,为他宣读了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的刑事裁定书。他的盗窃枪支弹药罪由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改为了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生。强迫妇女*罪,故意伤害罪,则维持了原判。当他去掉刑具,浑身轻松的回监时,在十监门口,将已没有了手铐的手,从监门的打饭菜的小方门中,伸进来,与严伟及俞方平拉了拉,他的脸是一如春光灿烂。
“老五,还是你舅舅给你帮忙,有在上面跑,真好。”俞方平羡慕的说。
“方平,这两次你都躲过去了,肯定是要改判的。”祁连武说。
“站在这讲什么?还不进监。”祁连武被紧跟在后的张所长带走,又进了十一监。
“这时候,会开完了吧!”许军华,温如玉他们要押到刑场去了。“汤安看了看从风门外闷热,阴晴的天空中,透出的一片惨白的阳光,猜测着。
“差不多了,到了黄土岭吧!“严伟低调的应着。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幕萧刹的刑场,纯白的手套,口罩,乌黑闪亮的枪管。从枪前中射出的一团火苗。接着许军华,温如玉倒了下去,倒在了黄土岭的一片黄土中。带着他们有罪的灵魂,回归到大地的怀抱,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严伟轻声咕哝:“该他们去的时候了,不知他们走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古时候处决犯人,都是要等到秋后,处斩的。时辰都是定在午时三刻,现在已经不分季节,时间了。”
“严伟,”迟群在风坪中大声喊,语气中有些惊奇:“快来看,鱼已经死了一条。”
严伟同汤安几个人,来到风坪中的水池边,只见其中的一条鲫鱼,已经肚皮朝天地一动不动。另一条鱼围着它转来转去,严伟读不懂鱼的语言,不知他们会不会为同类的死亡而伤心,流泪。牛羊这些畜生是有的。严伟将它从水中捞出来,发觉它的身子还没有硬。
迟群在旁边说:“我刚才看它还是好好的,突然间上下蹦跶了几下,就翻了白。”
汤安笑着开玩笑:“一定的是许军华舍不得,将它带去了。”
养了这么多天的鱼,突然之间死了。严伟也难以理解其中的原因。汤安的话虽然是开玩笑,此时也不能不使人产生联想。严伟将手中已没有了生命的小鲫鱼,丢进了厕所中,它迅速的被水冲得旋转了两圈后,冲了下去。再也看不见身形。严伟惆怅的说:“让它去陪陪许军华也好。”
高墙外面的操场中又传来了卡车的响声。“他们公捕、公判回来了。”严伟说。带着汤安、迟群,又回到监门口往外看。只见一阵嘈杂声后,张老大的声音在说:“公安的先押着人不急,法院的先把人带进来。”
外面的走廊上,法院的人押着十多个带手铐,挂纸牌的人在那里摘牌子。除刑具,再按张老大在一张纸上念的名字,一一交到看守所的值班所长手中。由值班所长送回监子,一切忙而不乱的进行着。待清点清楚后,法院的人离开了。接着是一批公安押着多个捆绑绳索的嫌疑人进来,在走廊中摘去纸牌,解开绳索,按照张老大的点名交到值班所长手中。十监的监门被打开,死卵被送回了监子,外面的公安都已退了出去。
所长们又在各个监子里清点人数。这次胡教没有弄错,认为十监少了一个人没有进来,闹哄了一阵后,监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汤安,迟群正在问死卵公捕,公判的情形。有多少人去看的,行刑都过哪几条,许军华,温如玉是什么时候送到刑场去的?
此时的死卵,象国务院的新闻发布人一样,被众人围着。监子里所有人都未到他旁边,听他讲公捕,公判的事情。死卵突然一副新闻官的腔调,对众人扫了一眼后,才开了腔:“我们出去的时候,公判的人都上了车,一共是五辆车,三辆囚车,法院一辆,公安两辆。我们出去的时候看到许军华,温如玉还没有上车,正在操场的树底下,还是坐在椅子上的。正在解铐子,用绳索绑起来,然后就送到了体育馆。去了后,等了一会才开的会。足球场上起码有好几千人在看热闹,开了三个多小时的会,就开始游行。两辆刑车在前面,接着是宣了判的,后面才是逮捕的。车子在人民路、解放路,新星路转了几圈,刑车就往左开去了,我们往右转了回来。”
“你有没有看到许军华在宣判会上的表情,有没有吓瘫?”严伟问。
死卵回答:“我们比较远,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上台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见他在台上往下到处看,好像在找什么人。我们自己也有事,担着心,也没有仔细去看。”
下午,迟群在风坪中惊呼起来:“不好了,这条鱼也死了。”
严伟几个人听到叫声,忙赶到水池边区看。只见水池中剩下来的那条鲫鱼,已跳到了水池的平台上。太阳惨白的,似有似无,但已将它晒干。平台上洒落了几片细小的鱼鳞。其实,水池离它死的地方不足五寸,严伟就弄不明白,它怎么就跳不回去?”
汤安看了后分析道:“这鱼肯定是自杀的,你看它从水池中跳出来,这么点远,就跳不回去。”
“许是这样吧!”严伟念叨道。水池中相伴的一对儿鱼,许是一对情鱼,在同伴暴毙后,另一条伤感之下,也不想活了。便跳出了水池,在平台上干涸而死,晒成了鱼干,追随它的同伴而去。两条小鱼,与十监已融成了一体,给监子中的人带来了许多的欢乐。比放在玻璃缸中观赏的金鱼都要珍贵。它们的离去,使监子里都不免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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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今天已消失了三条生命了。”严伟喃喃道。许军华一走,怎么两条鱼也相继走了呢?鲫鱼是鱼类中最坚强的不过的一种鱼种,在田间,池塘,小溪,水渠,随便在哪个水中都能抓出几条来,所以显得极不珍贵。它又长的不大,不会创造经济效益,所以很少有人重视它们。除外,它们变了种,变成了五颜六色的金鱼,才会有人养在浴缸中。然而,在监牢里,这两条有着生命的鲫鱼却使那么的珍贵,深受没有自由的人的钟爱。它来之不易,好像这两条生命是专门跑出来陪伴大家无聊的时光的。大家都对他们有了浑厚的感情。它们不只是两条小鱼,而是为大家带来乐趣的两条美好的生命。
严伟说:“哪里来,回哪里去。把它们送到它该去的地方吧!”
汤安将小鲫鱼在手中捧着,就像捧着一个珍贵的宝石,放进厕所中,它在水流中打了两个旋,很快被冲走。”
夜里,没有人为许军华去叠纸船,折纸鹤吴智死时,李山桥为折了许多的银色的纸船、纸鹤。许军华在监子里没有同案犯,没有朋友。他的死虽然使大家心里也很沉,但没有人会去怀念和悼念他。不知他家里是否为他烧了纸钱?他此时是在黄土岭上,还是被家人收回了家里,按说,应该会有人为他收尸的。他的父母还在,儿子再不孝,父母也不会忍心让他暴尸荒野的。
严伟点燃了三根香烟,斜靠在风门上,不为别的,毕竟在一起了半年时间,至少让他在路上有口烟抽,解除些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