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湾海滩餐厅，杨露安静地靠在沙发上，轻抚着似乎微微凸起的小腹，嘴角微微弯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募然，眼皮突的一跳，杨露隐隐觉得心头一阵不安，脱口喊道：“九妹！”

九妹推门进来：“大姐，怎么了？”

杨露心神不宁道：“四妹他们回酒店没有？”

“还没呢，听说去铜锣湾吃撒尿牛丸了！”

“哦，”杨露失神喃喃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出什么事吧？”

……

礼顿道。

香港行车都是按英国惯例，一律靠左的，汽车驾驶座则在右边。雪铁龙一逼上去，卡迪拉克便警觉了，车身微微一晃，向左侧避让了半米。

“城哥小心了！”四妹蒙着脸冷声说道，单手方向盘往左猛地一打，“砰——”雪铁龙车头狠狠地砸在了卡迪拉克的右车身中间，顿时将右车门撞掉了一大块漆！

“呜——”卡迪拉克突然一个加速，向前猛窜出去。

对方保镖果然非常专业，在车体受撞击的情况下，并没有减速或停车下来唧唧歪歪，而是立即加速，摆脱纠缠。

“想跑？”四妹冷笑着狠踩油门，雪铁龙呼地一下追了上去，和卡迪拉克并排行驶。就在这时，对方后排窗帘拉了开来，露出梁兆康那张震怒的面孔。

四妹等的就是这一刻，冷喝一声“去死吧！”右手持枪瞄准就射，“砰！砰！砰！”连开三枪！

但令四妹和石大海震惊的是，卡迪拉克的车窗玻璃竟然只被子弹打出了几条细碎裂纹——对方的座驾竟然是防弹的！

“操！算你命大！”四妹怒骂一声，果断放弃刺杀，方向盘往右一打，准备往铜锣湾道开去。

四妹不愧是暗杀好手，一击不中，立即撤退！

但梁兆康不是这么好惹的！

就在这时，石大海冷喝一声：“小心！”

四妹扭头一看，心下一沉：只见对方车内那名高个保镖半个身子从天窗探了起来，双手端枪向这边瞄准了！而车后座，梁兆康搂着嫩.模，一脸的狞笑，嘴唇咬牙切齿地说着什么！

“嘎——”情急之下，四妹一个急刹，方向盘向左一打，紧接着又是一个突然加速，“砰——”雪铁龙车头左侧再次狠狠地甩在卡迪拉克的车屁股上，但只是将车体防弹钢板撞掉了些漆。

卡迪拉克继续加速，领先了雪铁龙足足有两个车身，就在这时，高个儿保镖眼里杀气涌现，准备开枪了！

石大海骇然变色，急喊道：“趴下！”

“砰！砰！砰！”

对方连开三枪，子弹“乓啷啷”地打碎了雪铁龙前窗玻璃，只听四妹惨哼一声，一股鲜血从左肩膀处飞溅出来，车子猛地一晃，眼看就要撞上马路防护栏，石大海赶紧伸手过去一拉方向盘，稳住车子，抬头往前看去，见对方稳稳地趴在车顶，犀利的双眼盯紧了自己，不由心下大凛，下意识地将方向盘往右一打！

“砰！”子弹擦着石大海的耳根飞了过去，将雪铁龙后车窗打了个粉碎。

“四妹，油门踩到底！”

“恩……”四妹惨哼着，一脚踩了下去，车子却“嘎——”的一声，急剧减速下来！

“脚放开！”石大海知道四妹受了重伤，已经辨别不清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了，便身子挪了挪，尽量把右腿伸了过去，一脚踩下了油门，电子码表从90、100、110飞快窜升！

“砰！”又是一枪打来，石大海只觉得跟自己紧贴在一起的四妹身体猛的一颤，显然又中了一枪！

不及细看，石大海咬着牙根继续加速，待开到铜锣湾道与礼顿道交叉处，猛的一个急刹，方向盘连打两把，松开刹车重新一踩油门，雪铁龙右侧两轮胎半离地面，几乎以80码的速度完成了90度急拐弯，轰鸣着引擎开上铜锣湾道，朝摩顿台开去！

“四妹，你怎么样？”

“没……事……”

石大海扭头看去，只见四妹脸上的蒙巾已经荡了下来，紧咬着牙关，额头冷汗涔涔，右肩锁骨处一个圆孔正冒着鲜血。

“坚持住了！”石大海沉声说着，眼睛往后视镜里一看，不由眉头大皱——车后200米外，卡迪拉克竟然还紧追不舍，似乎下定决心要除去后患了！

“把枪给我！”

“恩！”四妹艰难地把枪递过来，石大海单手扶住方向盘，转身试了一下，却觉得太冒险了——现在他是逆向行驶，对面不时有车辆摁着喇叭闪着大灯呼啸而来，一个不留神就会车毁人亡！

正犹豫间，只见前方500米处，一辆悍马快速驶来，悍马后面还紧跟了一辆皇冠出租车。

石大海看了眼后视镜，卡迪拉克已逼至身后100米不到了，便有意识地松开了油门，雪铁龙车速慢了下来，只三、四秒钟，就只离卡迪拉克30米了！

“嘟——”100米外的悍马闪了闪大灯，按下了喇叭，警示这边两辆逆向车辆。

就在这时，石大海一脚踩下了油门，方向盘猛的往右一打，一直靠左行驶的雪铁龙突然快速变道，向右侧悍马迎头撞去！

悍马猝不及防下，车头猛的向右一甩，向旁边车道躲去！

“哐——”

仓促变道的悍马迎头撞上了躲闪不及的卡迪拉克，两车驾驶室里瞬间弹出了白色安全气囊，悍马居然被厚重扎实的卡迪拉克撞得趔趔趄趄，车身甩了360度，差点侧翻在地！而在剧烈撞击下，一直趴在卡迪拉克天窗的高个子保镖整个人凌空摔了出来，直飞出去二十来米，才“啪哒”一声掉落路面上，一片血肉模糊，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而这边，雪铁龙刚刚逼开悍马，便迎头撞向了皇冠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看来经验很丰富，一个急刹之下，保持方向盘不动，准备接受迎头正面撞击，以免车后乘客受伤。

石大海也是一脚刹车踩到底，方向盘向左一打到底，“嘎——”一蓬青烟中，雪铁龙横着飘了出去，“哐——”车屁股狠狠地甩在了出租车头上！

车身剧震中，石大海立即换档，回转方向盘起步，继续逆向行驶，准备逃离现场，但刚刚闪过几辆减速车辆、开出去800米不到，就只看到前方警灯闪烁，一声尖锐的警笛传来——显然，他们在礼顿道枪战时就已经惊动皇家警察了！

情急之下，石大海一个急刹，按下四妹安全带扣子，沉声喝道：“快下车!离开马路！”

但此时四妹双肩都中了枪，连车门都推不开了。

闪烁的警灯越来越近，石大海不敢再犹豫，俯身过去搂住四妹，将她的头紧紧拢在怀里，推开车门和身一滚，直接就滚下了路基……

……

月色幽幽，星辰黯淡，轻风拂水，绿树偎岸，深夜时分的黄泥涌水塘公园格外宁静安详。

在靠近浅水湾道旁的草丛里，一阵淅沥桫椤声传来，石大海搀扶着四妹蹒跚前行。

“坚持住，快到浅水湾道了！”一路潜行过来，石大海受伤未愈，已经深感体力透支了。

四妹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子弹还未取出来，失血也较多，此时已步伐踉跄，呼吸急促，虚弱地轻喊道：“城哥，休息下吧，我……实在没力气了。”

石大海暗暗估量了下，两人离案发地已经有足够远的距离了，便点点头，扶着四妹走到前面水塘边的石凳上坐下，伸手到她右肩锁骨和左肩膀包扎处摸了下，出血量不大了，心下稍安。

水塘里，树影无声，明月不言，一阵凉风吹来，枝条摇曳，绿叶梭梭，身边四妹身体微微一颤。石大海脱下外套，轻轻地披在她的肩上。

四妹可能已经全身虚脱了，柔弱无力地靠在石大海怀里，轻声说道：“谢了，城哥。”

石大海呵呵一笑：“礼尚往来嘛。”

就在这时，一阵不轻不重、不急不徐的脚步声，伴着一男一女的说话声从百米外传来，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清晰：

“哎呀，我不是说了嘛，我最喜欢的人是你呀！”

“哼！那你为什么口口声声地说喜欢那龅牙大陆妹？啊？”

“这……你们两个我都喜欢的嘛！”

“不行！我和龅牙女中间，你必须选一个！我就弄不明白了，你怎么会喜欢那个龅牙！”

“嘿嘿，嘿嘿，龅牙好啊！用嘴含的时候，那牙齿一刮，肯定贼舒服！”

石大海心里一动，觉得这男子的声音好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就在这时，一直偎依在他怀里的四妹突然坐直了身子，压低声音说道：“城哥，吻我！”

“恩？”石大海一愣，正犹豫间，却见四妹目泛异色，咬牙勉强抬起手来环抱住他的身体，吐气如兰，凑上嘴来，两片柔软温香的嘴唇一下子印了上来！

石大海可不是什么柳下惠的角色，红果果的美色.诱惑下，当即心神一荡，舌头伸出，向四妹口中探去，却不料遭遇了牙齿阻击——四妹咬着牙齿不让他舌头伸进去！

石大海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是你主动亲我的，怎么还这么矜持啊？

舌头硬闯了几下，四妹还是没让他得逞，便只好悻悻放弃攻击，仅靠嘴唇吮吸着对方柔软湿滑的香唇。

“咦？”那两人已经走了过来，冷不防看到公园里竟然还有其他人在，顿时吃了粪量很重的一斤。

“哎呀，别打扰人家，咱去那边亲热。”男子拽起女子胳膊就往另一边走去。

女子鄙夷地扔下一句：“一对野鸳鸯！”

男子嘿嘿低声yin笑道：“咱不也是吗？”

两人渐行渐远，四妹突然挣扎着离开石大海的怀抱，低头喘息不语，月色下，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呃……”石大海意犹未尽地tian了tian余香残留的双唇，厚着脸皮央求道，“多亲一会儿撒！”

四妹幽怨地白了他一眼，恨恨道：“刚才那男的是东星的黑肉荣！”

石大海这下记起来了，他就是被凤姐揪到湾仔警署的黑肉荣，怪不得声音那么熟悉。当即挠了挠头，疑惑地问到：“那又怎样？他跟你有仇吗，你要这么避着他？”

“我避的不是他！”四妹摇摇头，寒着脸咬牙道：“而是那女的！幺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