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卿……

心脏处似乎被人捏住，让月离忧已经麻木的心泛起疼痛，密密麻麻，如排山倒海，在他不动声色的外表下掀起一场海啸。

但这疼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股清凉的气息抹平痕迹，像是从未出现过。

月离忧闭上眼，将情绪收敛，又是那个孤寒傲然的怀霜剑尊。

洛非清完全不知月离忧内心发生的变化，他握着剑，仍在犹疑：“这么好的剑，配弟子可惜了。”

月离忧肯定已经看见他惊动了清雪，却不闻不问，让洛非清心中不安。

“不必妄自菲薄，是它选择了你，你要好好待它。”

月离忧心中酸涩。自从接好清雪，它便不再有波动，即使是自己，也不能再驱使它，仿佛被它怨恨着。

如今看见它主动选择了洛非清，月离忧内心五味杂陈。

这傻剑，和他一样把洛非清当做了洛飞卿，只是他分的清洛飞卿已经死了，而剑只是感受到相似的气息，就以为是洛飞卿回来了。

听到月离忧的话，洛非清松了一口气：“是，弟子一定好好珍惜它。”

他拿起清雪剑挽了个剑花，风姿动人：“只是不知道，它有名字吗？”

月离忧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在他身上寻找自己熟悉的气息，缓缓吐出两个字：“清雪。”

“弟子记住了。”

洛非清收起清雪剑，见月离忧还站在这里，告辞道：“时辰已晚，弟子回房了。”

“嗯。”

月离忧朝他点点头，独自待在院中，不知在想什么。

翌日，洛非清准时到达云章学堂。经过昨天那些事后，倒是没有人再来找他的麻烦，反而多了很多巴结他的人。

洛非清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便坐去了最后一排的角落，有人想跟着坐过来，却被秋悦司半路截胡。

“洛师兄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洛非清抬起头：“随意。”

秋悦司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想找点话题跟洛非清聊聊，可不等他开口，另外一个不速之客就来到了洛非清面前。

洛城音。

“原来你是宗主新收的弟子，昨天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洛城音眼中盈了泪水，像被欺负了一样，楚楚可怜又天真无辜。

人长的好看的优势就是令人多一丝好感，何况美人垂泪，自然引起了不明真相的弟子们怜惜。

有人忍不住为他出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别哭啊小师弟。”

洛城音咬唇不说话，一个劲地摇头。

“你说出来，有什么错道歉就是，何必哭呢？”

那人也是手足无措，只好问起一脸淡定的洛非清：“洛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

洛非清淡淡地扫过他们，目光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

“这……”

一个漠然疏离，一个梨花带雨，众人的心不知不觉就偏向了洛城音。

出头那人语气变的有些不对：“可是城音师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哭吧，您作为师兄，为何不能宽容大度些？”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不等洛非清开口，秋悦司忍不住插了进来，

“你都没问清楚发生什么，就让洛师兄宽容大度，好歹先让城音师弟说明白啊，万一是误会呢？”

那人寻思有理，便放软语气，安慰洛城音道：“没错，城音师弟你说出来，要真不是你的错……”

他看了一眼洛非清，莫名觉得自己被看低了，不怎么服气道：“要不是你的错，就算是宗主座下大师兄，也不能这样欺负人！”

洛城音见有人站在他这边，心底闪过一丝喜色，手指擦去眼角泪珠，细细弱弱道：“不是的，都是我的错……”

“昨天和洛师兄聊天，才知道洛师兄和我都是洛家的人。只不过我是宗族嫡系，他是被驱逐出去的旁支。”

“洛家旁支被驱逐后一直恨着宗族，所以洛师兄不喜欢我，我能理解。”

“我不该说自己是主家的人，惹洛师兄生气……”

洛城音看向洛非清，一脸真心的模样，

“只不过宗族驱逐你们真的是因为你祖父违反了严重的家规，不得已才这样。要是你们想回来，我可以为你们向族长求情……”

林辉都忍不住愣了：“只是这样？”

这算什么事？至于吗？

“宗族的决定，又不是你的错，真是……”

心胸狭窄。

林辉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许多人都这么想，顿时离洛非清远了些。

秋悦司蹙眉，明亮的星目扫过洛城音，奇道：“你怎么知道洛师兄生气了？”

洛城音一愣：“啊？”

“我怎么看不出洛师兄生气了，难道不是你一来就跑到洛师兄面前哭哭啼啼吗？万一他没有生气呢？”秋悦司看向洛非清，“你生气了吗？”

洛非清淡淡：“我和洛家早已断绝关系。”

“那就是了。”秋悦司又看向洛城音，“洛师兄都已经脱离洛家，怎么还会为这事生气，是不是城音师弟你想太多了？你倒是说说，洛师兄怎么生气了？”

“他骂你了吗？还是打你了？”

秋悦司猛然倾身到洛城音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我、我……”

“你说啊，不说别人怎么为你出头？”

秋悦司的目光似笑非笑扫过林辉。

林辉被他看的不自在，逼着一口气问：“城音师弟，你尽管说，不用害怕。”

“我……”

洛城音额头冒出冷汗，怎么秋悦司几句话，问题又抛给他了。

见洛城音一直说不出来，林辉后知后觉地察觉不对劲。

洛非清好像确实没生气，虽然有点冷漠吧，但人家也没做什么。

秋悦司以前在家中看惯了这样的伎俩，眼底闪过一抹鄙夷，“城音师弟刚才不是挺能说嘛，怎么现在不说了？”

洛城音咬牙，一时下不来台：“洛师兄没有骂我，也没有打我，是我误会了……”

他流下两行清泪，可怜巴巴，“我见洛师兄不理我，还以为师兄怪我……所以才、才忍不住哭……”

林辉松了口气：“原来是误会一场。”

“嗯。”洛城音和他一唱一和，想早点结束这尴尬的局面，然而一直沉默的洛非清突然开口，

“既然是误会，那两位难道不该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