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 分类:都市 | 字数:5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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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错承两世情_第三十九章 权晟风,不要死
是个男人的声音,但是很急促,在雨声里听不真切,他捂着我的嘴,很用力的跳下来,却落在了我旁边的位置,我回头去看,权晟风蹲在我旁边,还是那一身黑色的衣服,和那天分开时一样,他松开捂着我嘴的手,同时在我耳边说了一声,“别害怕。”
我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死死环着他的腰,喉咙中挤出带着哭腔的颤音,“吓死我了,我以为等不到,权晟风你吓死我了!”
他的身体很僵,手绕到我身后,拍着我的背,“吓死什么。”
“我怕你出事,我听到消息就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我知道我笨,帮不上你忙,可最起码,我能给你报信,我能掩护你。”
他低头看着我,有些无可奈何的笑意,似乎全然不曾害怕,他轻轻吻了吻我的嘴角,“你掩护我什么,白鸢鸢,你真的这么在乎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使劲搂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那一刻其实无关爱情,只是我很怕,这个给了我温暖救了我两次的男人,会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无法想象那种感觉,也无法面对那一个噩耗,所以我拼命的赶来,即使知道没有用,我也在期待能帮他一下。
“你出来白唯贤知道么。”
我摇头,冷得我牙齿都在打磕绊,“他早晨走的时候说今天晚上不回去。”
“但他不会不清楚你做什么。”
他说完蹙眉摸了摸我有些潮湿的头发,“你这么冲动会害了你自己。”
“总好过救你来不及!”
我几乎哭喊出来的,我讨厌他那么满不在乎云淡风轻,生死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而且只在一线之间,我希望他能在乎他自己的命,而不是在紧要关头还在逼我面对自己的心。
他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目光盯着楼道里几个晃动的人影,“你呆多久了?”
我抖着身子想了想,“大约快一个小时了。”
“他们来的时候你在么。”
“嗯。”
我用力点头,“他们来了不超过半个小时。”
他露着牙齿笑了一下,“你还不是那么傻,竟然知道时间。”
我气得又哭又笑。
他扒着面前的垃圾桶,往那边看,鹰一般明亮幽邃的眼睛,“覃涛真急了,不惜直接跟我撕破脸,连一点情面都不讲。”
“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他的在我手里。”
我抬头看了一眼他掉下来的地方,是存车处,顶子距离地面不高,但是是滑面,他一定是看到我了,才滑下来的,这个位置在路灯后面,散光也散不到两米开外,头顶的大树遮荫正好巧妙避开了路灯的光线,我都有些佩服自己误打误撞选了这么一个好地方藏身。
我拉了拉权晟风的胳膊,“你会不会武功?他们似乎很厉害。”
他的脸在雨雾朦胧中格外模糊,似乎蒙上了一层哈气,我用力去看,才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也不清楚。
“为什么问这个。”
“他们拿了武器,棍子,铁棒,还有枪。”
权晟风点头,“我知道,不是一次了,之前没有露脸,今天覃涛是豁出去了。”
“那他们会要你的命么。”
“不会,但也不会让我好过,覃涛既然直接告诉我是他,他就没有留退路,不可能给我机会反击。”
我吓得使劲贴上他,“那怎么办。”
他扯了扯衬衣的领子,“我不会让你受伤害。”
我摇头,我其实不在乎这个,我要是怕自己不安全我也不会来了,我问的怎么办,是他怎么逃出去。
“你跑吧,把钥匙给我,等过两天这里没人了,我去开门把你要的东西拿来,你在别的地方等我,要不去我的公寓,钥匙在门口的地毯底下。”
他看着我沉默了许久,“不能牵连你,危险。”
“我不怕,我欠你两个人情你忘了。”
“我不要你这样还我人情。”
他固执的别开脸,定定的注视着楼道。
我们谁也没说话,直到雨流似乎断断续续的小了些,他拉着我的手,指了指旁边的窄路,“跟我走,别出声。”
他蹲着身子往旁边移动,我的腿脚早就麻了,天知道我已经在这里藏了多久,我浑身都僵硬着,笨拙的跟上他步伐,我没留神撞上了垃圾桶,好巧不巧被雨水浸泡的太湿润的土地一滑,垃圾桶就那么倒了下去,直接暴露出了我和权晟风两个人的身体,楼道那边的人立刻将手电照过来,被亮光笼罩的权晟风手一紧,我下意识的去推他,“你快走!”
他转过身子,将我按下去,那几个人已经到了眼前。
“权总,带着这娘们儿出来吧。”
他们也发现了我。
权晟风冷笑着拍了拍身上的土渍,“原来是你们,自己人,我以为寻仇来的。”
他站起来越过垃圾桶迈出去,我也跟上,接过他给我的黑伞,打开,举在头顶,他走到路灯底下,我刚要过去,他忽然探身压在我耳边快速的说了一句,“别过来。”
我吓得站住,虽然那一刻不明他的用意,可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考虑,为了保护我。
“权总,等您一天了,看来您消息比我们快,不然也不会白等你这么久。”
为首的男人我见过,但是没说过话,他叫老砍,是覃涛最得意忠心的男人,因为喜欢用砍刀,而且是那种下手不要命可所伤之处都能让人皮开肉绽疼上加疼那种,各个夜总会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的,很多得罪了覃涛的人,只要听说老砍,都能吓得尿尿,因为他下手实在很特别。
“我很少回来,大哥不是知道,我一般住朋友开的宾馆么。”
“那是,为了掩人耳目,谁知道您这房子里,都藏了什么宝贝啊。”
权晟风靠着路灯杆子,哗哗的雨声比刚才最大的时候要轻了许多,可还没有放晴的架势,天又低又沉,黑乎乎的让人害怕。
“谁让你们找我来的。”
“权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既然让覃总不痛快了,当然就不能独善其身,咱们都一起干了多少年了,您二十多到莞城,就是个夜总会打杂的小兄弟,要不是覃总提拔,也到不了今天,现在风光了,您也不受控制了,跟覃总玩儿花活,覃总不傻,他能查不到么。”
权晟风手插着口袋,雨水落下来,都浇在他身上,很快那有型的头发都变得湿漉漉的趴在头顶,但这样的狼狈丝毫不影响他的硬朗,站在那里,杀气腾腾。
我撑着那把他给我的伞,想靠近,但是又不敢,他嘱咐我在黑暗处待着,我只能听他的话。
“看来大哥不信我啊。”
权晟风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我看到他握着口袋的手紧了紧。
“覃总一开始相信权总,不然这世纪名流这么能赚钱的宝地,也不会给您当二老板,自从世纪名流从上一个老板手里给覃总接手,覃总一直自己干,就连当初在您之前的蓝哥入了几百万的股,覃总都没应他,几百万,咱们没见过世面,权总有钱人心里清楚,九十年代几百万是什么概念,买下一栋楼不难吧,覃总对权总这么信任,权总回报的可不太成正比。”
“我回报的什么,你当狗腿子的能知道么。”
“我不知道,覃总知道就得了,您要是问心无愧,他能派哥几个来找权总练练么,权总平时掩藏得好,到底能不能打,咱们都不知道,可不管您多大本事,就是能滔天,今儿也够呛平安无事了,哥几个都不是好糊弄的,不玩儿点真招想走,难点。”
权晟风摸了摸鼻子,“怎么玩儿啊。”
“亮两下呗。”
“那没问题,但是我想知道,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权晟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有可能他是故意试探到底覃涛掌握了什么,而来的几个人,以老砍为首的,除了能打能闹,脑子是差点,快赶上我这么蠢了,可我这么蠢的都知道,面对这个阵仗,除了想办法逃还能干什么,权晟风没有目的,还能有心思问为什么么。
“权总在凤城那边不安分吧。”
“凤城。”
权晟风又念了一遍,“大哥知道我在凤城的生意,我每年都跟他报备,从没隐瞒。”
“是么?”
老砍就好像听笑话一样笑,“权总报备的是九牛一毛冰山一角,藏着掖着的才是重中之重,还非得让我说清楚是吧,权总什么时候这么不干脆了,您跟覃总说,您在那边开了个夜总会,叫什么夜光灿烂,每年拿来的股份都只是夜总会的,您那个一条龙的场子怎么没跟覃总说啊,还是覃总自己查的,光查到这个没事,覃总度量还不至于这么小,关键您在背后联系了几个人,要把世纪名流掏空了,十三绝现在不就除了您任何人吩咐都没用了么,她们要是跟去了,世纪名流一下子就弱了不少,不久的将来就要重复莺歌燕舞的老路吧。”
权晟风似乎松了口气,我能从他紧绷的身体渐渐舒缓看出来,他瞒着覃涛的绝不是这点事,而这仍旧是冰山一角,被发现了也没关系,我不理解他们的心机,也没有什么智慧,但我会观察人,不然也走不到今天当上花魁这一步。黎艳惜说我脑子没有,眼神还行,这也算个行走风尘的可喜之处。
“这话,我得亲自跟大哥解释,没必要跟你们一群下人说,你们走吧,明儿我一早就找大哥去。”
权晟风说完回身朝我伸手,我赶紧走过去,给他把伞打上,他笑了一下,“淋都淋湿了,你还打什么。”
他拉着我要走,老砍很大声的叫住了,“哎权总,这也太简单了吧,您就三言两语给哥几个打发了,我们回去之后跟覃总怎么交代呀。”
权晟风很不耐烦,“就说我明天找他。”
“那不行,覃总要求我们带来的东西,得见血。”
“见谁的血。”
“权总心知肚明,覃总反感别人不受掌控,尤其还是权总这样他防不胜防的人,不惩罚一下,让权总消停几天,他不放心。”
“我消停几天又能怎么样。”
老砍很不耐烦的冷笑,“权总真啰嗦,消停几天,你躺床上下不来,我们就去凤城接手了。”
“原来如此。”
权晟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如大哥的愿,但能不能见我的血,还不见得。”
他说完搂着我,很小声音,“别报警,我的事多,*来了就害了我,你不用怕,一会儿我和他们打起来,你从旁边的小胡同走,我刚才就是从那里来的,没人堵着,大门口有他们的人。”
他还是第一次跟我说了这么多的话,以往都简练极了,他说完要把我推开,我死死挂在他胳膊上,“我跟你一起,我不走!”
“你在这儿没用!”
他很生气,死死掰开我的手,“再不走谁都走不了,我还得顾着你。”
“权总,这娘们儿是您女人么。”
权晟风掰着我的手忽然顿住了,他抬起头,恶狠狠的目光,“老砍,我看在你是大哥的手下给你面子,没抖落你之前的事让你在这几个人面前下不来台,你可别得寸进尺,跟女人计较算他妈什么男人!”
我往权晟风后面躲,腿软的都要站不住了。
“没别的意思,听声音耳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吧。”
老砍说着拿着手电往我脸上照,我贴在权晟风的胳膊上,湿湿的很难受,他搂着我,把我的脸护在怀里,“我的女人而已,和你们不会熟。”
“权总别这么藏着啊,大老爷们儿有女人正常,哥几个瞅瞅,听着有点像世纪名流的花魁呢。”
“不可能砍哥,花魁白鸢鸢让白唯贤带走了,昨儿赎的身。”
“滚蛋!用你说?”
老砍抽了身后说话的男人一巴掌,“啪”地一声格外刺耳,他看着权晟风,“权总,露个脸,我就放她走,不然您护着她,在扛着我们,恐怕够呛了。”
“大哥只说让你们对付我,没有涉及别人吧。”
老砍蹙着眉毛摸着下巴,“嗯”了一声。
“那还废什么话?”
权晟风把我垂在背后的长发捋到前面,弄得很乱,遮住我的脸,然后使劲给我一推,我被那股巨大的惯力退出去几米远,在我好不容易站稳止住了那阵踉跄,就听见身后激烈的打声,触目惊心的武器碰撞和腿脚撞击的闷响叠叠响起,我回头去看,借着路灯的亮光,权晟风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木棍,他和那四个人厮打在一起,每一下都用了狠力。
“往死里给我打!”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那几个人落在权晟风身上的家伙更加用力,我几乎要崩溃了,那边开过来一辆车,是白色的,似乎蒙了黑色的遮雨布在车顶,我眼前早就模糊一片,错看成了警车,我下意识的想起来权晟风告诉我的,*来了就麻烦了,我大声喊了一嗓子,“警察来了!”
那几个人忽然都顿住,权晟风趁机朝着那个老砍头上砸了下去,老砍直接就扑在地上,剩下几个人架起来他往一侧跑,那辆白车可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直接改变了路程,打弯驶进了地下停车场里。
他们走了之后,权晟风也蹲跪在地上,我奔过去,他的额头流血了,一大片,都顺着脸庞滑下来,一直流到脖子,他捂着右胳膊,我看到肩膀偏下的位置都破了,骨肉翻出鲜血淋漓,我吓得哇一声就哭了出来,他无力的倒在我胸口,身子像一座大山般沉重的压下来,我单腿跪在地上用力撑住,才不至于和他一起倒在雨坑里,我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发紫嘴唇,他一定是又冷又疼,那扔在不停冒着的鲜血仿佛在连同他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哭什么,白鸢鸢,烦死了。”
我只剩下啊啊的喊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在那一刻体会到了此生最崩溃的绝望,比我父母亲死的时候,还让我痛不欲生,那时我太年幼,不懂生离死别的概念,而现在我体味到了爱恨情仇,悲欢离合,我比任何人都更惧怕死亡,权晟风于我而言,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人,我搂着他,在撕心裂肺的大喊着“谁来救命”,他晕沉良久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摸了摸我的脸,“白鸢鸢,告诉我,你怕我死么。”
我点头,他满意的笑着,“那你在乎我么。”
“在乎,权晟风,我在乎……”
他闭上眼睛,倒在我怀里,粘稠的鲜血滴落在我掌心,我发了疯一样扯着沙哑的嗓子继续喊救命,我的大叫声惊动了保安,还有好多住户,灯接二连三的被打开,很多脑袋都探出窗户看,雨夜一片漆黑朦胧,他们看不清怎么回事,却也知道有两个人在雨里。
两个保安赶过来,看到地上模糊的血渍吓得妈呀一声,我爬过去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裤腿,“救命,他要死了,有没有车去医院!”
保安吓得坐在地上,“等!等一下!”
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要走,我使劲扑过去,“我有手机,我打120,你别走,你出去拦车,哪个先到就上哪个。”
我把我包里的钱都给了他,“给你,求你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