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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 分类:都市 | 字数:52.7万

卷四:烽火戏凤城_第八十九章 权晟风,你栽了

书名: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字数:8567 更新时间:2024-10-16 22:17:35

权晟风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许久忽而笑了笑,“我仍旧想不清楚,到底谁是真正的背后黑手。”

“我认为就是姚庚荣,亦或者——风哥,你说高楚寒真的死了么?”

权晟风眯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难道有问题。”

“我派人安排送他的尸体到乡下火化,之前一直没有任何问题,人都是我信任的,就是不知道,进了火化场有没有岔头,毕竟人都没跟进去。”

权晟风抿唇摇头,“不可能,他背后中了一枪,临走时我又补了他胸口一枪,他不会还能活着,就算从盛世夜宴到乡下一个小时,没有任何包扎和护理,他也势必死于失血过多,绝对没有活路。另外,考虑到我怕有诈,姚温和的墓碑后面,我特意吩咐人安装了隐形摄像头,这几天我都找人看过,没有任何人去看,高楚寒对姚温和那样痴情,死在她手里都无怨无悔,他如果还活着,会不去看么。”

权晟风站起身,低眸看了沈斌一眼,“跟我去一趟医院,我拜访姚庚荣,按照目前的情形,似乎他了解得最多。”

“他会告诉咱们么,你可是他死对头,他认准了你是他杀女仇人,他要是泄露给你,你早手准备,不管什么人要解决,都要棘手了,我估计他不会说。”

“未必,听姚庚荣现在的语气,他已经百分百肯定我要完了,他既然敢找我说这些,势必有足够的把握,他说等我,他就一定不会再隐瞒,让我死得明白,这是姚庚荣的作风。”

权晟风随手将大衣拿起来,披在身上,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时间,“现在去吧,让马原通知许怜九到宣城和她们汇合,给她们一笔钱,离开这里。”

“我估计幕后这个人不会让她们三个活着,她们为你做了这么多事,自然了解的内幕都不少,能留下活口么,还不如留在这里,好歹人多能护着。”

权晟风眼睛淡淡的瞥了沈斌一下,“我知道你舍不得金玉玉。”

沈斌的脸色一僵,低下头一言不发。

“我早知道你的心思,关于让金玉玉陪那些权贵,你的心里不舒服我也知道,当初我问过她,要不要跟你走,她说不要,她愿意留下为我报恩,你怕她出事,不如你去宣城,带上她们三个离开。”

权晟风说完进了卧室,不一会儿便出来了,他手上多了一张卡,递给沈斌,“跟我这么多年,我不会亏待你,这卡上有一大笔钱,足够你们用,但是你记住,立刻取出来,不要耽误,转到安全帐号上,我现在怀疑,局子的人已经要对我下手了。”

沈斌的眼圈倏然红了,他扑通一声跪下来,“风哥,我不怪玉玉,本来就该为你做事,不然我都不认识她是谁,风哥,我替她们谢谢你大仁大义,我把话放在这儿,假如我们被找到了,就是死也不会说半个对你不利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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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晟风定定的低头看着他,伸出手把沈斌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真的已经找到你们了,那我也就完了,即使一个字不吐,我也不行了,不如保住自己,说什么都行,我不怪。”

沈斌忽然就掉眼泪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风哥,我最后送你过去吧。”

权晟风点了点头,我也跟着站起身,“晟风,我陪你吧,把能安排走的人,都安排好了,我一刻都不想离开你。。”

忽然的,从早晨到现在,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让我很茫然很困惑,就是堵在心口说不出来,似乎随时都要分裂开,我潜意识里不住的一个声音在纳罕,告诉我,也许许多事都来不及了,不管时光是一日半日还是十年八载,我都不要离开他。

权晟风并没有说什么,那种无声的对待反而让我疼得窒息,他自然的牵起我的手,带着沈斌走出了别墅。

这一路,车上气氛沉默得诡异,权晟风闭目养神,沈斌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往后瞧一眼,面容也有些沉重,我望着凤城一路倒退的景色,郊外越来越远,市中心虽然繁华,却带着几分落寞。

这所谓的弱肉强食,我从来不懂,只知道风尘里,争抢客人是常事,为了个头牌为了点台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那点戏码,到底还是寻常简单,而他们男人之间的争斗,往往都是开始于血雨腥风,止步于腥风血雨。

我扭头望着权晟风,他淡淡的脸色让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我偎过去,他没有睁开眼,而是轻轻环住了我的肩膀,“有话说。”

“晟风,不管到底怎么样,我都在。”

他的眉头蹙了蹙,最终只是笑了一声,“我知道。”

车停在医院门口,来往的车辆都让我觉得杀机四伏,可能是跟着他时间久了,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权晟风总是浅眠,总是蹙眉,总是小心翼翼谨慎得有些过度,你永远不清楚下一刻等待你的命运又是什么,在哪个转弯墙角处,在哪辆擦身而过的车里,有一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你的心脏。

送我们到了医院,沈斌又跪在地上喊了权晟风一声“风哥”,然后就离开了,他的背影有些踉跄,似乎在逃避什么,我静静的望了一眼权晟风,“其实你做的很好,身边的人对你这么忠心,不管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你都没有失败,至少在我眼里,你是个好男人。”

他没有和我说什么,而是拉着我进了住院部的大楼,独立病房的门开着,一个护士守在外面,见从电梯里出来的我和权晟风,犹豫了片刻,直到我们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她才问了一句,“是来找姚先生的权总么。”

权晟风嗯了一声,护士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们走进去,门被她从外面带上,走廊里顿时听不到一点声音,姚庚荣安静的依靠着床头,他手上拿着一份报纸,戴着眼镜,沉默着看着,听到我们进来的动静,并没有抬起头,而是望着报纸,跟权晟风说,“凤城的头条,是什么,你知道么。”

“大抵和你我有关。”

姚庚荣的脸有些苍白,褶皱愈发的明显,他戴着眼镜的双眸仍旧能透过镜片折射出来凌厉如鹰的锋芒,叱咤风云一辈子的黑帮头子,即使倒下了,还是那样沉稳锐利。

“的确,就是你我,‘姚庚荣权晟风自相残杀,本是岳婿却反目为仇两败俱伤。’这样的标题,我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我已经看了半个多小时了,每个字都觉得真讽刺。”

权晟风站在床尾,我立在他身旁,他周身散发出的清冷的气质,都让人胆寒。

“姚先生找我,就是为了品茗标题的内涵?”

“你不想知道,为何我们两败俱伤么。”

权晟风不语,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落在旁边的椅子上,他走过去,扶着我坐在他腿上,他坐在了椅子上,“愿闻其详。”

姚庚荣望了一眼我,“到底她哪里比温和好,让你这么放不下,宁可不要我的江山,罔顾温和的痴心,最后也让别人有机可趁,你都不肯妥协向我低头。”

“我权晟风是赢是输,是死是活,都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尤其是你。”

“固执害了你,虚荣害了我,你我的固执和虚荣,都是来源于一个自负,最终将命都丧了,不知道这一世都被人捧着,死了之后百般凄凉的滋味儿是什么样的,我下葬之后,会不会有人去掘了我的坟墓,将我鞭尸,也罢,我也学学伟人,将我的骨灰洒到江里就得了,我宁可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也不愿被人踩踏。”

“想这么多干什么,姚老应该长命百岁才是,现在就想身后事,实在过早了。”

“晟风,我问你一句,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对着干,做我的女婿,做我这些产业的接班人,哪里辱了你。”

“贫者不受嗟来之食,自小我跟着母亲讨生活,就没吃过别人一口施舍,不是我亲手打下的江山,我坐不安稳,姚老,我敬你是前辈,尊你一声老,你既然要跟我坦诚,我也不妨问你一句,假如我真的娶了姚温和,你是否也打算让我步了高楚寒的后尘,做你杀人的代笔?”

姚庚荣将报纸放在一侧,摘下眼睛,许久才道,“不会,高楚寒从我带他回姚公馆那一日,我的目的就是培养一只替我行不义之事的手,我虽然心狠毒辣,做了这么多恶事,可我到底也是为人父亲,虎毒不食子,我女儿那样痴心你,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你下手,要不是那晚上,你撅了我和温和的面子,西凉码头,我不会出手。”

“出了也无妨,最终害人害己,姚庚荣,身后百年,连送终的都没有,我替你悲哀。”

权晟风冷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姚老,好好养身体吧,估计你从医院出来,就该让*请到局里了,你一生靠着假慈善为你掩藏真容,倒也做了不少好事,而你这么大年纪了,曾经风光时,对四面八方的人都够大方,想来,*会网开一面吧。”

“不想知道,谁要动你么,权晟风,你还不清楚,你现在已经腹背受敌了么,前者是*,后面的,你不问问我?”

“不必,该来的,自己就来了,我已不相信任何人。”

权晟风拉着我的手,定定的望着他,“见你只想说一句,但愿下辈子,你这样龌龊心狠的人,不要再生出来姚温和那样善良的女儿了,你们的骨肉亲情,根本就是在亵渎她。”

打开病房门的霎那,身后是姚庚荣类似吐血一般的声音,凄厉绝望,有些悲怆,权晟风的步子一顿,终究一言不发的迈了出去,我们到了走廊,这才忽然看到门口多出了许多黑衣保镖,手上都持着一个黑色手套,里面有凸起的硬物,看轮廓大抵就是一把枪。

那边的脚步声愈发靠近,我和权晟风同时回头去看,只见四个男人簇拥着一个咖啡色风衣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他戴着墨镜,嘴上叼着一根雪茄,走路的姿势格外傲慢矫健,即使武装严实,可还是不难认出,是消失了半年之久的覃涛。

他冷笑着将墨镜摘下去,随手递给身后的男人,“权晟风,许久不见,今日我露面,是为了来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大概也从姚庚荣那里听到了点端倪。”

权晟风身姿依然沉稳不屈,他定定的望着覃涛,唇角一抹讥诮的笑意,“多年前,大哥还靠着我的人脉在莞城耀武扬威,虽然你有本钱,但若不是我在背后撑着打通关系,世纪名流未必还能开到今日。”

“是啊,这一点,我一直记得,这也正是,为什么我手下留情,让你逍遥了半年之久,连姚庚荣尚且是我手下败将,你到底比他嫩了几十年,你又能怎么样。”

“我不信你有这个本事。”

权晟风一针见血,不只他不信,我也不信,一个都能让白唯贤气到的男人,怎么突然就翻身成了这样厉害的角色。

“这个你不用管。”

覃涛冷笑着,“你会卧薪尝胆来等待时机,我自然也会,如果不是平时表现得太好糊弄了些,又怎么让你卸下防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姚庚荣是蝉,你是螳螂,殊不知我才是黄雀。”

“我猜,你也不是。”

权晟风将大衣扣子解开了几颗,他的左手手仍旧紧紧握着我,似乎怕我被他们抓去一样,覃涛望了一眼我们握在一起的手,笑了笑,“晟风,你最后毁在了她身上,竟然还不知不觉。”

权晟风抿唇望着他,“我从不觉得因为她。”

“姚庚荣也好,局子了解到你做事却抓不到你把柄的也好,对你的评价,都是难得一见的黑道统领,有胆识有魄力更难得女孩不焦躁,审时度势的本领,我望尘莫及,只可惜,你最后放不下女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按照你最初的计划,如果没有白鸢鸢,今年你回到凤城,就会迎娶姚温和,你和谈秀雯也无关爱情,照样过了许多年,漂亮的女人,上床玩儿了下床还能帮你点忙,你这样看重地位和权势,不会不清楚姚温和对你的重要性,且不说姚庚荣已经把你看成了接班人,姚温和还这样喜欢你,你如果娶了她,一辈子扣上了姚庚荣女婿的身份,这些财产,这些人脉,他一定会给你,强强联合纵然我再私密部署,凭姚庚荣的本事势力和你的脑子,我也未必能以少胜多,你偶尔得到了白鸢鸢,再也不愿找别的女人讲究,所以归根究底,她还是害了你,权晟风,以后日子多凄惨,命保不保得住,在*面前怎么为你自己开罪,那时候的苦,可别忘了,都是这个女人害得。”

我错愕的望向权晟风,他对我说,无论如何他也不会选择姚温和,原来他早有打算,这次回来在姚温和二十四岁生日的宴会上,姚庚荣会公布他们的关系,怪不得姚温和那晚上会那么惊诧,因为计划忽然变了,这一切,都因为权晟风再不愿接受任何女人,来伤害我。

权晟风的侧脸绷得紧紧的,愈发显得他五官刚毅,他许久才轻启了薄唇,“大哥,话没必要说的这么露骨,我有本事撑天下,何必拿自己的婚姻做赌注来依附姚庚荣。”

“可你现在也清楚,就像姚庚荣告诉你的,只要你当时迎娶了姚温和,他这些,都会毫无保留的给你,你如虎添翼,还会在乎我么,高楚寒和姚温和死了,你与姚庚荣自相残杀,早就势力大伤,再来对抗我,已经不可能了,姚庚荣盯着你,你盯着他,我才有机可趁,知道么,金玉玉和舞绝在宣城找消息,我早就看明白了,她们从踏入宣城地盘,就在我的掌握之下,女人的确可以靠美貌得男人从而征服天下,但是遗憾了,我早就将你的人脉,打听得一清二楚,不然金玉玉那样的美人,我只怕也要上当了。”

他说罢望了我一眼,尽是讥讽,“不过都是出身风尘的婊、子,金玉玉她们安分守己从不妄想,你却非要权晟风拒绝别的女人给你名分,白鸢鸢,这可是你害了他到今天。”

我低下头,覃涛的话就像是重磅炸弹一样把我炸的魂不守舍,我根本接受不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因我才改变。

如果,权晟风娶了姚温和,姚庚荣就是他父亲了,他这把年纪,又为了女儿,纵然清楚权晟风与她并无情意,可权晟风的人品他自然清楚,绝不会过河拆桥,他一定善待姚温和一辈子,那么姚庚荣又怎么会和他自相残杀,闹的两败俱伤,给了覃涛趁人之危的余地,可想而知,在姚庚荣和权晟风打得不亦乐乎之时,覃涛在宣城,怎样招兵买马勘察漏洞,掌握了多少对权晟风不利的东西。

红颜祸国,我程鸢禾竟然害了他,我如果甘心无名无份,我如果不痴心妄想和他一辈子一双人,我就在他身边当个简简单单不求什么的女人,让他了无牵挂的娶了姚温和,我知道他这颗心在我身上就好了,何必奢望非要一个夫人的名分,也许今日栽了的就是覃涛,更或者他根本都到不了今日。

权晟风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他忽然笑了笑,望着覃涛,“那又如何,我不悔就够了,金钱权势,在我得到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意思,都是浮云身外物,可若无鸢鸢,我得到一生的叱咤风云,又有什么意思,人世间最简单的情爱,我都得不到,我这辈子,都是白来了。”

他淡然的将我手揣进口袋里,温暖瞬间包裹了我,我痴痴的望着他,那一刻,我在想什么我不会告诉他,至死我都不会说。

“权晟风,行,男人不悔才是男人,敢作敢当,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不妨告诉你,你所有的走私和不法的生意记录,我都从这些城市搜集到了,搜集的时间就是你在凤城这三个月,和姚庚荣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而我,才走到了今日,把你逼到墙角无路可退的地步,等你前不久发现有些不对劲,再找人去查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了,这些只要我送到局子,你连命都保不住。”

权晟风的身子猛然一僵,他忽而淡淡的一笑,“果然是防不胜防,没想到你被我打压到这种地步,还有翻身的余地,看来从前,我是小看你了。”

“没错,你太自信你的绸缪和脑子了,你以为全天下的都是傻子,你以为我看着什么都靠你做,就是真的一无是处么,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吃粪喂马,难道世人评价他,就说他只是个当马夫的料儿?你为我卖命,为了得到我的信任,你做的确实很不错,我何必戳穿,索性都交给你,再找两个人私下秘密盯着你,不做对我有害的大事,我就且不管你,养精蓄锐等待时机,你死都想不到,你一直不放在眼里的这个没什么本事就是有点钱会吆五喝六的大哥,还有这样的心思和城府,你输在太轻敌了,不是只有姚庚荣这般的人物,才值得你去防范,他越是风头盛,越好解决,可我这样在暗处埋伏的人,不到最后真相大白的一天,你就永远察觉不到。”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覃涛,我最后喊一声大哥,从老砍动手要杀我,我进了医院你当着我的面拿刀捅他的时候,就已经算计到了这一步,你要逼我恨你,逼我将世纪名流更早的夺过来,你好顺理成章制造一个被打败迫不得已消失的局面,让我彻底放松警惕,觉得一个手下败将还能有多大的出息翻身,你在背后看我和姚庚荣争得你死我活最终跑出来坐收渔利,是么。”

“现在才知道,晚了。”

覃涛哈哈大笑,我从他脸上,似乎看到了多少年前我没见过却能臆想出来的姚庚荣,还有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权晟风,他们都是如此,在胜利的那一刻,自以为一世平安风光,却不知道,人外永远有人,兴许在某个暗处,还有更厉害的角色,匍匐等待着,伺机将覃涛也一口吞下去。

“不晚,覃涛,你做的事,我也不是没有掌握。”

“哦?晟风,你这个人,我早就瞧出来了,不只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还有个毛病,自负,太自负,我都能把局面扭转,还能销不毁我那点把柄么。”

他将燃尽的雪茄踩在地上,狠狠撵灭,又抽了一根出来,刁在嘴里,身后的手下给他点燃,他那副派头,与权晟风倏然的落魄相比,我看着就觉得难过。

“你手上有的,无非是世纪名流涉黑涉黄*的证据,但是你记住,世纪名流已经成了你的,我将那些东西稍微动点手脚,你捅到局子里,最后吃瘪的可是你自己,还有,相比较我那点事,顶多罚款拘留,我能把你和姚庚荣都扳倒,我有多少门路你还不清楚么,不要以为只有你权晟风才能运筹帷幄左右逢源,这年头,有本事的人,想挖掘几条路子,还不是易如反掌,而你的罪过是什么你心里清楚,能活到那一天都未知,姚庚荣已经年近七十了,他现在就算被一个枪子儿毙了,他也不冤了,这三十多年过得风光无限,他做了那么多缺德事,根本死有余辜,那你呢,你还不到四十岁啊,正当年,这么多年苦着自己放下儿女情长就为了这一天,到现在连孩子都没有,最后又爱上了一个妓、女,权晟风,你自己回头看看你的路,觉得可悲么。”

权晟风陷入了沉默,他的呼吸愈发急促沉重,似乎夹杂着什么噪音,我反手握住他的手掌,身子紧紧挨靠着他,没错,我是个妓、女,可妓、女也同样有情有义,纵然权晟风身边的人都一一离去,纵然他众叛亲离,纵然他走了白唯贤不久前的老路一无所有,伤了我十四年的白唯贤我尚且不忍无动于衷,挚爱我也让我舍不得的权晟风,我怎么会弃他不顾。

生死其实又有何难。

覃涛将大衣脱下去,直接落在了随从的手里,他们往后退了一步,覃涛笑着将一沓纸张扔在权晟风脚下,笑意愈发的深邃,“看看吧,是不是你预想的结果。”

权晟风只是低头望着,并没有弯腰去捡,即使枪就抵在胸膛,他也绝不会朝着覃涛弯腰,我明白他最后的尊严和傲骨。

可我无所谓,一个世人眼中的妓、女而已,我冷笑着,抬头看着覃涛,身子微微弯下去,手摸到纸的瞬间,便飞快的站了起来,腰可以弯,头不会低。

那些纸张是意粉局子内部系统的资料,上面赫然列着权晟风和姚庚荣的所有罪行,秘密举报人都是一个叫“黑鹰”的地下组织,他们自称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我冷笑着抬头看了一眼覃涛,他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的表情,“我不过一个妓、女,能威胁到你什么,这样看着我。”

“能让权晟风怎么都不肯离开的妓、女,我倒是刮目相看,想了解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外表看着那样蠢笨。”

我抖落了一下手上的东西,冷笑着往空中一扬,它们稀稀拉拉的往四处散去,到处都是一片白色的狼藉。

“这又算什么,以为这点不实的假消息,就能扳倒了凤城三十年屹立的黑帮老大姚庚荣,和刚刚稳坐上来的权晟风么,覃涛,你不过一个依靠别人的狗腿子,到今天,如果不是靠着权晟风,你算什么狗东西,要不是权晟风疏于算计了,让你这只烂虾钻了空子,你现在只怕跪在地上给他擦鞋,他都嫌你碍眼。”

覃涛的脸色白了一下,“真是骂人不吐核,风水轮流转,现在不行了,就是不行了,局子的人,不出三天就该请他进去坐坐了,这些东西,他们正在调查取证,一旦核实了,立刻出动兵马一分钟都不会耽误,凤城天下,就是我覃涛的了,真没想到,我不费吹灰之力,不伤一兵一卒,就得到了这个人人眼红的宝座,权晟风,你是不是也后悔了,当初背叛我,要是跟着我干,我当了老大,老二的位置一定给你留着。”

“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想当老大,还得看看有这个命么,我没有,覃涛,你也没有,凤城失去了姚庚荣,不会再有黑帮的人坐上来了,局子也不会再给任何黑道的人这个机会,凤城从此以后,都会漂白了。”

权晟风似乎对覃涛的执迷不悟有些无奈,他笑着摇了摇头,“你的表情,证明你不信,覃涛,你将这些递到了警局,你是蠢还是傻,白道的人几个是东西的,他们为了升官进爵,什么人不拉拢,什么路子不钻,黑帮的人和他们拉扯上,能有好下场么,为什么姚庚荣三十年不肯和白道的人合作,为什么我到最后关头还要想法了结了梁局的命,他们永远是黑道的人统一天下的绊脚石和拦路虎,黑白颠倒不了,是非也不会混淆,凤城三十年,统治在一个黑帮头子的手下,西凉码头爆炸之后,姚庚荣退位之后,上面的人还会让你有这个机会再继续把凤城收入囊中么,你让他们这张脸摆在哪里?”

覃涛的脸色再度变了变,他低眸看了一眼四处飞散的纸张,冷冷的笑了一声,“这个与你无关了,总之,权晟风,你栽了。”

栽了。

我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浑身迅速被一股冰凉的感觉流窜占据,我望着权晟风,他虽然面无表情,可握着我的手却紧紧抓了抓。

“覃涛,我认了,最后栽在你手里,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我为了我爱的女人,到了这一步失去一切,我并不后悔,而你,我的今日,你未来某一天,一定会尝到。”

权晟风不再和他说什么,他拉着我往医院的走廊离开,覃涛忽然在身后喊了一声,“权晟风,是跑还是自首,看你自己了,但是你记住,你如果想跑,最好还是孑然一身的走,想带着那些钱财,估计够呛,局子已经盯住了你,一旦发现你有提款动向,他们连核实那些证据都不必了,直接扣你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你就直接请吧。”

权晟风的步子顿了顿,“我自认为,我权晟风比你覃涛够男人,我不会使这些下三滥手段,我都是来明的,即使我栽了,我的膝盖也绝不弯一下。”

“到了这一步,我已经赢了,没有任何人还能被我放在眼里,我懒得管你是跑还是留,既然你说我不男人,我就男人一次给你看,权晟风,从今天开始,我覃涛不再盯着你,局子那边,看你自己的本事,但是奉劝你一句,你要是留在凤城,这条命是绝对保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