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 分类:都市 | 字数:5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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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烽火戏凤城_第九十九章 权晟风为了你,已经痴到发疯
郑华东的那批货和南通收货的人约定好了在四月十一日的南通火车站接头,而郑华东做事格外严谨小心,为了防止权晟风在此之前会和外界其他人打这笔货的生意,将他看守在了我们住的公寓里,不允许他出去接触别人,我们从三日一住就到了十日晚上,期间除了郑华仪每天来一次,我们真的与世隔绝了,连吃饭都是郑华东安排在门口的人给我们送进来。
八日的中午,郑华东手下最信任的一个心腹朱三送来了一把枪三十发子弹还有两个很小的炸弹,这些东西都放在一个黑色的袋子里,他还给了权晟风一张照片,“这上面的人叫闫欧,是南通那边毒老大的兄弟,他负责在火车站后门守着,坐在一辆银色的货车里,那个位置交通不便,*进去不好攻,但是你们好守,豪哥你这脑子和身手,绝对没问题,另外,你见了他,对比下照片,他鼻子上有个瘊子,不小,你一眼就能看见,千万注意别被*盯上,和这个朱三接头的暗号是‘南郊虎’,他回你‘北国狼’就对了。”
权晟风点了点头,“郑总在哪里。”
“在场子里,最近风声很平静。”
“我要见他。”
“你现在不能出去。”
权晟风看着朱三没有说话,朱三沉默了片刻,“我给华哥打个电话,看看他能过来么,反正豪哥,现在你出去肯定不行了。”
他说完拿着手机走到了玄关位置,拨打了郑华东的电话,那边似乎就在等着,我才看到朱三将手机放在耳边,便接通了。
“华哥,我跟豪哥交待完了,但是他要见你。嗯,我说了,但是豪哥一定要见,我没法解决了,您看实在不行,他不能去,您来一趟?左不过场子这两天清静,也不需要您镇着。”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朱三点头说了声好,将手机递了过来,“豪哥,华哥来不了,他说现在避讳,不确定您这趟去情况怎么样,他不能被*盯上跟您有来往,您电话里说吧,免提给您开上了。”
权晟风没有接,那个男人拿着,他看了一眼屏幕,“郑总。”
“明豪啊,你找我还有事?”
“我可以去做,这是我当初找您要人手的交换,我说到做到,可是我现在要您给我句话,我女人怎么办。”
我拉着他的袖子,我其实很不愿他问这句话,这代表,他对自己能否回来也没有信心,我不在乎我的日子好不好过,我只想要他平安回来,再苦再难他陪着我,而不是托付给别人,供我锦衣玉食,那样也是空井一般,根本没有生趣。
“明豪,你还是不信任我,我说了,你回来,我给你一大笔钱,将你和你女人好好安顿了,保证护着你们,躲过*的追逃,不就熬二十年么,为我做这么大的事,我一定养你们这二十年,如果你会不来,不管事成不成,我都保证,只要你在*那里把嘴风咬严实了,你女人,我也照样护好了,衣食无忧,到她嫁人那天为止,她要是不嫁了,我就养她到我养不了那天,我也会给她留笔钱,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权晟风冷笑了一声,“郑总,黑帮的人,确实讲道义,可也有例外的,*那里,我没把握一定能逃过去,假如被按住了,我能咬住,我肯定不会把你说出来,但是*也不是傻子,万一他们自己查出来的,我没说,你怎么对我女人?”
郑华东那边似乎在抽烟,吸气吐气的声音格外的明显,“这个,我会派人打听的,出了事,我也不会动她,等我问清楚了,是怎么出的,和你无关,我的承诺绝对履行,和你有关的话,那明豪,可别怪我心狠了,背叛我的人,没有好下场,这个你当初当大哥的时候,也不是没给手下人立过规矩,据我所知,陶子哪儿,不就是因为背叛了你私下跟了覃涛,你给活活卸了一条腿么,后来失血过多死在郊外,虽然不是你自己下手做的,但你授意了手下,我和你一样,都是赏罚分明。”
权晟风抿着嘴唇,沉默了良久,“这批货,我会尽量给你护到最后。”
“好!”
郑华东似乎很高兴,“我就在等你这句话,你说了,我放心了,我看人的眼力一向很准,我敢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你做,我是有一多半把握的,只要你给我办好了,回来之后,滨城地盘,我跟你平分,决不食言。”
权晟风冷笑了一声,“郑总如此豁得出去,看来这批货为你赚得肯定不少。”
“不瞒你说,明豪,至少五千万。”
权晟风依然是淡淡的一笑,“滨城一半的地盘,还比不过五千万?”
“话不能这么说,我是为了打通南通那边的生意网,谁不为了做大的,那边的毒枭,我早就联系了两个,现在跟我合作的,每年数亿的赚,都已经销往了全国各地,这口大肥肉,可不是滨城这边安分守己在*眼皮底下混饭吃能比得上的肥,明豪,我看你是让之前的教训吓怕了,男人,东山再起很容易,狠劲儿不能没,你平安回来,我带着你做,咱们把网销到全国各地,先从南方这边做起,我和你不只平分滨城,咱们到时候,平分天下,怎么样?”
权晟风深深吸了口气,“郑总,我不想那些了,我只想回来之后,带着我女人,你安排我们平安出国,这趟浑水,我再不想淌了,折腾一辈子,结局并不好,我也累了。”
郑华东那边久久没有搭言,权晟风拉着我,上了楼,我扭头去看,朱三对着手机仍旧在说什么,但是已经听不清楚了,这就是从三日到十日,郑华东和权晟风唯一一次对话,连面都没有露,因为郑华东这么小心,我也明白了点,这次,纵然不是危险到有去无回那么决然的地步,却也是一多半抱着必死的信念。
我记得那几天到了晚上的时候,我都会抱着权晟风在卧室的窗台上看星星,我窝在他怀里,他箍在我身后,火热的胸膛贴着我的瘦削的背,手指在我胸前和锁骨上摩挲流连着。
他似乎从我认识他以来,就这几天过得格外安宁,有时候安静温和得都不像他了,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但我心里也大概都明白,我们是在享受着也许最后的时光了。
滨城大抵也在可怜我们,这几日的天气都美得不像话,晚上的星辰,多得数不过来,他握着我的手,我扬起在半空中,轻轻点着,他问我有多少颗,我说无数颗,他就会笑,指着最北边的,“鸢鸢你看,那里,像个勺子一样连在一串的,是不是北斗七星。”
我真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看不到一点痕迹,我说没有啊,你看的哪里啊。他就会笑,将手凑过去,指着玻璃上倒映出的我的那张迷茫的脸,贴着我的耳边,声音很低沉,“在我眼里,你就是最亮的那一颗。”
我笑着去看,玻璃上也有他的脸,我的手指在上面轻轻划过,冰凉坚硬的触感,让我缩了回去,我翻过身去,正面朝着他,去摸他的脸,虽然也很硬的轮廓,皮肤触感却要温柔一点,我笑着去吻他,“晟风,你说这么久了,我怎么还没有怀孕啊。”
他脸色变了变,“大抵,还没到时候吧。”
他那微变的脸色让我心里一动,“是不是,我有问题?”
他没有说话,我死死拉着他的胳膊,“告诉我,是不是上次流产之后,我就不能怀孕了?”
“不是!”
他也有些急,“跟那次没关系。”
他从不会骗我,晟风从不会。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这么多次,他也没有做过措施,我就是没有怀孕,我知道他想要哥孩子,他已经三十八岁了,这一辈子颠沛流离过得很艰辛,甚至连下一秒,还会不会安然无恙的活着都不清楚,我希望我可以生下他的孩子,就当我给自己留一个念想,就当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将我抱起来,笑着走出卧室,一边走一边低眸看着我,“傻,这个急不来,等我这次回来了,我们在慢慢要。”
我的手指贪婪得划在他脸上,“晟风,你告诉我,你真的能平安回来么。”
他的脸色再次动了动,最终笑着对我说,“傻,为了你,我爬也爬回来。”
我将脸埋在他颈窝里,用力点头,头发全都铺盖在前面,缀满他胸前,乌黑的青丝,他穿着白色的衬衣,交缠在一起,我真希望那一刻就是天荒地老。
我们吃饭的时候,门外看守的人却几乎都撤掉了,这几天,打开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保镖,大约有八九个不止,全都佩戴着手枪和刀棍,我一开始以为,只是为了防备我和权晟风和在最后关头逃了,不愿意再做事,后来,我又想,大抵是怕我们泄露出消息,正因为权晟风是逃犯,我们才极有可能立功赎罪,举报了这样大的事,可以减刑许多年,但是再后来,权晟风告诉我,郑华东知道他不会这么做,一旦他自首了,我的性命便捏在郑华东手里,在权晟风没有平安将货物交给南通收货的人之前,看着我的人都不会撤掉,而一旦出了问题,只要郑华东有麻烦,他会先解决了我,正因为以我要挟权晟风,郑华东才有把握,而他真正让保镖防范的人,是会伤害我和权晟风的,不管是*还是黑帮的,郑华东必须保障,在接货之前,我和权晟风是平安的。
而今晚却撤走了那些人,门外几乎空荡荡的,权晟风仍旧淡然的吃饭,时不时给我夹一些我爱吃的菜,这是郑华东吩咐的,每日的菜谱,都问我们吃什么,去滨城最好的酒店买回来,除了不能出去没有自由,我们的吃喝用全都是最好的,愈是如此愈像是鸿门宴,每一顿饭我都当作最后一段,虽然为了安抚权晟风我吃的很多,可总也是食不知味,我不知自己怎么了,每每看到他,都会心疼得不能自已,我真的怕急了,比怕死亡还怕,他会真的在我一觉醒来就不见了,我寻遍天涯海角也找不到他,我不敢想我是否还有勇气自己走完这条漫长的路。
“为什么把人撤走了?”
权晟风淡淡的瞥了一眼门口,“人走了,那边的望远镜还在观察着我们,越是风平浪静,越是不留情面。”
他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半,明日一早七点半的火车,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这最后关头反而是郑华东最担心的,他把大批手下调走了,是因为很多安排都需要人手,而我们这里,只要那个望远镜盯着就够了,他明白我不会离开,滨城这么大,黑帮都是他的地盘,他想找我们两个人很简单,而且他断定我为了你不会离开。”
他盛了一碗汤,一勺一勺的喝着,我心酸得几乎坐不住,“如果你逃了,你能平安么?晟风,你自己逃吧,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管我。”
他拿着勺子的手顿在唇边,许久扯出一个笑容,“我逃不掉,*在追我,再加上一个郑华东,我非死在路上不可。”
“那你自首呢,你去警局,跟他们交待郑华东的秘密,你一定可以减刑,晟风,你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么,我现在除了让你平安我什么都不想了!”
我拉着他的身子,使劲的把他往门口拖,他那么高大那么魁梧,我怎么用力他却都无动于衷,许久,我累了,我蹲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他慢慢的也蹲下来,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就像哄孩子一样,我哭够了,抬起头,最先看到的便是他微微发红对于眼睛,还有如最初见到的一般,冷冽刚毅的脸。
“我说了,你愿意和我同生共死,我怎么会弃你不顾,我难道还不如一个傻女人勇敢么。”
他将我抱起来,垫在腿上,目光灼灼的望着我,“其实这一年,我已经觉得足够了。鸢鸢,至少,最后我得到了你,一辈子也好,一年也好,有过就够了。”
我趴在他肩上,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全都氤氲在他白色衬衣上,我终于体会到了那句话,所谓的永恒,并非是漫长的一生,有时候就是那么一眨眼,我再不会像爱权晟风这样不顾生死,他再也不会像爱我这样放弃所有,我们于此,已是永恒。
我们吃了饭,权晟风在浴室里洗澡,我给他准备好了明天离开穿的衣服,卡其色的衬衣和裤子,还有一件黑色的外套,这样的衣服站在人群里也不会显眼,我将我从师太那里求来的护身符塞进了他的上衣口袋里,用发卡别上,我这几个晚上,在他熟睡之后,都会来到客厅,捧着那个护身符,跪在冰凉坚硬的地上,对着外面的窗户磕头,每个晚上都磕下九百九十九个,九九归一,九九归真。
我用十足的诚意,只想换权晟风平安。
我坐在沙发上,等着他,我撸起来裙子,膝盖上青紫斑斑,他似乎看见了,但是没有问我,只是轻轻那手指抚摸着,然后对我说,“鸢鸢,如果我出事了再也不要相信佛祖。”
我哭着咬着嘴唇,我想说,如果你出事了,我就和你一起死,我仍旧信佛,我相信这辈子,我们不能善终,死在一起后,一定能得一样的轮回,下辈子,我要从小就爱上你,爱到最老的那一刻。
权晟风洗了澡出来,他身上已经换好了我给他准备的衣服,口袋里凸起一块,是一把手枪,身后的包里还有两颗小型却足够杀伤力的炸弹。
我见到他,眼泪便又止不住了,他站在那里没有过来,只是静静的看着我,“鸢鸢,不管我能不能回来,都不能这样爱哭,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坚强一点。”
我哇的一声,比嚎啕大哭还要更悲痛奔涌,我扑进他怀里,像是疯了一样,咬他的衣服,抓他的后背,他任我发泄着,许久,我没有半点力气,身子缓缓下坠着,他托住我,狠狠的拥住,力气之大似乎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才罢休,我抬起头,他倏而吻下来,从没有这样疯狂而崩溃的吻过,他全然不顾我是否能承受,只是忘乎所以的发泄着,在我最终几乎窒息的时候,他才放开了我。
“鸢鸢,我会尽力回来。”
我点头,“我等你。”
我们说完这些话,谁也没有动,我们互相望着,当十点的钟声响起来,我来不及再说什么,他忽然就冲了出去,身子快得我都没有看清,他头也没有回,门被用力关上的那一刻,我猛然清醒过来,我追出去,他正好拉开车门,我大喊了一声,“晟风!”
他的步子顿住,并没有回头,我哭着,“你回来娶我,我想当你的妻子,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你听到了么?”
他似乎低了一下头,暗夜下,他高大的身子有些落寞和苍凉,他只是停顿了几秒钟,随后便钻了进去,车在霎那间便拂尘而去,决绝得让我惊慌。
这一晚,我都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像是丧失了生命的木偶,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在等待天亮,等待的滋味儿,我尝了十四年,可这一次,我却熬不住了。
我怕等来的是尸体,又怕等来的是噩耗,可我还必须等着,我放弃不了,就这样离开,我也离开不了。
在我失神的时候,忽而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用力,直到门都快被敲漏了,我才反应过来,我以为是他,也许是计划有变,我来不及穿鞋便跑了下去,我打开门,还没有看清来人,就被扇了一巴掌,我捂着脸,定定的望着郑华仪,她同样看着我,双眼通红,“你知不知道,魏明豪为了你,都变成痴子一样的男人了!”
她气鼓鼓的推开我走进来,“为了你,他才到了今天,一旦他出事了,白鸢鸢,我看你怎么活下去,你身心不受煎熬么,你后半辈子不怕夜夜被噩梦缠绕么?你可知道,我哥昨天半夜给他打电话,他一定避开你了,没让你听到吧,当时我就在我哥旁边,我哥问他,愿不愿意带着我出国,不许再联系你,我哥保证会好好对你,但是就不允许他再和你联系,不许他想着你,要他好好照顾我,和我结婚,不管国内发生了什么哪怕我哥和你死了,也不许回来,这件和南通毒贩子接头的事,我哥会安排别人去做,现在也还来得及,但是一旦坐上了火车,即便前方就是死,他想回头也不可能了,结果魏明豪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他说,他这辈子也就这样完了,他给不了你什么,最后能做的,就是为你守着妻子的位置,他不再要任何女人!”
郑华仪捂着脸,她同样嚎啕大哭,“我只是想要他平安而已,跟着我出国,是最好的结局了,为什么宁可丢掉性命也不愿意要我,难道他爱你真的到了这样的地步了么,白鸢鸢,他一直找我要可以避孕的药,他不忍心给你吃,怕上了你的身子,那是男人吃的,可以使精、子在短暂的二十四小时之内不存活,你一定好奇,为什么你就是没有怀孕吧,因为他每天都找我要,他出不去,就会让我给送来,我为什么天天往这里跑,你不奇怪么?我给他送药!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如果他出事了,再也回不来了,你带着孩子,怎么过下去,他宁可绝后,也不要你像他母亲那样辛苦,他说你还这么年轻,没有孩子,你还可以嫁给别人,你都保护不了自己,他怎么忍心让你再保护他的孩子,白鸢鸢,你到底哪里好,他宁可负所有人,都不愿负你,哪怕一次也不愿!”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冰凉刺骨的感觉从脚心钻涌上来,我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只想着她最后那句话,怪不得我问他为什么我不怀孕,他目光躲闪脸色惊变,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忽然忍不住笑了,笑得愈发凄凉无力,再没有片刻的哭意,我真想立刻将权晟风带到我面前,死死抓住他,挖出他的心看看,到底有多么痴多么傻。
郑华仪离开了,我却一直站在那里,许久,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跑进房间里,换上了衣服,将鞋穿好,奔跑出了公寓,我感觉得到,身后有人跟着我,但是并不靠近,无非就是郑华东的手下,在权晟风不能平安将货送到之前,他不会放弃对我的监控,我也不信他那句,一定回保护我,不是所有的黑帮人物,都会记得情义,狡兔死走狗烹,他也懒得管我。
我走在街上,手里紧紧握着手机,我在等待消息,什么消息都好,也不要让权晟风离开之后便如同石沉大海般没了消息,我直到他现在在仓库,要提了货再回转到皇冠天堂,带着几个手下去火车站,我打了一辆出租,直奔郑华东建在北郊的仓库,我不直到自己去干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我和他连张照片都没有过,我想照一张,其实一分钟都用不了就够了。
出租开到了仓库,里面漆黑一片安静得让人恐惧,我没有下车,只是拉下车窗往里面眺望,空无一人,我问了司机几点了,他说凌晨四点半,我哦了一声,才想起来自己也有手机,我正要从口袋里掏出来,忽然它也按捺不住的响了,是个陌生的号,我将车窗关上,接通,郑华仪的声音忽然特别急促带着哭腔的传过来,险些刺穿了我的耳膜。
“白鸢鸢,快!我已经过了安检,我哥送我出国,我赶不回去了,已经快上飞机了,你去,去皇冠天堂,我哥临时变了时间,五点半就要上火车,现在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我在警局的朋友,告诉我,*知道了这次行动,已经也赶往南通了,就埋伏在火车站,魏明豪这次必死无疑,你快啊!”
我当时便愣住,手机从我掌心倏然滑落下去,落在车上,“砰”地一声闷响,司机在前面看着我,“姑娘,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差啊。”
我这才怅惘回神,我弯腰捡起手机,颤抖着去拨打权晟风的号,他关机了,关机了!
我绝望得摇着副驾驶的座位,近乎疯了一般朝司机大喊,“快开车!去皇冠天堂!”
司机吓得连连点头,车开得飞快,凌晨的街道,车辆和行人极少,这一路都赶上了绿灯,车几乎畅行无阻,我到了门口,跌跌撞撞的从车上滚下来,远处的大门外,正好停着两辆依然要发动了的黑色商务车,最后一个保镖登了上去,车门被拉上,我站在原地大喊一声“晟风!”
可依然挡不住车开动的速度,在眨眼间,已然飞上了高速,像是脱缰般的开远了,我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追着最后那辆车,我顾不得鞋子跑掉在途中,也顾不得细碎的石子扎进脚里血肉模糊的刺痛感,我用尽了毕生最大的力气,却只能在追了两个路口后,瘫软的跌倒在路上,望着那车,变成视线里一个黑点,最终彻底消失在霓虹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