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接到一手政府工程，就能赚钱、甚至赚大钱，政府工程一直以来都是稳赚不赔的项目。当然，前提是要能接到一手工程。

因此社会上衍生了一种游走在法律边缘的职业：掮客。

这种分这几种：一种是专门收集各种工程信息的人，他们也算是二道贩子，并不能直接和体制内有话语权的领导对话，只是从别的总包那分包，但对外说自己有关系如何如何；一种是啥关系也没有，就冲着概率赚钱的；还一种是领导身边的亲戚，或者与领导、领导身边人有密切联系的人，这种人很少很少，一般真有这种关系的，他们也不需要在社会上怎么样。

但是，社会上总有不少人认为自己能认识掮客、认识的掮客也是真的，因此被骗。

王成刚回到家，就看到老婆的叔叔在家里等着了。

“小成回来了？”

“叔叔好，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坐坐啊？”王成问。

“想着来看看你，好久没见你了，想你呢。”

王成心里暗自道：不好，这是要找帮忙了。

果然，没寒暄一会，叔叔就说：“我这有一个项目，还想请你帮忙。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有个火力发电的项目，想要找个县里落户，要求五十万人口以上就行，他们提出只要能够顺利牵线，就给六十万茶水费！如果能落地，直接给五百万居间费，我想着这也是个利国利民的好项目，又有钱赚，要不你打个招呼？我来跑腿，赚的钱你七我三，你拿大头，我赚个辛苦钱，咱叔侄俩也能改善改善生活。”

见王成笑着不说话，他继续说：“虽然网上天天喊着公务员收入高，但我知道你们那点钢镚还不够做人情的，你也需要请客送礼嘛。搞点合理合法的外快，何乐而不为？”

这些时间，王成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几个字“合理合法的外快”。

丫只要给他钱，倒卖“原子弹”他都能给你说成“合理合法”。

王成摇摇头：“叔叔，这个还真的不好办，我现在刚到任，什么都不懂，你也知道，领导的秘书不是那么好当的，稍不留神可能就彻底完犊子了，那个…有点压力啊，这个事有点难办，要不…您再找找别人？”

叔叔没生气，他早料到了。

“要不这样，这个你不熟悉的话，那教育领域你总有熟悉的吧？我有个朋友是做电教设备的，你能不能给下面哪个县打个招呼就行，一个县一年少说也有几千万工程，按13%—25%利润来算，也不少赚呢！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做好，绝对妥妥的。”

王成叹了口气：“叔叔，前十年我一直在省委办写材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每天都跟她妈电视里演的那样勾心斗角、所谓的尔虞我诈。没有的！我每天就是写材料爬格子，工作环境相对独立单纯；我虽然因工作关系有不少领导的电话，可是人家不会给我面子啊！你可别小看一些县一二把手，人家背后的能量也许可以到帝都！你叫我去打招呼，真的办不到！现在我虽然是省长的秘书，可是，我办事也要看人眼色啊！人家不会因为我怎么样就给我工程，除非有利益交换。”

王成说得很真诚。

“不是，小成，你一个省长的秘书，道南省全省的事难道不是你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嘛？”

“叔叔，您是爽文看多了吧？那玩意有瘾，少看点，对世界观有不太好的影响！我有个同事的表弟，就是爽文看多了，以为自己表哥在省委办秘书处工作，就很牛逼了！认为他表哥在省里是个人物了！继而觉得他也是半个人物了！加上一些过爽的情节看多了，影响了思维！情节里打人、嚣张发狂、放狠话！他也照学，如今还在看守所吃水上漂了，据说在里头学小说男主人公说话的方式讲话，牙都被打掉了。现在这玩意都成新型精神鸦片了，让不少人沉迷于此，甚至还影响了对事情的判断。”

王成越说，叔叔的表情越尴尬，最后直接黑脸了。但王成知道，如果不狠狠地拒绝一次，叔叔还会继续来找自己，到时候怎么办？会很烦的。而且拒绝多了，也不利于家庭感情的培养，因而他选择如此。

“哦，这样啊，那是我不懂了，我还以为你老板是省长，是省府一把手，你就是二把手呢！”

王成一下子笑出来了：“没有这么简单哦叔叔！”

“小成，那这样你看行不行？我一个朋友的孩子在基层派出所，你也知道，基层派出所没什么前途，又累，能不能把他调政府工作部门来，他家里说了，调县里二十万，调市里三十万，调省里五十万。”

王成彻底无语了：“叔叔，您是给我揽了多少事啊？要不您来当这个秘书算了。”

“如果能用钱去解决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朋友来花钱，比他有钱的多了去了，五十万？三十万？二十万？体制内有能力办到这个的，有几个人看得上这点钱？看得上这点钱的，有几个有能力办？您还是踏踏实实赚钱吧，别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了，我都害怕，害怕叔叔哪天您因为这个出事。别人都是亲近政府、远离政治，您倒好，上杆子往前贴，没有背景，我奉劝还是不要离官员太近，真的容易受牵连。”

王成刚说着，李木子和她妈妈回来了。

“你们聊着呢？我们去做饭，今天你陪你叔叔喝两杯。”李木子妈妈说。

“叔叔，这个社会的权力是双刃剑，没有不用负责的权力，所以，我帮不了您，您理解下我，我是一名真正的公务员，不是网上那些写乱七八糟东西的门外汉，体制内没那么简单，真的，不要多想了！当然，也没那么复杂，就拿省厅来说，没到实职正处，就别说自己在单位站队，轮不到，没资格；在没到省厅副职以上时，别说自己在省里那站队的事，一个副厅长想要见副省长，要不是副省长分管领域的副厅长，很难很难！因此，所谓的站队也有级别和作用的要求，没到那个位置，谁理你？叫你来吃干饭啊！”

叔叔虽然听到这些话不高兴，但也明白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