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制内的“朋友”很多，只要手中有权力。但朋友很少。

叶省长仍旧在后座休息。

车子进入到位于海里隔壁的某部时，他还闭着眼睛。

“首长，我们到了。”王成轻轻说了一声，叶省长这才睁开眼睛。

这一次，王成跟着叶省长去部里了。

部领导办公室在后头的小楼，这个大院整体是英伦风格，还蛮好看。但在严肃庄严的这条街，却显得有些突兀。

到了某首长办公室，王成主动在门口候着。叶省长进去了，这种拜访，王成通过摸索，明白了什么时候需要跟着什么时候不需要跟着。

这可有讲究，要是啥玩意不懂，跟着进到领导家里或者办公室，领导该叫你走还是不走呢？多尴尬？万一要聊什么私密话题呢？

所以，这种场合，把手头上的事忙完后，赶紧离开，没坏处。

那个级别的寒暄，不该知道的也不能知道。

…

逛了一圈，到了中午，叶省长说：“小王，找个地儿吃午饭，就不回驻京办吃了。”

王成赶紧打开手机，看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合适的，以前他是个学生，吃饭干啥的都在学校或者一些学校附近的小餐馆。

这时司机师傅说了：“咱去朝阳XX吧？那儿有一家很好吃的川菜馆，有包厢，来，我把电话给你，你去定。”

王成如释重负。

吃饭时，叶省长问：“小王，海里的张xx的孩子和你是同学吧？”

王成很震惊，但随后马上回答道：“对啊，是研究生同学，以前和他没什么交集，昨天我另一个同学把他叫过来了。”

王成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不需要问，在驻京办，肯定有人会找机会给叶省长汇报。

体制内最不缺的就是打小报告的人！

“这些关系也要看着接触，体制内，最忌讳站队，一站队，队伍里有一个人出事了，就全完蛋了，风险太大！别听他们瞎忽悠！”叶省长低着头继续吃着饭，叶省长有一个优点：干啥都很认真，包括吃饭也认真，他虽然一直在说话，但眼睛一直盯着饭碗。

“首长，现在说的最多的就是要站队！网上啊，长辈啊，说的都是这。我以前在秘书处，接触的所谓的核心也不多，但身边一些同事，也总是主动去靠近处长或者某些副处长，但我总感觉玩不到一块去就没有参与。”

司机师傅匆匆吃完就回车上了。

叶省长这才说：“人过早被打上标签，有几种下场：第一种，比如你跟的那个领导非常牛，但单位其他人等着这领导调走后，出于对领导的害怕，不敢接触你、暂时不敢惹你，但等领导退休后，那…别指望跟着个领导，他就能帮你怎么样？不可能的。第二种，你跟着的领导出事了，就算你真的没事，别人也会觉得你怎么样，那就扯淡了。第三种，跟着的领导不温不火，那情况也很显然…”

“千万别看网上和外人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经验，你可以想想，要这些经验真的那么牛，那这些传授经验的，自己又是什么级别呢？真正有级别的，会在网上瞎咧咧？都是成年人，这点都不能分辨，就赶紧辞职奶孩子去吧。”叶省长一边喝着汤一边笑。

“现在自媒体之乱，真的到了非要整治的时候了，开局一张图，其他全靠编现象泛滥。我在家偶尔也看看新闻，网上一些关于体制内收入啊！什么在体制内几十年悟到的经验啊！全是假的，全是扯淡的。前段时间帝都批评道南公务员收入问题，我接到红机电话还觉得奇怪，查了下发现有两个来源：一个是相亲群里的，说92年，在省直单位上班，一年到手25万；一个是某培训机构，爆料安昌公务员年收入到手18万。这种引起干群对立的帖子太多太多了。”

王成噗嗤一笑：“这还是要多了解实情，不然吹牛都不知道怎么吹？哈哈哈，到手25万都是副厅级的待遇了。”

叶省长脸色严肃：“但你没发现这里头的问题嘛！第一个，社会诚信缺失太严重，社会太浮躁了。第二个，干部收入确实有点点畸形了。”

“唉，其实每个人都渴望被认可被关注，多少假新闻就是一些啥也不懂的瞎扯淡的，信息化碎片时代，东看一点，西看一点，大家都觉得自己懂得可多了，事实上什么都半懂不懂的，因此问题就大了，因此就想着造假新闻，甚至某些地方还有专门为了怼人而有的“装逼网站”，几十块钱，一整套豪车照片、所谓的豪宅照片…”

“哦？还有这个？”叶省长感觉很震惊，这，他是真的不知道。

“现在老百姓最害怕的事就是有案底，然后让孩子当不了公务员、当不了兵！哪怕就是揍他，他为了孩子也能忍，这确实是维护稳定的一个因素。”

叶省长擦了擦手，起身说：“哈哈…你啊！”

所以，比如网上那些一看到别人打架就评论三代的，其实也都不容易。

“很多事不能说得太深入，你自己好好体会，小王，任何规则，都是束缚大部分人而对小部分人…”叶省长在前头走，王成赶紧小跑着跟上去了。

叶省长说的这些，王成深有体会。在很多年前，村里就有身体有轻微残疾的人去当…

又比如一个所谓的证明，普通家庭的孩子吓得要死，可对于一些人来说…

王成跟着一起到了驻京办，这儿已经有不少道南在帝都的商人准备着见叶省长一眼了。

王成赶紧时刻盯着，想着找时间带着叶省长“冲出重围”。

叶省长倒很平静，到底见过大世面，他与各位一一握手，眼神里全是高兴。

“大家好，欢迎各位回家投资啊，我热忱地欢迎你们。”

好不容易上了电梯，叶省长立即恢复如初。

他疲惫地说：“下午我休息下，你记得把其他的事情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