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王成下意识摸出手机，想叫小严来接自己，却回想起自己已经调到省里来了，他苦笑了一句：以后又得自己开车上下班喽。

以前的处长已经调到省委办公厅当副主任了，成了实职副厅了。

到了熟悉的综合一处处长办公室，这儿已经被搬空了。

原先的处长现在已经是副厅级，搬到了前面的省委办公厅的办公大楼，并且在办公大楼顶层的厅级干部办公室，有了一席之地。

综合一处处长是单独的办公室，办公室不是很大，完全在标准范围之内，并不需要多搬一张桌子过来凑数。

这个办公室他来了很多次，想不到自己却成了这儿的主人，办公室空空荡荡的，所有的书籍材料已经被搬空，桌面上只留着一台电脑打印机、饮水机和两台电话、以及一些必备的办公设备。

王成正在办公的时候，有几位干部过来了。

综合一处现在的干部结构非常锐化：基本上全是一级主任科员以上职级；目前，综合一处除王成外，有11个编制，两个副处长、还有两个四调，两个二调，一个一调，还有四个一级主任科员。

除王成和那位一调是单独办公室外，其余的都是多人办公室，但实际意义上来说，除了王成和两个副处长外，其余的干部大部分时间都在集体办公室办公，因为综合一处要办理的材料实在是太多了，因为综合一处要改的材料也实在太多了，集体办公室面积大、有投影仪、有各种设备，便于开展相关工作。

这几位干部对王成说：“处长，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办的吗？我们昨天帮老处长搬办公室时，看到办公室空荡荡的，就去帮您领了一些办公设备。”

说罢，他们便主动的把这些东西搬过来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大献殷勤呢？因为都知道王成是叶书记最看重的秘书，这会儿把他调到自己身边，那肯定是要大力使用了。与他搞好关系并没有坏处。

虽然叶书记可能在不久的几个月后就要退休，又或者他会到更高的位置上去，但通过调动完成这一动作，已经很能说明王成的重要性了。

王成说了句“谢谢”，然后不苟言笑地整理起了桌面的设备。

九点多钟，叶书记办公室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他知道这是叶书记上班的标志，便起身急匆匆的跑到叶书记办公室

“书记，早上好。”

“嗯，就来了？怎么样？回到这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呀？”

如今，叶书记随意找了一个秘书，这个秘书是综合一处的一位四级调研员，省委组织部把秘书令下在他的身上了。

他就比王成显得上道多了，眼睛里都透露着圆滑。叶书记找他只不过因为自己快退休了，没有必要再去培养新秘书了，索性找一个油一点、用起来顺手一点的，反正也没有其他的关系。

“综合一处的规矩不用我跟你说了，在我身边工作的规矩也不用我跟你说了，你是这些秘书们的老师，你也是综合一处这些领导干部们的老师，我希望你在综合一处能够好好干。”

说到这，叶书记打量起王成来：“我发现一个问题，你在区里干了这么久常务，但你身上的气质还是没变，还是有着秘书身上唯唯诺诺的那种谦虚气质。”

“对啊，书记，这玩意一时半会是真的改不了，而且我觉得小心点也没错，以前我没有当领导的时候，觉得当个领导就应该咋咋呼呼对谁都大吼大叫，现在才发现那是傻逼。真的当了领导才发现说的每句话都得小心；在公众场合，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小心；搞不好你随意一个动作被媒体拍过网上去了，那就毁了，现在要毁一个人真的太简单了，多少领导被做成了表情包，被全国网友笑。”

叶书记点点头，他十分赞赏的看着自己的秘书、前秘书，说，“对，像以前我那个年代，有很多领导干部其实自身的某方面素养并不是很高，所以为了掩盖这一点，他们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无人能接近的样子，让别人对他产生敬畏感，从而不敢去深层次的去接触他，甚至是非议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提倡构建服务型政府，如果领导干部都冷冰冰的，势必会影响在群众心中的形象，而且你秘书干久了，确实会习惯性地有这种表现。”

王成哈哈大笑，他看着叶书记的眼睛，然后说：“有一次老家来了一群朋友，坐在一起吃饭，他们看到我这么谦逊，简直不敢相信，便说“我们没有想到这么大领导秘书还这么低调谦虚”，他们回去一说一传，对我的形象还起到了正面的作用呢。”

“其实这些都是跟您学的，您在饭局上永远都是那么谦虚，永远都不摆架子，我是有样学样。”

叶书记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很好，就得这样，还是那句老话，你身上有着我的影子。你温文儒雅、彬彬有礼。那么别人就会觉得我也温文儒雅，彬彬有礼。要很嚣张很狂，那别人觉得我可能也嚣张很狂。说白了，我们是一荣聚荣、一损俱损，哈哈哈。”

叶书记直接打起了比喻。

“好了，你去熟悉工作吧，平时你也要承担起部分我的秘书职责来用，还是用习惯了你。”

王成便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如今他是道南省委办公厅综合一处处长，括号二级调研员。

刚坐下办公室，就电话响起来了，他还觉得纳闷呢，自己的才刚到啊！拿起来一听是大李的。

“你在办公室吗？我打座机来确认一下，我现在马上上来跟你好好聊聊，我们兄弟俩好久没有深入的聊了。”

“可别给我瞎聊，你要再聊，我的书就写成人生十问了。”

“哈哈哈。”

大李自从当了叶书记的驾驶员以来，也变得十分忙，因为叶书记本身就不太喜欢现在这个秘书，所以很多事都叫大李去办。

大李估摸着在叶书记退休后应该能提拔成为警卫一处处长，那么他就能穿白衬衫了。

挂完电话，大李鬼鬼祟祟的摸上来了，他把办公室门关上，“没有其他人吧？”

“咋的，你还担心我办公室装摄像头啊？”

“你还别说，我前两天去公安厅办事，还真看到有几个处长办公室装了摄像头。”

“有这事？办公室装摄像头干嘛？一般不都是集体办公室装摄像头吗？担心别人拿自己东西或干坏事？”

“鬼知道呢，现在体制内的这种同事之间关系极其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