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夜宵的时候，省长突然想起了之前王成跟他提过的那位安昌市政法委书记。

他是从湖东区区委书记直接提拔到那个岗位的。

这种提拔其实是比较罕见，一般来说，再怎么的都会先在副市长的岗位上轮换至少个几个月时间，然后提常委，这样似乎显得合情合理，但直接提的先例也不是没有，只是少。

对方听到这个电话，立马就过来了。

几乎是不带一刻停留，要知道，两位省领导都在等他，这是什么概念？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现在他因为跟王成跟的比较紧，所以社会上给他留取了个外号，叫“尊王书记”。意思是他经常在开会的时候张口闭口提王成，虽然王成多次跟他讲过，不要在会议里提自己，但对方仍然我行我素，所以王成在和书记省长汇报过相关情况后，也便不再管。

同时，王成也心里对他产生了一丝丝一样的感觉。

对方过来打了招呼，他还拎着一大兜子吃的，因为王成刚刚跟他讲这边在吃夜宵，他担心省长不够吃，便拎着一大兜烧烤等其他食物过来了，而且打包的特别干净卫生。

“你这破费了哈？在外面买东西过来吃那就没有这个味道了，就得现烤现吃，这才有野营的味道。”王成打趣道。

大家寒暄了一会儿后，就进入主题。

省长直接问对方：“唉，我也不问你其他问题了，你在这个岗位还习惯吧？这段时间你做出哪些成绩呢？你的工作有哪些成果呢？”

这赶上现场考核了。

当然，他也想到了可能省长会问他这些问题。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在省委省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在省长您的亲切关怀和王副省长的亲切指导下…”

黄志军立马怔住了：不管是从影视剧也好，从其他小说也好，看到的这种情况下，正职在现场的时候，叫副职应该带着姓氏加职务就行啊！应该叫王省长，怎么还叫王副省长呢？

黄志军在心里嘀咕：正职不在场的时候，应该称呼副职为正职；只要一把手在场，那不应该叫省长直接称之为省长，称呼其他副职为姓氏加正职职务吗？

没一会儿，他似乎又想通了：一把手在场，就必须突出一把手，所以称呼副职为副，这叫政治觉悟。敢当着一把手的面叫王省长？万一一把手不高兴呢？当然，现实中没有谁这么不近人情，没有谁会为了所谓的面子会这么丧心病狂的在称呼上小心眼。

所以，黄志军作为一个刚当了秘书不久的干部，听到对方喊王成王副省长后，先是一愣，然后也释怀了。

真实的体制，只要不是太离谱，没有哪个领导会在称呼上纠结。

一起去洗餐具的时候，黄志军就说：“我刚刚听到安昌那位书记喊我们领导王副省长，我还吓了一跳，按常理来说不应该喊王省长，喊省长就直接叫省长吗？我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

牛熊军似乎更为了解这些，他说：“一把手在场，就是要突出一把手，那么其他的都是陪衬，所以称呼副职为副职；副职在场，要突出的是副职，所以喊副职为正职。但在称呼上不需要过于的关注，不是正式的新闻报道，没有哪个领导会这么在乎这些东西。刚刚那种情况，如果喊我们领导“王省长”，那怎么突出谁是省长…在县里面， 称呼一个县常委可能会喊某某常委，为了突出和普通副县不一样，但我自己经历了这么多，除了个别没有担任实际职务的县常委外，一般都会称呼职务！很少称呼“某某常委”！除了一些县委办县政府办的同志私底下聊天时会这么称呼…总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吧，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很多观念已经过时了。”

“县里面有不担任实际职务的常委吗？”

“有啊。县里面还有不担任实际职务的调研员！因为县里面为了解决干部待遇，偶尔可能会有不担任实际职务的常委，细心的话去找一些县里面政府官网就能看到。”

牛雄军刚想说，副秘书长在身后过来了。这个副秘书长好像总喜欢凑热闹，有点不太讲武德。

“你们俩絮絮叨叨絮叨什么的，赶紧快一点，弄好之后进去聊聊天，太晚了，注意安全。”

牛雄军和黄志军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没一会儿就搬着餐具往帐篷走。

“当秘书还真难呀，啥都得会一点。”

“你以为啊？你以为会拎个包就能当秘书？当秘书是非常锻炼人的。跟着领导身边啥都能学到，唯一的不好就是很可能眼高手低。像我们跟着省长久了，下面的县领导什么的，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但我们有人家权力大吗？有人家日子过的滋润吗？绝对是没有的。”

帐篷内，大家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谁也不晓得，刚刚那位书记汇报情况是何如？谁也不晓得省长对他的意见怎么样？只是知道这一刻大家都很开心。

甚至聊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你要好好干呢，可不要辜负王省长对你的一片期待，我可以跟你这样讲，你是他唯一找过我的人，他这个人很爱惜羽毛的。要不是非常信任你、非常喜欢你，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这样的事来找我的。”

对方感觉非常感动，刚好他拎了白酒过来，拧开瓶盖一口就下去了，大概半斤左右。

王成看了心惊胆战，“不要喝这么多，身体要紧。”

他又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这么喝过：一口半斤。

没有吃所有菜情况下，连喝了好几杯。整个人当时一直告诉自己强撑着强撑着，一送完领导上车，立马就吐了，好在那个时候年轻，暂且睡一天就扛住了，现在的身体确实是以前喝酒喝出点毛病来了。

“好啦，我们都年纪不小啦，不要这样喝，要是喝出问题来了？今天在座的各位也都难过。”

省长这么一说，对方也就不敢再继续这么喝了，本来他还想喝下去的。

省长继续说，“其实你也不想喝这个酒，我们也不想你喝这个酒。今天把你叫过来，就是觉得你这个人还可以，如果我们之间都需要靠这样像蒙子一样的喝酒，来表示忠心？那就说明我们…”

“省长说的对，省长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