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有些不适应沈晗的脆弱和消沉，《秋夕词》的音调哀婉，有种韶光易逝的感伤，映衬玉泉河水中忽明忽灭的的河灯，分外忧伤。不由得想改变一下，让沈晗快乐起来。

“花不醉人人自醉？莫非是阮大家琴声扰了你的心神？你还记得我常常吹的竹笛曲？”

“流光飞舞？”沈晗一下就想到江月常吹的曲子，他还试着弹过琴曲，也是蛮好听的。

“是啊，这首曲子是有词的，我给少爷跳一曲，你就忘了阮大家的余音。”

“好酸的醋味。”沈晗打趣。“我们也入乡随俗一把。”

阮大家谢场，众人都还沉浸其中，没人敢贸然上场，毕竟不一定能接的场子。

沈晗走到伶人之处，取了古琴，开始弹《流光飞舞》。

众人一愣，这曲子还真是新颖，并不是京城常听见的，也不是古曲，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打量和几分判断，这弹琴的男子虽然被滑稽的面具遮住了脸，但身姿挺拔，自带着一种冷峻，虽然弹得熟练，也有意境，却不是什么大家的手法，显然并不是每天都练习。

忽然竹笛声紧随而出，带了几分缠绵的意味，带着黑色面纱的女子依旧站在船舷，风吹纱衣，飘飘若仙，似乎就要踏波而去。袅袅笛音飘散，温柔的女声出现。

半冷半暖秋天/熨贴在你身边/静静看着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再认笑眼千千/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像柳丝像春风/伴着你过春天/就让你埋首烟波里

放出心中一切狂热/抱一身春雨绵绵

女子手持长笛，或吹奏或清歌，在船舷起舞，身体柔软，姿态美好，在明暗不定的灯光阴影里，看不清脸，偶尔的目光流转，带出一道璀璨，似落入凡间的仙子，飘飘欲飞；起跳旋转间又似夜里的精灵，绮丽魅惑。

在众人的如痴如醉中，江月双手合十行了礼，和沈晗携手离去。

秦磊口中反复念着“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等众人反应过来，却只见两人已经消失在灯火阑珊之处。

之后，京城凡是自诩有些才情人气的地方，都会有这曲流光飞舞流传。

回到住处，江月看着沈晗的脸色不太高兴，一路被牵着的手都有点酸痛，心里嘀咕，不知自己又怎么惹着沈晗让他生气，感概伺候人好难啊。

沈晗心情原本很好，尤其是在演唱和舞蹈开始，心狂跳，血翻涌；等看到周围人，尤其是各种男子的目光，心逐渐凉了下来，自己释放出来的戾气也被江月化解，心又像是在火上烤，他真想把这小丫头关在家里，让谁也无法看到她的美好。

江月被沈晗压抱在怀里索吻，先还是温柔缠绵，忽然就像是烈火过境，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沈晗声音嘶哑严厉，“以后不许在人前跳舞，只能给我一个人跳，这是惩罚，若是再敢人前歌舞，我就要了你。听见没有？”

江月只有呜咽的应了。

江月醒来，看到竟然是慕青和慕恩在。五天时间转眼即过。

“将军一早去了大营，明天晌午入城，奴婢跟着小姐去准备好的院子。”慕青赶紧上前。

江月无力回答，任两人伺候，装作看不见青青红红的指印和白玉般脖子上玫瑰色的细痕。暗骂沈晗，以后自己是没脸见人了。

慕青也有些脸红，也不知这些痕迹疼不疼，一边觉得将军不知轻重，一边又感叹江月的皮肤太细嫩白皙，模样太出挑，自己看着慵懒无力的十六，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江月吃完饭，收拾妥当，坐上客栈门口两辆没有标记的马车，到了南城最繁华的丽正大街，再向东不远，拐进一条胡同，胡同宽阔，能走两三辆马车，周围的房子也是精良朴实。越走越安静，整条胡同安静有序，在最里面一个大门前停车。

江月下了车，大门上写着“江宅”，朴实无华。这是一个三进的院子，已经收拾停当，进了院子，江月就看见长安带着一众下人安静的候着。

长安从沈晗带着江月离开后，就一直照管着京城中的生意，掌管着几个铺子，如今这几个铺子都给了江月，他自然也就到了江月手下，成了江宅的大管家。

长安带着众人行了礼，江月原本也不喜欢训话，只是简单的勉励了几句，提了三点要求，第一是按照规矩行事；二是谨言慎行，三是团结一心。

接着认了认几个管事妈妈，外书房的两个小厮，几个大丫鬟，进行了分工，两个小厮近山、近水，一个掌管往来的信件，各种消息；一个接待往来的人。

两个大丫鬟似兰、似桂掌管外书房的账薄和收支；两个大丫鬟容止、若思掌管内院的账薄和收支；四个二等丫头随身伺候，巧衣、巧珍管着衣裳首饰；巧纹、巧纭年龄偏小，有一点功夫，虽然比不上慕青和慕恩，但对付普通男子还是没问题，紧跟着江月外出，也不太显眼。

长安现在是秦总管，兼管着外书房。慕青回了夜阑苑；慕恩和卫五另有任务，派了卫九来，住在外院，做些防护工作。

江月看着一切都收拾停当，坐在外书房看花名册，屋内屋外都有人，却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可见都是好好调教过的，规矩都不错。重要的人都已经认清楚，其他人就慢慢认吧。屋外巧纭报了一声，“秦总管来了。

长安行了礼，“大爷传信回来了，明天在京西大营交接，一两日的完不了，后天才能进城，进了城要进宫面圣，回府报平安，吃团圆饭，来这里要三五日之后了。”

江月点点头，“秦总管请坐，秦嬷嬷可好？”

“劳姑娘记挂，一切都好，大爷离开时就送了干娘回家荣养，如今在老家庄子上，带着孙子外孙，身体倒是更好了。”

长安并不敢实坐，虽然十六原来就是相熟，可如今已是大爷心头好，身份也不再是奴婢，几个铺子的手续也是他办的，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是江月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