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见他们相处的很和谐便没打扰他们，而是来了餐厅找正在打扫卫生的张娟。

他看着张娟清瘦的身影，仿佛还是那个小时候会给他们偷偷买糖吃的大姐姐的样子。

只是时间留下了很多虽然外表不曾大变但内里已经面目全非的人事物。

“娟姐！”林西不再感伤在张娟身上看到的岁月流逝，而是和往常一样笑着喊她。

张娟听到林西喊她，她先是一愣，然后停下手里的动作，脸上热情的笑着说，“小西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今天回来也没找你说说话，就想趁着现在不忙来和你聊聊。”林西回道。

他看的出来，张娟脸上的笑容虽然看起来很热情，但也掺杂着一抹心虚。

如果真是像他之前想的那样，张娟因为家里婆婆的为难才导致的最近心神不宁的话，那便不该有心虚的表情。

刚刚他在剪辑视频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细节。

那帮人在打孩子前后的时间里，张娟全程都没有做出过丝毫的反抗和挣扎。

她就仿佛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一样，连被押出办公楼时走路跛脚的频率都很稳。

这让他不得不联想当初他们分析事件时得到的第一个结论。

这群人之所以一来就知道监控在哪里电表在哪里，是因为有熟人提前告诉了他们。

“你看，我这卫生还没打扫完呢，要不我等下打扫完去找你？”张娟找理由推辞道。

“那我帮你一起吧，我们边打扫边聊。”

林西是真的很不愿意相信自己猜测的结论，所以他想多聊一聊，万一真的只是张娟家里发生了什么才导致的呢？

张娟见林西拿着一块抹布上前，她虽然动作和神情有些许不自然，但却没再说什么阻拦的话。

“娟姐，你是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来福利院了吧，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着一条碎花裙子看起来可漂亮了。”林西回想道。

“是啊，那个时候你还小，没想到你还能记得。”

张娟似乎也想起林西小时候一副小团子的模样，这让她紧绷的情绪轻松了一下。

“当然会记得，我小时候就觉得娟姐你人美心善，蒋妈不让我和周辰辰吃甜食，你看我们馋的紧还偷偷给我们糖解馋。”

林西说话的时候语气很真诚，脸上也带着非常乖巧的笑容。

但这句话却让张娟感到很愧疚，她来福利院帮忙做工也有十几年了。

当初若不是蒋院长不嫌弃她是个不能干重活跛子，那她真的就投河随丈夫一起走了。

她艰难开口道：“我知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或许曾经她的确很善良，但现在她已经没法继续善良下去了。

因为她做出的一个选择，也是一个只能照做的选择。

“娟姐，你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吗？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林西看她心怀愧疚，而且心里还明显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困难的样子。

他问完之后突然有些后悔问出口了。

假如娟姐真的做了对不起蒋妈和福利院的事情，那他以后应该要怎么对待她？她还能留在福利院吗？

但是娟姐也不再年轻还有跛脚的毛病，不让她留在福利院的话，那岂不是会断了她的生路？

林西此刻真的很希望听到娟姐的困难是和福利院没有任何关系的事。

“小西，有些事不是说帮就可以帮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的确是我把福利院的情况告诉的那些人。”

张娟说完这句话，表情中带着痛苦也带着些许释然。

她从答应做这件事开始，就知道会有暴露的一天。

只是她很留恋在福利院的这十几年的平静日子，所以一直希望这一天能够晚点到来。

纸终究包不住火，做了坏事总会承担应有的惩罚。

林西听了她的自述真的很不理解她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蒋妈对你不好吗？还有，你不说出来怎么就知道帮不了你呢？”

他们这十几年的情谊难道就一点信任都没有吗？还是说她根本就不在乎福利院里的这些人？

他越想越不敢想下去。

“你们对我很好，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张娟本想说出自己所遭受的事，但她终是没能说出口。

“但是什么？”林西追问道。

张娟想了想后叹了口气，“是我太自私了。”

看着娟姐一副欲言又止，眼里无光的样子，林西不免想到，该不会又是叶熠找娟姐的茬了吧。

“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故意找你茬威胁的你？”林西此时很生气，他觉得是叶熠的可能极大。

还没等娟姐回答，蒋妈的声音就传进了两人的耳边。

“什么威胁？”蒋妈疑惑的问。

她原本是想来餐厅搬一个凳子去后厨一起择菜，却没想到听到林西说有人在威胁娟子。

林西捏着抹布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是娟姐里应外合的那些打手，让她承担了这么多天的骂名。

蒋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走到张娟的身边，握住了张娟有些颤抖的手，温柔的关心出声。

“娟子啊，是不是你婆婆又为难你了，你告诉我，我去帮你调解，别心里一直憋着，不然人是会生病的。”

张娟看着蒋妈还是和之前一样对她温柔又关怀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论这个世上谁对张娟最好，那蒋妈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人，但现在也是张娟心里最感到愧疚的人。

她哭着开口道：“我被她给卖了。”

这话一出，惊到了两个人。

蒋妈开口询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半个多月前，我婆婆带了个说是远房亲戚的男人回来吃晚饭，我没想到的是，其实他是和我婆婆买了我一晚上。”

这话一出，两个人是既惊讶又愤怒。

原本张娟的婆婆就对她不好，经常的骂她，可能是她平时听惯了也就由着老人家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她婆婆居然会为了钱把她当做拉皮条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