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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修身日记

作者:礝 | 分类: | 字数:39.8万

(插曲)前世篇

书名:路人甲修身日记 作者:礝 字数:12211 更新时间:2024-11-09 02:23:19

(看到了很火的前世今生,带你们穿个千年视角。)

园朝玄素15年——

一年一度,祈雨大典,沉夕看着台上起舞的师父,手中摇铃随着舞姿摇曳响起,她跟着舞蹈,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脚跟旋转翘起。

印黎抱臂,不耐烦看着眼前这一切,小声嘀咕:“这有什么用?”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她自小就不信鬼神。

哦,姐姐说,雨可以靠“科技”搞下来,就是难度比较大,在这个世界不太好实现。

皇后是她亲姐,二人都是嫡女。

身旁的女婢听这话吓惨了脸,苍白说:“小姐,这话可不经说。”

当今皇上沉迷炼丹术无法自拔,对这类祭祀之事极为看重,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可是要杀头的。

“我又没说错,我姐说的才是对的。”印黎有些委屈,二人离开祭祀大典之地,往别处走。

“青黛,那儿是不是有个人在跳舞?”

顺着印黎视线望去,青黛不由屏住了呼吸。

当今国师男身且朝杖(80岁)之年,今年是他最后一次跳祈雨之舞,拼尽了全力,却是身体不从心,毫无美观度可言。

印黎不喜欢他,古板且无趣。

她喜欢她姐那样的人,五岁能吟词作诗,七八岁天天搞一些稀奇古怪的发明,夏日制冰冬日制暖。

就是新奇,她爱死。

国师在极高的平台上跳舞,这亭子的视野极好,一口气就能看见国师的全部动作,不过需要很好的眼睛。

亭周无人,荷花遍布,香气四溢,侍卫认得印黎的脸,当今皇后的妹妹,自是不会阻拦她来这儿。

要是看到了什么带不走的美景,跟他可没有关系。

于是印家嚣张跋扈的小小姐,看到了那衣着华服,和国师同步率百分百的舞步。

红蓝交织的丝带,衣袍上色彩渐变,有禽鸟仙鹤绣于其上,谁也想不到,即将上任的年幼新国师不仅是个女的,还是个清冷似神仙的女的。

好,好美。

印黎看呆了,惊为天人。

她最喜大红纯色,极尽张扬明媚的那种,而今一眼心底天摇地动,她喜欢上了素一些的颜色。

她说:“好美,想抢回家。”

上京城园朝玄素年间,家家户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极尽皇后喜爱,印家宠爱,真真正正的京圈明珠印黎,自小要什么就有什么。

性格跋扈嚣张,爱好红衣,一掷千金,喜学前朝小姐们手持长鞭作为武器,如今在家里说什么也不肯拿起来了。

和那清辉明月的天人手中摇铃一比,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俗了。

“印家小姐,来这儿何事?”

园中仙鹤携茶具放于桌案,沉夕素手沏茶,递给她一杯,不忘说一句:“小心烫口。”

迷得印黎神魂颠倒。

不过她那时还不知道自己在见她第一眼就误了终身。

用姐姐的话来说,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所以一见钟情什么的最不靠谱!!!

心底如此的不齿,印黎日日来到庭院观舞,将要上任的新国师啥都会,武艺剑术、琴棋书画、印黎会的她都会,印黎不会的她也都会。

沉夕可是能用一根手指,碎掉一块大石的人!!!

“小把戏。”

她衣袂纷绝,蹙眉说:“宫内暗杀之术如此低等吗?”

印黎“噗”地一笑:“那是建筑工人不小心失误,雕刻的石头滚落了而已。”

沉夕惊讶:“我竟然不知道?”

她说的是她不知道而不是印黎知道,可见沉夕对自己的知识涉及范围极为自信。

“你不知道的多着的。”

于是印黎发现了国师的徒弟,连糖葫芦都没吃过。

话本专属,印黎递给了她一串,看着沉夕吃得眼睛亮起,忍不住一笑。

“这叫云吞?”

“嗯,也没吃过吗?”

“国师府素来三餐简单,粥、馒头、咸菜果腹即可。”

没吃过冰淇淋。

沉夕拿着甜筒,眼神飘过瞬间的茫然,下意识要去咬一口,被印黎眼疾手快拉住了。

印黎的手天生寒凉,沉夕的却是温热干暖,从未出汗。

很好拉。

拉着还很舒服。

明明是夏日,这人的手为什么这么暖却没有汗/这么凉?

“这个要舔,不能直接咬,不然牙会冰掉的。”

“哦哦。”

沉夕顺手给她把脉,确定她身体的状态健康,却是没有多好。

她皱眉说:“你是不是没出生那会儿,在娘胎里就受了亏损?”

印黎:“啊?”

她回想,然后说:“对,我娘说她那时不小心落进了湖中。”

这话让她眼底闪过暗芒,那人虽是揪出来只是个仆人,无人授意绝不会这么做。

家父家母感情温好,为人热心,更无平妻或是仇怨,不是皇宫的那个老皇帝她不信。

忌惮她家罢了。

沉夕对个中弯绕完全不懂,说:“我回去给你开药调养身体。”

“你还会医术?”

(插曲)前世篇

“幼时从师过一介江湖神医。”

“你从过多少师傅?!”印黎瞪大眼睛,世界观疯狂晃动,沉夕明明才13岁,却是好像学过无数东西。

“能人异士见者即拜,天赋尚可,学起来极快。”

况且她幼时曾有一遭奇遇,入了一处山洞,在内学了不知多少东西,感受不到饥饿寒冷,出来时她的样貌年龄好似静止,师父却是老了二十岁,沉夕垂眸。

其实她的年龄按照师父的来说,应该在33了。

“先不说了,冰淇淋要化了,快吃!”印黎小心抓着沉夕的手,白色的雪顶,递到她唇边。

她自信沉夕一定会喜欢。

这种甜味是一种味觉的极致刺激,入口即化,印黎趴在书案上看她舔了几口,沉夕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是如何做到的?”

“冰淇淋机吗?我回头把怎么做的图纸整理给你,不过有些配方不太能说,因为这个我家有生意,你要是喜欢,随时来吃。”

冰淇淋不难做,配方也简单,不过印黎有点私心。

她想多见见她。

吃了一天,印黎问沉夕:“你不撑吗?”

沉夕拿着煎饼,刚刚吃完一口,闻言抬头一笑,迷得印黎晕头:“我天生如千里马,一食或尽粟一旦。”

她一日能行千里?

“也不是不能做到。”

沉夕说:“你想试试吗?”

印黎:“这不科学!!”

“科学?”

姐姐明令禁止,科技这种话一般不能随便说出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印黎紧紧抿着唇,说什么也不再解释。

沉夕咬煎饼的话锋一转:“我幼时游历那会儿,听过这两个字,也知道一些简单的机关运用之理,改日可带你去见识一番。”

印黎心底:哇哦。

“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我就不知道。”沉夕指着手中的煎饼。

.......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上京梨园台柱,牧净元坐于梳妆台前梳发,一日一场,一场千万金打赏,身旁跑堂说:“怎的多日不见印小姐来?”

“这话以后莫再多提,印小姐何等身份?”

旁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和牧净元道歉:“冒昧了班主,思弦年幼,口不择言。”

上京梨园,暗地里印家的产业,明面上旁人皆知班主是由印黎罩着的,她曾创下为牧净元一掷千金的名举,而牧净元唱戏,台下从来无人敢找事。

如今多日不见,牧净元也有思念,遣人送信,却又在送信人离开后有些后悔。

不该多事。

......

沉夕先印黎一步拿了信,小厮没有找到印黎,把信递给了沉夕,于是沉夕捧着香气扑鼻的信封懵逼。

“听说有人送信?”印黎本是笑着从沉夕身后转来,看到这信之后大惊失色,一口气将它压在书下。

“不看看吗?”

“不看。”

印黎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梨园是她家产业,姐姐不好出面,时常让她去看看。

就是不想让沉夕知道。

印黎尴尬面对着沉夕,脸红了一片。

“心悦之人?”

“不是。”印黎疯狂摇头,牧净元喜欢她姐,也是他亲口告诉她的,她和她姐肖像五分。

不多问,沉夕在刻竹片,上面隶文一字“行”,印黎见她不再好奇松了口气,随后看向她在做什么。

“这是什么?”

“日行千里的凭借。”

“这个竹片?”

“嗯。”

“不科学!”

“科学与否,你见见就知道了。”竹片随心念一动开始发光,沉夕牵住印黎的手,眼前景色瞬息变成了疯狂移动连成的一片。

城墙高至几丈,印黎惊呼,眼见就要撞上去她闭上眼睛。

这样和她一起死了,也值。

桂花香气扑鼻,城外丛丛,黄色的花瓣随着她们掀起的风,飘了天空一地。

“你睁眼。”

印黎:“我们来到地狱了吗?”

沉夕似有无奈:“桂花香不信你闻不到。”

印黎:她还活着?

这是一处桂花园,自相遇初见,竟是不知转眼间初秋已至。

不过,京城外什么时候有桂花山了?

沉夕好像有点懊恼:“我不小心搞成了万里,这里是江南。”

小桥流水,园林青砖古瓦,印黎幼时曾来过江南一次,却未好好看过。

那时阿姐说:“古代就是好,景色都这么纯天然无污染,就是有点破旧没网。”

听不懂。

印黎坐在舟上,脚荡在水中,傻兮兮感受着碧波擦过串着红色脚链的脚踝。

不过她喜欢听阿姐讲的那些奇闻异事。

她说海中有鲸鱼,海上有岛屿,岛屿上有海象和海狮。

印黎很好奇。

沉夕说:“真的?那我们去看看。”

“现在?”二人行走在江南的街巷内,小雨淅淅,只是她们竟然没有被淋湿。

“嗯,我也很好奇。”

.....

(插曲)前世篇

“天呐!那就是鲸鱼吗!”

天空上,印黎被沉夕牵着,她的头上飘着小翅膀,有些费力地说:“你别激动乱跳,我拉不住你你会掉进海里去的。”

“啊啊啊啊啊!”印黎没听清,依旧乱蹦激动跳着:“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好好看我没见过啊啊啊!”

她手边一空,下一秒垂直落入海中。

下意识在水中停住呼吸。

印黎:“?”

.......

救一救她!有重谢!

人类无法听到的频率,回荡在鱼群身边。

......

我这一生何其有幸遇见了你,才会看到一辈子都不太可能见到的风景。

水中的群鱼拖起了她,阵阵跃出水面,印黎浑身湿透坐在鲸鱼头上,手下软滑的触感。

沉夕自空中落下,说:“别乱动,差点被淹死,吓死我。”

“你还会奴兽?”

身上的衣服被烘干,沉夕摇摇头:“我只会和它们交流,一会儿得去帮它找吃的。”

“啊?”

“鲸鱼说,毕竟你有点重。”竟是不知何时开始,不食人间烟火的她,还会开起了玩笑。

“什么啊!我明明很轻的!”

……

祈雨舞,祈福祈雨,新国师的舞,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睛,铃声串串,满城水滴飘浮。

老国师感慨万千:“我三十岁那会儿,才能招的起这些水珠,青出于蓝,她第一次就能遇见。”

那时新皇、印黎他们都没有出生。

印黎可骄傲了,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人。

就是那些目不转睛的眼睛。

她恨不得全部蒙住。

旧国师跳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看!!!祈雨舞有什么好看的!!

“确实好看,印二,国师此等美人,你真是木头呆子,欣赏不来。”

江家二公子摇着扇子,和同伴走来。

今日一舞,国师注定名动四方,先是女儿身,后是初现便能引动传说中的静雨。

传说国师年轻时也能引动,去年拼尽全力却依旧无法达到,这也成了他落幕的遗憾。

五十年未见了。

老国师心底欣慰。

新人换了两代,年轻时满城皆知的奇闻,而今竟是也成为了传说。

奇人自是受优待,皇帝当日祈雨就召来国师,要她炼丹延年益寿的那种丹,长生不老的那种丹。

“荒谬!太荒谬了!他竟然让你来炼丹!”印黎站在宫殿内气急。

“我不会炼丹。”沉夕说,言罢:“我师父也不会。”

皇后印九仪自帘外走入,吐气如兰:“印黎,教你的礼仪呢?面对国师如此无礼。”

近看细瞧,才知这女娃娃竟然和妹妹一般大,印九仪啧啧称奇,不忘贬低妹妹一句:“你要是我妹妹该多好,我妹妹如你这般大小,还是个草包。”

“姐!”话让印九仪趁她不注意贬低完了,印黎气笑了:“姐,我四书五经、骑射武艺,经商御人样样能行,根本不是草包!”

迫切急于证明的莽撞样,让印九仪绕着她,细细打量了好几番。

当然,她并未多想。

在国师府时,沉夕便早已晓得这位皇后娘娘。

沉夕行礼:“见过娘娘。”

印九仪点头上前扶起她:“平身吧。”

随即说:“舍妹给国师添了麻烦,一直忙于己事,疏忽了对国师的招待,还望海涵。”

沉夕有些懵懂,要说这么大一串吗?

师父说,为人要客气有礼,不知道怎么回就行礼,表达尊敬便是。

常年避人学习,在与人打交道上有所欠缺一时难以弥补,老国师只能用最稳重的方法,至少能让她不会被坑。

最好少说话。

她默默拱手行礼:“不麻烦。”

随后觉得这样说的可能有些少,她又补了一句:“印黎很好,是我麻烦她。”

“噗。”印黎没忍住在旁边偷笑。

印九仪:这国师怎么感觉有点呆。

殊不知一句话暴露了不太通人情的弱点,印九仪不动声色,妹妹却是把国师拉至旁边给她讲:“我姐刚刚就是客气,后面那一句你不用加,这样会让人觉得多余,而且也可能引起别人家人的反感......”

“为什么会引起反感?”

“因为这话表达好像就是你经常在占我便宜,为我好的人就觉得我和你交友不值当,和我不熟的人能听出我好说事.....”

沉夕从来不知道与人打交道要这么多弯绕。

后宫步步如履薄冰,出口每一言都要谨慎,稍有差错落了有心人耳中,便是完了。

印九仪喝着茶,心底怪异,她妹妹何时如此耐心给人解释了?

不过今年祈雨舞的奇观,必将载入史册,一如五十年前,惟愿园朝不会没落在他们这一代,一如过去风调雨顺。

印九仪说:“如今西方出现疫情,不知国师可有进谏?”

“臣有奏疏望派遣臣去当地考察医治,圣上未批。”

“国师想去哪儿?”

“雾城。”

(插曲)前世篇

“啪”茶盏碎裂一地,印黎脸色苍白:“你要去雾城?”

“是。”

“那儿的疫情最为猖獗,你去哪儿不行你要去那儿!”

沉夕说:“不可以?”

“你会死的!”

印黎红着眼,站起身:“我没有在开玩笑,圣上悬赏十万金!封万户!只为求一纸药方,三月内,各地能人去了不知凡己,无一人归!雾城而今已成禁地,你说你要去雾城!你这不就是去找死!”

沉夕说:“我不会死,你别怕。”

印黎还想再说什么。

“七羽。”印九仪的茶盏落于桌面。

印黎身后闪现一人,极为小心敲在她的后颈,打晕了她。

殿内瞬息安静,沉夕想要起身去接住倒下的印黎,暗卫小心扶住她落座靠在椅子上。

手背在身后握紧。

“哒哒哒。”一黑色长袍,绣有金纹的人缓步行至沉夕身后。

“见过太后。”

沉夕转身似要下跪行礼,却是被身旁侍卫拉住,侍卫的手却是碰不到她,有什么无形挡住。

“新任国师想去雾城救治,哀家甚是欣慰,特许可不行礼参拜,不知国师有几成把握?”

“七成。”

“娘亲。”太后身后一男童,跑至印九仪身旁。

“清瑜,这是国师,记好了。”

姬清瑜转身,睁着水润的眼睛,看着沉夕。

“见过太子殿下。”

“国师请继续讲吧,不用在意我,如今疫情与百姓要紧。”太子竟是极为早慧且心系天下。

沉夕心底只觉得,没教歪,很好。

“雾城疫情我能治。”

太后缓步坐于太师椅上,抚摸指上扳指,缓慢而沉稳说道:“国师可知而今疫情肆虐三月有余,民间死伤无数、哀鸿遍野。”

“臣知。”

“可知能人神医无数前往雾城,仅仅召一个小小静雨,可不是能和此疫相比的。”

“臣知。”

“可知欺君之罪,无法办成,回来也是死路一条。”

“臣知。”

太后说:“罢了,去吧。”

......

新任国师领了雾城生死状,消息不胫而走。

出尽风头。

人们并不看好。

丞相家中,执棋之人还在和眼前人较量,下一秒说:“我输了,太子殿下果真聪慧。”

姬清瑜看起来年幼,礼仪心智却是全部在线,谦虚说:“丞相让棋了,也罢。”

丞相哈哈一笑:“殿下是臣三代见来,最为聪慧之君。”

“聪慧也不见得好事,只问丞相可知国师之事?”

国师领了生死状,三月内必须出方治疫,这事全城皆知。

丞相倒是晓得她,先是这国师一舞复制半百年前静雨奇观,名动四方,后是接下生死治疫状,惊动京城。

“真有此才最好,求得虚名也罢,心系天下最优,既能接下,臣愿信其一回,若是三月内治不得,雾城只能弃下。”

“没有别的办法?”

“最优解。”

那疫情可不是说说而已。

饶是传闻新国师医术了得,也不信国师小小年龄比得过那么多神医能人。

……

印黎执一青伞,立于城墙上,给她挡雨:“注意安全,活着回来。”

沉夕接了那伞,笑着说:“临行不抱一个?”

丝毫不觉逾矩。

“不抱,你们合伙把我打晕,瞒着我悄悄生死状我都还没消气。”

“那可惜了。”她的身影与随行几人,和着马车,渐行渐远。

……

“娘娘,小姐消失了。”

印九仪抿唇:“追回来。”

大概率追不回来了,只望国师如她所说,真能活着回来或者把印黎送回来。

妹妹长大了,15了,她和那年幼国师,在现代,连18都没有。

国师如此小年龄能会多少东西。

..……

“你别生气了,我保证跟在你身边。”印黎悄悄走到沉夕身后。

沉夕很少生气,连情绪波动都少有,这一回是真被她气到了:“很危险。”

“我知道啊,你送不走我的。”

下一秒,她手中被塞了个竹片,一瞬间眼前是她姐和姬清瑜错愕看着她的眼睛。

“靠,把这个忘了。”印黎恼怒。

“国师干的?”姬清瑜指着印黎。

“不是她是谁!早知道多藏一会儿了。”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群人堆在一起腐烂的尸体,她控制不住干呕,下一秒,印黎就被送了回来。

……

“国师,该怎么办?”

药堂的沉夕,盯着这个隔间的一群人,身上全是腐肉,痛苦地哀嚎活着。

屋内气味极大,连特殊训练过的侍卫,都难以忍受。

“都出去吧,把我那些带来的药送到门口。”

街上到处都是死人。

雾城没她想象的严重。

沉夕见过更严重的,在那个关了她二十年的山洞内,考核她的题目全身糜烂,她只记得自己研制了很久很久,最终得以提炼出药方。

也许待的时间,比二十年还要长。

(插曲)前世篇

三月绰绰有余,配置药方的过程却是需要三天三夜,炼丹炉派上了用场,没合过双眼。

该庆幸自己比别人多了那么多年。

该庆幸自己见过。

……

捷报不断,治疗成功的案例传至京城,感染疫病的人朝着雾城而去,三月内一座人人谈之色变的城市,重新焕发生机。

“太好了。”那老妇人泪流满面。

“谢谢您救了我孙子。”

她不远千里而来,只为谢那一纸公开的药方,跪在药堂前,不停磕头。

被旁人扶起。

沉夕喜静不爱见人,百姓求见都站于药堂外。

“我死不足惜,我孙子还小,还要考取功名,谢您救了他。”

国师,她是他们的国师,人人爱戴的国师。

……

“倒是真能治得。”印九仪啧啧称赞。

印黎精神状态不太好,根本听不到,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魔怔一般,今日被她姐叫去听她批奏折。

“喏,雾城来奏,疫病解决,国师万人敬戴。”印九仪把奏折扔给妹妹。

“过几日便能回来。”

“嗯。”

冬日大雪纷飞,前年秋见江南桂花,鲸鲨群鱼,而今斯人浴光于月下起舞,赠了她满园梅花落雪。

“舍得回来。”印黎鼻尖一酸。

沉夕说:“想见你,还有你做的云吞。”

便是日行万里,先一步夜间回程。

“我明天回去和其他人集合。”

“他们给你准备了欢迎仪式,声势浩大。”

街上张灯结彩,竟是赶在了新年前夕,沉夕挑眉:“那些不是为了庆祝新年吗?”

“也有可能是为了庆祝新年,不过我院子里的,都是为你准备的。”

“我猜到了。”

月下二人的影子交织,分不清是谁的影子。

……

国师坐于马车内,无人能看见,街上人挤人围观,只为一睹国师的队伍,香帕鲜花落一地,此时见京城繁华盛景,路过之处,偶有金元宝落于地上。

“大人。”

“何事?”

“有人扔钱扔银票。”

沉夕:“……”这些人扔这些做什么?

“怎么办?”

“留在那里。”

会有人捡,不是京城的大人物,而是一些食不果腹的不知名的人。

确实有乞丐,远远跟缀在人群后,哄抢银票捡起那些金元宝。

一童子跑到街上,趁着几个人大打出手,塞了几个金元宝,连忙跑开,拽着弟弟走到摊子上递给卖包子的人。

“一年之内,包子随便拿。”摊主可怜,许下此诺。

“谢谢。”

他们抱着包子啃,听着人声渐远,京城繁华与他们无关,也不知未来在哪里。

“愿意跟着我吗?”

沉夕盯着这两个小孩很久了,姐姐警惕说:“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京城是有人贩子的。

“我是国师府里的人,跟着我,只要能学会我的能力,吃得饱饭,钱权也不是梦。”

“我们不信。”

那怕沉夕气质出尘,看不清样貌。

“你们可以去国师府问问,来这儿,就有饭吃。”

世间还有一条康庄大路可以走,就是跟在国师身边学习。

学她的祈雨舞。

学她的日行万里。

学她的医术。

学她的琴。

或是学印小姐的剑术、骑术。

沉夕所知,不吝赐教,门庭若市,踏破门槛,功德无量。

……

“国师盛极一时,只怕天妒英才啊。”

皇帝眼红她在民间的呼声,记恨她拒绝炼制仙丹,某日趁无人关注,召她前去边线支援。

一介国师,怎会杀敌?

这时的印黎一点不气,皇帝迟早得无,最后折腾罢了。

沉夕似是早知如此,次日印黎竟也在队内,她没阻止。

印黎警惕:“我这回可不接你那破竹片。”

“去看极光吗?”

“看!”

......

沉夕学得无数,却是决不学杀人之术,天地气运聚集于她太多,越接近边境,无数暗杀危机袭来,连印黎都感受到了。

她看着身旁面色平静的沉夕,心底不安。

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对自己毫不在意的样子。

为什么?那些危机袭来你都是了然于心,好似早知的样子?

在箭羽将要穿透她的身体那时,一个人的身影挡至身前。

“.……”疼晕过去的前一瞬,印黎心底只想骂人,不是说话本里面死前还要来两句遗言吗?

沉夕接住她的身体,身上衣袂染了血,脑海发懵。

印黎身上,没什么气运的,这些早已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按照原先的可能,她出身名门,会因为幼时的过度溺爱,飞扬跋扈,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最后入狱香消玉殒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切都更改了。

她那时跟在师父身边,老国师指尖算卦,然后看向京城,神情愁苦:“要变天了。”

她算卦不精,尚且年幼,跟着算算只能算出异界灵魂降临。

(插曲)前世篇

“师父,异界来魂,不是有很多吗?”

“皇宫会变天,有人要跳出既定,和你关联甚大,那是你的劫。”

“?”

沉夕知道劫,她以为是印九仪。

却不想是印黎。

突然懂了。

身上金色的火纹一点点消散,跟着沉夕来的人不多,基本上都这些年来教出来的徒弟。

忙着取药给印黎止血,待一行人匆匆忙忙解决完,沉夕抬眼,对他们说:“都散了吧。”

转眼15年,她却依旧如当初那般随和平静,小孩们都长大了,一身本领不适合跟在她身边。

“师父。”

有人欲上前,却是被旁人阻拦,女子带着弟弟躬身行礼:“师父,一路珍重。”

......

【沉夕,我好像发现即使很努力,对明思思也没有什么帮助。】

【可能你不是她想接受的人,而她没有想过改变和接受帮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

我想把一路积累的气运福泽,回归这个世界之前,偏爱自私分给你一点。

想让你的未来,阳光明媚,四下皆是如愿以偿,纵是娇蛮跋扈也是世界为你让路。

......

[“唐老师,为什么那些个作死男女配能活那么久?”

唐游说:“运气好呗。”]

.....

她的身影缓慢消失在天地间。

或许有一天我们会重逢。

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你一定会无忧无虑。

你一定会受尽鲜花掌声。

你一定会如碧玉无瑕。

这是我的偏爱。

……

“姐,我是不是忘了什么,感觉你们所有人都在瞒着我。”

“没有啊。”印九仪心底沉默,关于国师沉夕,所有人默默不提。

又一年祈雨舞。

姬清瑜感受周围静止的水滴,台上国师俨然是那年捡了元宝的小童,手拿着摇铃翩然起舞。

极美。

印黎看得痴,眼角落了泪。

“印二,你也就任性吧,仗着太后宠爱,这么多年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晚年也没有子嗣。”

印黎懒得理江二:“那我也不用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啊,我姐允许了,你就嫉妒吧。”

姬清瑜身旁的人,清风朗月般抒怀,他是新任国师的弟弟,而今已成为新任丞相。

站在高台看着印黎没心没肺的的白眼,美人如旧,老了也是跋扈不减。

“你们这样瞒着印大人,我总觉得过分。”

姬清瑜说:“你可以去把一切真相告诉她,反正我不当这个忤逆国师的恶人。”

“我也不说。”

姬清瑜下了一盘棋,要求沉夕留在国内,他要风调雨顺,要海晏河清,要政通人和,要一个清明盛世,也要一代明君,更要子辈延绵。

沉夕很为难,因为这要不知一个朝代千百年的积攒,太早了,完全是逆天而行。

不仅要天时地利人和,更要无尽的庞大的护国气运,要能避得开天灾,要能挡得住一次次灭绝性的劫难,要能在绝望中开出希望的花,也要无数人面对灾难时坚韧的意志力。

不过姬清瑜只是手中有个印黎,沉夕便答应了。

“如果,我教出来的那些人,你可以驾驭,我便给你盛世。”

她传播一身奇术,在不下几十人身上,即使各精一门,竟是也要数年心血时间。

同时也要布下勾引天地气运的阵法,引来后世异界之人前来造福。

那鲜血咳得越来越多,步步逆天违背自然,却又功德无量,每成一步,便是数不尽的将赠与世界的幸福。

因为世界本该混乱,本不该如此美好。

时间越久,旧皇的身体愈发虚弱,自然规则迫切要除去沉夕,引发了他不正常的操作。

即使他不派遣沉夕前去边境,沉夕也注定时日不久。

.......

国师府的荷花沾了她的血,通了灵性,他懵懂无知,沉夕说:“以后,你就叫莲清吧。”

“莲之清,出淤泥不染,能活多久,望你这一脉中空外直,如旧般坚韧初心。”

他只觉这女子亲切,想要更加靠近亲近,却是被印黎一巴掌推开,嫌弃道:“走开,不给碰。”

她的鲜血是温润世间的仙品,她的一切都是福泽,她本人却是一点没受着,注定陨落。

于是那之后国师府莲花一脉,代代道号“莲清”,只因是仙人赐名。

……

可是这一身福泽偏爱我不想要,我只想要你。

偌大天地竟是寻不出你的灵魂。

我向来不信一人能做那么多事,只因为人的一生太短也因为在姐姐的那个世界,人类前进一步,都是靠着无数人的推进。

若是真有这样独特的人的存在,为什么是你。

凭什么选中了你?

就因为运气好?

可不可以,带我一起离开,不要留下我?

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可不可以,不要藏起我的记忆?

雾城药堂内,印黎本是年老来游历,却不想在这儿直接生了病,请来了一位花甲神医,看了印黎的病啧啧称奇。

“我早年得过一张药方,恰好能治你的病,是只能治你的病,就像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印黎早猜到了,懒洋洋躺在椅子上:“给我药来,不是甜的不喝。”

“你倒是奇,这药方还真恰好是甜的。”

“是不是冰淇淋味的?”

“是。”

你倒是狠心把记忆全给我夺走,却又在世界各处给我留了无数我不知道的东西,每当发生这些危机时,总让我觉得你就在身边。

有一个人在暗地里面保护着她,哪怕是天地无她身影。

至于为什么没有关于沉夕的记忆,印黎从来没想过,也没有质疑过,她觉得那人做了什么都是对的。

曾请了无数画师为她作画,祈雨舞的册子藏于密室,逃脱了她姐刻意抹去的沉夕存在的痕迹,在不得睡下的无数个夜晚,这画连成了动图,翩翩舞姿刻入骨髓。

醒来第一回见她画像那会儿,印黎只觉得这人竟是比她最喜爱的锦缎珠宝还要美丽。

“阿姐,这人谁?我喜欢。”她后来愈发受宠且肆无忌惮,身上沾染威仪尽显睥睨,只是背着手,压迫感就在那儿。

这般言辞在古时听来,其实荒谬。

姬清瑜身旁的新仆何等聪明,此时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听不见声。

......

疾病找上她总有人求着给她医,跌落悬崖,总有藤蔓河流在下面等着她,于是刺客都以各种各样的奇葩事件下线,于是世界仿佛宝藏只等着她去开启。

就连心血来潮抽的奖,也是逢奖必中。

那商人拿着手中的奖纸错愕:“我没有放这玉佩的条子,你是不是作弊了?”

围观众人大怒,要指责唾骂。

他话没说完,身旁的妇人揪着他的耳朵:“我放的怎么了,我梦到了仙人,要我放进去的怎么了?”

那玉佩,传闻是国师幼年遗落人间的,质地劣质,人们听了只当是笑话,偏偏印黎,极是想要。

她有种直觉,那就是她的。

不知道何时开始,她的直觉就像是指引,每每都是无条件的信任,每每都有惊喜。

比如说这玉佩,不小心沾了她的血,印黎盯着幼年沉夕的留影,想要捏捏她的脸蛋,留影化作了人偶,她确实是戳到了。

而印黎早已见怪不怪。

世间灾难远离我,我的所思所想只有一个不能得到,就是见你。

她的小人朝着她甜甜笑着,定格在那里,印黎想:“或许也不是见不到。”

毕竟你可能尽了最大的努力见我了,我不能那么贪。

……

黄昏下,印黎躺在躺椅内,小厮来报:“有人来求字。”

“什么字?”

“保佑是儿子。”

“滚,不给。”

园朝有个奇人,名字叫黎,姓什么丢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她的运气极好,好到什么程度,路边遇到的乞丐她可怜,随口一句:“望一夜暴富。”

第二日,那人出门见别人可怜分了个馒头,因此被富商看重,收做了干儿子。

她掉落悬崖都有藤蔓接住她,旁边正好有当地采药人发现了她,带她下了悬崖,愣是一点皮也没破。

她被刺杀,刺客的剑在下一秒因为护养不得当碎成粉末。

她的车队遇到劫匪,还没开始打劫,她腰间的玉佩一现,所有人都下跪说:“叨扰神仙。”

印黎:“?”

太离谱了吧,过分了吧。

她不想当神仙啊。

世界对她的偏爱让她局促,愣是天天说着让我走让我走,这一世不想活啦,活够了活腻了,才好似被温柔眷顾般于一个夜晚安然长眠。

“我觉得这人的历史,多半是编的。”

“不过老师你教物理,讲座你讲历史干嘛?”

唐游翘着脚好笑:“我教物理怎么了,我闲来无事讲讲历史。”

“我又没有讲多少。”

“你讲了很长时间了,和物理没有关系。”

“胡说,她运气好怎么和物理没有关系了?”

“运气是玄学。”

“那么今天我说,运气就是科学。”学生们只当这句话是在说笑。

K城的讲座氛围极好,学生和老师围成一团,人数不多,可以举手打断发言。

彼时印黎高一,坐在台下听了一节这个无趣的讲座,只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嗤笑。

切。

肯定是编的,哪儿有人那么幸运。

“不科学。”

唐游说:“我就觉得挺科学的,你对科学了解多少?印黎同学,不要睡了,你听了多少,讲讲?”

印黎懒洋洋站起:“我就是觉得不科学,首先,身为古代人,更何况是位高权重的人,肯定想长生不老再不济也不想短命求死吧?其次,哪儿有人运气这么好,真当自己小说主角呢,史书哦不,老师你可不可以编的好一点。”

“哈哈哈。”

满堂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