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修身日记
作者:礝 | 分类: | 字数:3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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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巧合
印黎待在软榻上面,脚底灰黑。
没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记得她在海底里面睡过去了,睁开眼睛就到了这里。
这具身体没有任何记忆,她成了一个小孩儿,这具身体还好像受过虐待。
床上的沉夕还在睡,直到天色陷入沉沉暮夜,印黎昏昏欲睡,床上的人好像动了。
沉夕睡得踏实,精力充沛。
“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要干,希望不会下雨,若是降温了不好办。”
国师心底担忧,出来之时街上流离之人便多,县令穿的朴素,身边侍女布料打扮却是上乘,虽然藏得极为隐蔽,那些金饰逃不过她的眼睛。
贪污受贿不归她管。
县令富得流油的状态,送上来的财宝花倌,那些身手不凡的侍卫。
雾城处处怪异。
太后掌管实权,皇帝昏庸,痴迷长生美色,但是朝堂处理事项效率极佳,民间歌颂政治清明,明明应该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态。
无论盛世或是乱世,皆有贪污受贿的官员,县令若是贪污,查处便是,但沉夕总觉得这场疫病预兆了什么。
风雨欲来。
她坐在床边想要掐指卜算,猝不及防看见旁边榻上一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湿漉漉的眼睛,像一只小狗。
沉夕:“......”
这一打岔,打断了思绪,她觉得不能草率占卜,眼下需要先把疫病处理好,再挑个工具齐备的时候占卜国运。
“你是谁?”
这小孩儿虽是她下意识带进来的,却并不认识,白日急着回屋休息,并未多想。
印黎摇了摇头。
沉夕秀眉轻蹙:“哑巴?”
印黎点了点头。
眼前的人身上是一种说不出的好闻,像雪后被阳光照射的时候,空气带着淡淡的冷意,阳光的暖却悄悄蕴藏在里面。
沉夕下了床,挑起她的下巴:“张嘴。”
于是印黎乖乖张开了嘴巴,脸上带了点微微红晕,视线悄悄闪躲。
倘若这是梦,这样的白衣沉夕她没见过,清冷而勾人。
她靠的很近,气息轻轻拂过,细微的痒。
印黎的心“砰砰”乱跳,眼前的人和沉夕一模一样,气质也那么像,除了不认识她。
她不认识她吗?
她不确定。
不说过于奇幻,印黎现在完全就是被推着走,她试图在纷乱的已知的信息中提取出适应于现状的解答。
答案是:没有。
印黎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认识的沉夕,而今一切都很真实,她也不确定是梦或幻境或是真实存在的。
前两者还好。
但若是第三者,印黎心底一凉。
这时桌上的茶杯疯狂晃动,印黎惊得抬头,眼前的杯子“砰”地碎成了渣,里面的水淌在了桌子上,顺着桌沿滴答滴落。
沉夕很生气。
事实上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生气,她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小童被切掉舌头的断面,那断面很平整,小孩的口中少了几颗牙齿,她知道即使是在换牙期,一个孩子的口中也不可能同时少了至少五颗牙齿,这导向很清晰,沉夕不由分说开始解开小孩的衣服。
在疫病溃烂的皮肤上,能够轻易看到片片结了痂的鞭伤,它们横亘在孩子纤瘦的脊背上,触目惊心。
“谁干的?”她面上没有怒意,甚至还能扯出几分笑意。
她声音温和,甚至害怕吓着了眼前的孩子。
只是并未解释那个碎了的杯子。
雨点自屋檐滑落,噼里啪啦断线的水晶帘般往下掉,下人敲门,沉夕起身:“进。”
一个发髻精致的丫鬟,提着食盒,在自动打开的门前,压住心底的惊异:“大人,这是给您的餐食,县令大人希望三日后您能去参加宴会,为了感谢您救雾城于水火之中。”
沉夕说:“我知道了,放那儿,下去吧。”
那丫鬟没动弹,沉夕这时还站在印黎旁边,旋即说:“你还有什么事?”
“县府大人担心您给身边的孩子给您传了晦气,想让我带走她妥善安排。”
沉夕没什么表情:“不用,暂时留我这儿。”
“是。”
仆人甫一离开,背对房门,身后的门便瞬息自动合上。
舌头断了,声带也有损坏,沉夕问她:“会写字吗?”
印黎点了点头,接过沉夕递过来的狼毫笔,抬手只写了:我记不得以前的事。
于是沉夕又是给印黎把脉,得出了命不久矣的趋向。
她心尖微微停了一瞬,并没有细想,此时天色已晚,看这孩子身上衣服破烂,猜她也是无处可去了。
寿命不足三月,也不知是福是祸。
“过去如此痛苦,不记得也好。”
得给她收拾一下,就放在隔间养着吧,沉夕这么想。
...
温水淋在身上,流淌过结硬的痂,沉夕皱着眉给印黎淋上去,皂荚揉开的泡沫纷纷随着水流而下,她发现这孩子身形消瘦,想必受了不少折磨。
“疼吗?”
印黎摇摇头,药膏的疗效极好,而且待在沉夕身边,不怎么疼。
沉夕想起了一个人,哪怕是皮破了一点都泪眼汪汪的。
由是手上擦拭的动作更轻。
她洗完把人抱到了床上,好像想起什么又拿来了纸笔,床边点了蜡烛,光线散在纸上。
“忘记问了,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沉夕看见那孩子在纸上写下了:印黎。
又看见她写了“沉夕”,随后她指了指沉夕,又指了指这个名字,还写“我认识你,你是我认识的沉夕吗?”
国师对印黎写下的日记完全不知道,对匪夷所思的红绿灯、字母表也是一概不知,那些缺笔少划的简体字她却见过不少。
她说:“我不知道英语,但我见过一些语言用的这种文字,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日记。”
于是印黎很失望得确认她不是她认识的沉夕,脑袋垂下,眼眸没有了光彩。
“你......”
沉夕倒没为此有遗憾。
她只是觉得,这不是巧合,从印黎所写,她大概能知道一点她的来历,但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梳理。
天生异象,这么多年,无论民间或是朝廷,都会出现一些后世之人,她和印黎的名字虽有重名,但巧合得在后世撞一起,来到她身边,这基本上不太可能。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她看见这孩子摇头,心下了然:“现在是园朝玄素18年。”
印黎心底震撼。
“你的身子亏损严重,活不过三月。”
印黎倒是对这个没有感觉,只是遗憾,或许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但是来错了。
天机者可泄露未来的技术,但最后都会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抹杀,不存在的,不合时宜的,都会消失。
他们留存在过去的寿命长短,取决于传达给过去的信息。
如果是带来能够改变世界的科技,不出一年就会消亡,若是带来了衣布厨艺之类,则无伤大雅。
这些秘辛只是一种流传在历代国师中的猜测。
一个停留寿命如此短的孩子,能带来什么?
为什么县令那边,对她这么在意?
....
星辰些微,苍鹰划破了天际,腿上绑着信飞来,沉夕解开了信筒,一一展开。
上面只给了三个字:城外南。
她拆开信时,毫不避讳身旁的印黎,她觉得这孩子身上藏着什么,于是蹲下身问她:“你愿意呆在我身边吗?”
印黎点了点头,此时她的脚上只有一双罗袜。
沉夕没来得及准备适合她的鞋,而现在她要出门一趟,并不放心这孩子独自待在这里,她决定带着她一起去信中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