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垃圾化

吴言双手持剑，紧张地盯着已被切分成好几块的垃圾的怪物，一块块飘飞走了，看不见了，这才敢抬起头去看一眼井口，就见井口上显出一个无头赤色的家伙来。那家伙没有头，右眼长在右胸的中间，左眼长在左胸的中间，嘴巴长在原本肚脐该长的位置，红通通的像一团火。小女孩一见那赤红的家伙出现在井口，便吓得赶紧飞回到吴言身边来。

此时那家伙的肚脐正在说话，它说：“你们这些第九级的鬼，不要妄图跨越等级升到上面来！你们只能在下面待着，每时每刻！听懂了吗？”那家伙的声音不似人声，却似火焰烧灼木头所发出的CICI声。

“你是谁？”吴言拿剑对着那怪物问。

“我是维持阴间等级制度的刑天！”

“为什么我们不能上去？我们跟其他八级鬼不都一样是鬼吗？”吴言不服地质问刑天。

“你们是缺少爱的东西！你们这种东西只是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你们只配待在垃圾层里！你们上来就会伤害上八级的鬼，让他们的生活沾染上你们的恶臭与垃圾！所以你们必须被固化在垃圾层里，明白了吗，第九级的东西？”

“不，这不公平！你放我们出去！”吴言飞到井口去瞪着刑天大喊。

“哈哈哈！你这无能的第九级鬼，你有本事就上来吧！”刑天大笑起来，他的身体抖动的好像燃烧的火苗。

吴言奋力向上飞去，但就是这么诡异，井口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吴言就是飞不出去，只能眼见着得意的刑天在井口上对自己放肆地嘲笑。

“这里是人间吗？”反复尝试无果的吴言无奈地问刑天。

“阳间和阴间你都分不清楚，只知道在这里横冲直撞，真是个蠢货！你这样的蠢货很快就会垃圾化了！”说完刑天离开了井口不见了。

经过方才的遭遇，吴言已经明确意识到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危险，她知道她必须得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她迟早会被垃圾怪物吃掉。

吴言带着小女孩去到了好几个看似通往上面的污水井，但没有一个能出得去。这一路上他们又遇见了几个垃圾拼凑成的怪物，不过吴言发现这些怪物并不难对付，只要她手中有剑，这些怪物都没可能伤到她们。

现在垃圾怪物对吴言来说已不再是问题，可是另一个问题来了，吴言发现自己虽然是鬼却也会渴与饿，而现在她已感到了越来越强烈的饥渴。

“这水不能喝，太脏了！”吴言看见小女孩捧起下水道的污水要喝，阻止她说。

“可是我好渴也好饿！除了这些污水与这些垃圾，我们还有别的可以吃可以喝的东西吗？”小女孩问。

是的，她们没有，这里，第九级鬼被固化在的这垃圾层里，除了污水与垃圾，什么可以喝可以吃的也没有。在这第九级所待的领域里，她们要么忍受饥饿，要么就只有喝污水吃垃圾，而饥饿终究是无法靠忍耐消除的。

啊，该怎么办呢？该怎么才能喝上干净的水，吃上营养健康的食物呢？吴言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有想到鬼跟人一样也是存在物，而只要是存在物，就都需要从这世界获取养分。鬼并不是虚无，虚无的都并不存在。鬼虽然没有了人的肉身，却依旧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物。

吴言开始明白，为什么这第九级的区域，除了刚刚到来的自己和小女孩之外就只有垃圾怪物，为什么刑天说她会垃圾化？

是了，只有污水可喝垃圾可吃的地方，被污水和垃圾养活的鬼们最终都会变成垃圾怪物，像垃圾一样存在，喝污水吃垃圾，自己也变成垃圾。

在这第九级的区域里，除了垃圾，别的什么都不适合也不会存在。

不想变成垃圾，想逃离这里的鬼该怎么办？吴言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办法来。吴言绝望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然后她惊恐地看见小女孩已经跪在污水中贪婪地喝着污水吃着垃圾了，饥饿已使小女孩无法再忍耐，已使她无视那污水的垃圾与那些垃圾的恶心。

看到这情形，吴言腾地跳起来，扑过去，从水中扯起小女孩，呵斥她：“你不可以吃喝这里的东西！”

“可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可以喝啊！”小女孩委屈地扑闪着她的大眼睛说。

“那就不吃不喝忍着！”吴言严厉地回应她。

“为什么？活着的时候就不给我饭吃，死了还是不让我吃饭！你跟他们一样，都是坏人，不，你是坏鬼！”小女孩原本单纯善良的眼中突然射出强烈的仇恨来，她甩开吴言扯住她的手，高叫。“我不需要你管！我不需要你管！”说完，小女孩转过身狂奔起来，很快就跑出了吴言的视野去。

吴言呆愣愣地望着小女孩从她的视野中消失，她感到一阵痛苦的袭击，但她没有流泪也没有去追赶。

她的经验告诉她，一个连亲生爸妈都不愿爱护的小孩，无论她多么幼小无能，她都注定只能依靠自己，不可能有别人让她来依靠，她越是幻想有人会帮助她，她越会从别人那里得到可怕的反馈，她必须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忍耐并学会独自生存。

人是如此，鬼也没差。爸妈是神派给一个孩子最大最应该给予其照料的天使，如果这天使都是魔鬼，那么其他所有这世上的生灵，无论人与鬼，对这个孩子来说就更只可能是魔鬼，不可能是天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