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成长日记
作者:木红子 | 分类:都市 | 字数:146.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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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再访老君观
爱一个人,非要上床么?沙发也可以呀。——张德帅语录
2011年09月18日星期日晴
昨晚听到驴叔的话,我不禁将他讲的情况和圆寂师叔之前对我讲我伯父的情况联系起来,都是和换命有关系的。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东西,却能让一个部长被下放,能让我伯父蒙受不白之冤。我没想到,这样一个黑中介,却具有通天之力。
可是,等我再问驴叔关于换命的问题,驴叔却三缄其口。他告诉我们,这是关乎上面一些人的利益,让我们少插手的好。倘若一不小心,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因为即便是他,都是不堪一击,更何况是我这种小人物。如果硬要多管闲事的话,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到了最后,驴叔对我语重心长地说:“帅子,你要知道,户籍科可是掌握在那些人的手里。”
驴叔的话,还在我的耳边响彻着,即便我现在已经站在老君观的门口。一同前来的,还有蒋英瑜和小雪。
小雪跟着我过来,是因为她闲得没事。更关键的是,她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无论我怎么努力,她都不听,属于那种宁要快感不要快乐的主儿。而蒋英瑜跟我过来,我只能理解她是在家无聊透顶。
今天是周末,老君观门口上香的人就比平时多了很多。望着人头攒动的门口,我隐隐觉得今天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我为什么今天来老君观?那还是因为圆寂师叔告诉我,我伯父生前就是老君观的观主。尽管现在能从这儿得到消息的可能性很小了,但我还抱着一丝的希望。
还更关键的一点,我并没有被驴叔的话给唬住。倘若在之前,根本不需要驴叔说,我自己都会退避三舍。但经过了黄帝之律的事情后,我现在已是挖坟的不嫌死人多。一个已经死过一回的人,对很多事情都看得比之前开了。
这已是第二次来老君观了,上一次来还是因为那根可恶的黄帝之律。而这一次,却是因为我的伯父。好像,这老君观和我之间有一定联系似的。
脚下,青石台阶缓缓地蔓延。经年下来,台阶都被人踩得有点倾斜。翠绿的树枝,从一旁伸了出来,婆婆娑娑的。人,在光与影的交替间穿梭着。檀香缭绕,鸟鸣啾啾,让城市的喧嚣止步于山门……
沿着台阶,我们在缓缓地向上前行着。对于入世和出世,我更喜欢那种隐在山林间飘渺的寺庙。当寺庙入世后,总难免沾染世俗之气。当一座寺庙忙于成立公司时,在我的心中,它已经开始抛弃了它的固有信仰。既然能将肉身看成臭皮囊,又何眼红世俗的成功。
这时候,一个老婆婆站在我们面前,她的眼睛直盯着小雪手中的瓶子。瓶子的水,已是所剩无几。
“妹儿,瓶子你还要么?”老婆婆只是将注意力放在小雪手中的瓶子上。
小雪摇摇头,就旋开瓶盖将其中的水倒了出来。等她看到瓶子已空了后,才递给老婆婆。
“谢谢妹儿了呀!”这一微小的举动,让老婆婆却道出一声衷心的感谢来。
“嬢嬢,你就在这儿捡瓶子呀?”小雪随口问了句。
“不是呀,我是这儿的义工。”老婆婆只顾低着头向塑料袋中塞瓶子,头也没抬地答道。
“义工?”我却重复了句。
“嬢嬢,你做义工还安逸耶!”小雪更是感叹道。
“其实呀,我这个义工也没啥子事情做的。现在年龄大了,手脚也不像之前利索了。我之前还可以在厨房中洗洗菜呀这些,这不年纪大了,连菜洗得都慢了,也就不让我洗菜了,就只有出来捡捡瓶子这些。”老婆婆接着答道。
“那也太可恶了!”小雪却有点儿气愤起来。
“妹儿,千万别这样说。这是我自愿的。其实呀,这老君观还是多好的。你看呀,我年纪大了,连活都不能做了。人家也不说辞退我们,就算白养我们这些。”老婆婆接着说道,“我们这些老太太都寻思着呀,总不能啥子都不做吧。这不,就出来捡捡瓶子呀这些。其实,捡瓶子也赚不了多少钱。这不就是想着为这道观做些事情么?”
我听老婆婆这么说,心里却一动。因为刚才老婆婆说的意思,她在这儿做了有好多年义工了。而之前,我伯父就是老君观的观主,说不定,能从老婆婆这儿得出一些信息呢。
我就忙问关切地老婆婆:“嬢嬢呀,您在这儿做了多少年了?”
“我给你算算呀。我是95年下岗的,是我们厂子第一批下岗的。紧跟着,老头子也下岗了。那时候,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呀?”老婆婆也很健谈,就给我详细地解释起来,“当时我们寻摸着出去找点儿事情做。可满大街都是找事情做的人,年轻人要都要不过来呢,谁要我们这些都快五十岁的老太婆呀。自己做小生意呀,起早贪黑不说,也赚不到钱。这样,看着手里的钱,一点点儿地变少了,谁糟得住哟。小弟娃,说起来不怕你笑话,那时候我们两口子是天天吵架……”
“贫贱夫妻百事哀呀!”我附和着说道。心里也想到那段时期,也不好说对与错的,只能说在那段时期内,富了一些人,但却让更多的人走向了贫困。国之不幸,民之多殇。
“对了,嬢嬢,那你是怎么来这儿做义工的?”我对这段事情是最关心的。
“这还得感谢一个人!”老婆婆也可能是很久没遇到我们这样的人了,瓶子也不捡了,将塑料袋放在脚边,就对我们讲了起来。
“谁?”我心里却有点儿激动。我希望能听到我伯父的名字,却又不希望听到那个名字。尽管我和伯父这么久没见过了,就连他的模样我都模糊起来,但心却和他联在一起。
“清风道长呀!”老婆婆答道。顿了顿,她就开始又说了起来,“当时我们这些下岗职工好造孽哟,手里的钱是越来越少,但事情又找不到。自己可以省一些,但老的小的可不敢节省,日子是一天比一天紧了。这还不算,周遭的多是下岗的,家家日子都不好过。这时候,清风道长看到我们的情况,他就对我们说,让我们去道观做义工。工资虽然不算高,但总是一件事情呀。再说在那种情况下,我们还能选啥子呀。所以说呀,清风道长是个大好人呀。”
“嬢嬢,那清风道长是谁呀?”小雪也知道,我对我伯父的消息是很上心的,她就先替我问起来。
小雪这一问,老婆婆却有点儿警觉起来。她先是抬头看了看四周,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们。在老婆婆这种奇怪眼神的注视下,我觉得有点儿不自然起来。
“你们是谁?怎么问起这个来了?”老婆婆将声音压低问道。
“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我看到老婆婆这种反应,心里已经明了了。这个清风道长,就是我哪个没有什么印象的伯父——张立发。
“其实呀,这个清风道长是个大好人。”老婆婆又重复了遍,就将塑料袋提了起来,扭身要走,准备要结束我们这次谈话。
“清风道长是不是前任的观主?他的俗名是不是张立发?”我却脱口而出。
我的话一出口,老婆婆的身体就在原地凝住了。她缓缓地将身体转了过来,紧紧地盯着我们。
这一次,老婆婆的态度就不像之前那样了。她怀疑地问我们:“你们怎么知道?”
“他是我伯父。”我将我的底牌亮了出来。
老婆婆仔细地打量了我遍,最后才在嘴里说道:“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看真有点儿像。只是,你没你伯父帅。”
老婆婆的话,让我有点儿苦笑不得。我没想到,在她的眼中,还将我和我那个已经死去的伯父做个比较。
不过,老婆婆却因为我刚才的话而止住了脚步。
“老婆婆,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我伯父的事情?”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老婆婆对我伯父很有感激之情,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老婆婆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看到四周没什么人,她才放心下来。不过,她还是对我们做了个手势,让我们跟她一起走。
尽管有点疑惑,我觉得老婆婆这样做是谨慎过了头,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她向前走去。
一直到了一个算荫蔽的地方,老婆婆才停下脚步。她转身对我们说:“刚才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在这观里面呀,那个人的事情不能对外人说的。”
老婆婆的话,在我的意料之中。但这种情况听到耳朵里,我心里还是有点儿怪怪的。
“为啥子?”小雪却是心直口快。
“其实呀,清风道长是个好人,这事情我们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没有他,就没有我们这些老太婆们呀。”老婆婆的声音中,却带有一些哽咽。
人老了,眼窝也就浅了。
“那怎么还不让你们说?”小雪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懂,就继续问道。
而老婆婆却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你知道为啥子我们这些老太婆舍不得离开这儿,就是因为对这座道观有感情了呀。当时,清风道长,也就是你伯父雇佣我们的时候,就下了一条死命令。只准我们自己离开,不准将我们这些老太婆解雇了。其实,那时候道观的日子也不好过,但就算这样,你伯父都舍不得让我们离开。其实,在那时候,只要有点儿办法的,都想着办法自己离开了,为的就是不让你伯父为难呀。
“我现在都记得,那时候,你伯父将所有的工资都贴补到道观上了。他当时一天就吃两顿稀饭,连菜都不吃,就是为了能多省出一些钱来,好给我们这些义工发出工资来呀。在你伯父的带领下,道观的人都是这样做的。所以说,你伯父是个好人呀。”
老婆婆又强调了一遍了我伯父。老太婆的话,让我知道我伯父是个好人,但这些对我这次来的目的一点儿帮助都没有。我也知道,从老太婆这儿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就打算离开。
老太婆却来了兴致,她将我们拦住,就接着说起来:“我现在都记得,那时候道观中常说的话:以百姓为刍狗。在那最艰难的时候,我们这些义工的工资都没有拖欠。因为道观中的人都知道,我们中的一些家庭,都指望着这份工资来养家呀。”说完,老太婆就开始擦起了眼泪。
老太婆说的这些事情,对于我这样年龄的人是没有经历过的,但我可以想象的出来。不过,对老太婆说的这些内容,我却是没有多大兴趣了,就算知道我伯父是个大好人,又能怎么样。我现在要做的是件更重要的事情。
“都不晓得上面的那些人怎么想的,说你伯父贪污。说谁贪污我都信,但你伯父贪污,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老太婆却有些气愤起来。
老太婆的气愤,让我却有了点儿兴趣。于是,我忙问道:“怎么了?”
“那一次,当你伯父被双规的消息传出来。道观都闹了起来,我们这些义工全都不干活了。做饭的也不做饭了,烧火的也不烧火了,其实,现在还哪儿用烧火呀,都是天然气了,要个烧火的也是因为当初可以多救一个家庭。不但我们这些义工不干活了,连那些道士们都不干了。公道自有人心,这样的人,怎么能贪污呢?”老婆婆越说越气愤。
“嬢嬢,你说得对。谁贪污谁不贪污,老百姓最清楚。”小雪也附和道,“根本就不需要财产公示,那个公示的谁相信呀。老百姓就看最实在的,按照工资,你连房子都买不起,有几套房产的,不靠贪污靠啥子?”
“小雪,你别说了。嬢嬢,接下来怎么了?”我接着问老太婆。
“我们这样闹也没个效果,但有些道士不干了撒。他们就上去说要去上访,然后就没回来。接着,新的观主就来了。新观主一来,就准备要辞掉我们这些义工。那些之前的道士就不干了,说只有我们这些义工,道观才能撑下去。还说这是道观中的铁规矩,无论是谁都需要遵守的。”老太婆接着说道,“其实呀,后来那些道士告诉我们,那个观主并不是因为我们要将我们辞退的。他辞退我们的真实原因是因为我们这些人是你伯父雇佣的,算是伯父的政绩。新观主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将你伯父留在道观中的一些印象给悄悄地抹掉。”
停了老太婆的话,我心里有些吃惊。我没想到的是,这些政治(和谐)斗争上的手段,在这宗教中也开始了。其实,不管是你的方法还是我的方法,对义工最好的让义工拥护的才是好的方法。倘若硬要分清你的我的,又有什么意义。
老太婆却接着说道:“这样闹来闹去,我们这些义工也没被辞退。但新观主和之前那些道士之间的矛盾却加深了,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新观主和之前道士彻底闹翻了。
“还是因为我们这些义工。因为我们这些义工都是一些年纪偏大的,有些义工就像我现在这样,做事情慢下来,做啥子都不得行了,就只好协助着做做一些清扫的工作。新观主看到这种情况,就决定将这些年纪大的做不动活儿的义工辞退掉。这一下,那些道士又不干了,他们说了这是之前道观的铁规矩,只能义工自动提出离开,道观不得辞退义工。这样一闹,新观主就觉得自己在道观中没有地位,双方就彻底地翻脸了。结果呢,之前的那些道士对老君观失望了,是纷纷地告辞。每走一名道士,我们都去送了的。那些道士拉着我们的手,对我们说道,让我们好好做,其实,只要这些道士离开,那个新观主也就不会赶我们走了。最后,那些道士都说了句话:人,最怕的是对信仰的抛弃。”
老太婆的话,让我心里有点儿着急起来。因为按照老太婆说的,之前的道士都离开的话,那么剩下的道士就对我伯父的事情不了解了。而老太婆这些义工,只是知道我伯父是个好人,却对我的事情一点儿帮助都没有。
“那,还有之前的道士留下来么?”我着急地问老太婆。
“有,但他却不怎么在道观里活动了。”老太婆说道,“倘若不是因为这名道士在北邱市的影响太大,估计也要被逼走了。尽管这样,他也不怎么在道观里活动了。”
“他在哪儿?”我忙激动地问道,手更是不自觉地抓着老太婆的肩膀。
“住在后山的一座小屋子中。他常说老君观已经变了,不再是之前的老君观了,他羞于与变了的老君观住在一起。”老太婆答道,“不过呢,就他一个老道士,整天疯疯癫癫的,新观主也懒得理他。也就我们这些义工,每天过去照顾他。”
我忙问清那个老道士居住的具体地方,就告辞了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