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软皮帽子，白衬衫外面加件黑马甲，贴身运动裤，搭配长筒马靴，靴子没有跟和底，不然出事容易被马镫钩住脚。

祖孙俩都是相同打扮。

碧绿草原修剪增齐，草叶只有五厘米高左右，两匹汉诺威马安静待在上面，被训马师牵着走来。

“这两匹是性格最温顺的母马，请问你们学过骑马么？”

说话的训马师叫做萨姆，很帅气的一位小伙子，韩宣刚来牧场时候听他介绍过自己。

“以前学过。”

“嗯。”

“那么请吧，我骑马在后面跟着你们。”

“谢谢，萨姆。”

韩宣拍了拍汉诺威马的颈部。

它浑身油亮黑色毛发，尾巴长度接近地面，身形矫健，比例看起来很舒服。

踩上马镫，翻坐在它背部，马鞍稍微大了点，应该是成人的尺寸。

反观外公那匹，棕红色毛发，蹄部雪白，等他坐上去，汉诺威马前肢跺地，大步往前跑，步伐轻盈，圆润而又有节奏。

抖动缰绳跟过去，并排在草地上小跑，开口问道：“外公，你什么时候学过骑马？”

“在有钱了之后，请人来教你妈妈，我也顺带学了点，马术是贵族必修课之一。”

郭穆州笑道，身体随马上下抖动，轻夹马腹让它加快点速度，汉诺威马懂人性迈大步子，脚步缓慢悬浮。

“我们家还成贵族了，在雪山牧场老妈一年骑不了一次，还是陪我去才行。”

“她学的东西多呢，就是太懒，怕运动，跟你爸结婚之前喜欢钢琴，丢下好多年没弹了吧。文学家巴尔扎克说养成贵族气质需要三代人，第一代人积累出财富，第二代人积累出知识，第三代人积累出对骄傲的理解，想进入上流社会，只能不断向他们学习。我是白手起家，性格早就固定了，年轻时候吃过苦，知道钱来得不容易，所以有钱也不会花，只能学点皮毛装样子，在西方上流们看来，我像暴发户，永远成不了贵族。到你妈那一代，东西是学到不少，但我整天在外面忙工作，你外婆也走了，她从小在保姆陪伴下长大，性格上太依赖我，脾气死倔，家庭氛围不太好，艺术修养不错，算是小半个贵族。真正的贵族应该有文化修养，有对社会的担当和道德，灵魂自由而且独立。”

韩宣看着外公笑嘻嘻道：“那你看我怎么样？”

“你？按我们家这么和睦的氛围，接触的事物也不差，照道理来说，以我们家族财富和人脉关系，到你这代气质会有变化，但怎么一点影子都看不到。瞧你这幅样子，连马都比你高贵，身体坐直了，笑一笑……我让你笑，不是让你贱。”

听到这话差点从马上栽倒，韩宣瞪向外公：“难道我还不自由？艺术我也学了好吧！”

“就是这种样子才不像贵族，人家性格平淡，高傲是与生俱来的，才说两句就炸毛，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暴发户再有钱也不能得到尊敬。你在享受方面全学会了，其他地方做得不到位，比如性格坚毅，从小到大还没看你对哪件事情认真过，三秒内说出个兴趣爱好，一、二……”

“吃？”

男孩外公听到这答案，瞪圆眼睛，伤神揉揉眉心。

韩宣脑子里下意识冒出这个字，自己都觉得无语。

“瑞典瓦伦堡家族有把子孙送到海军锻炼的传统，我现在在想要不要学学他们……可能是因为你聪明，我和你爷爷请专家做的教育计划一样没实行，你就形成了独立的性格，有点像你爸，他年轻时候就跟猴子似的，要不是跟你爷爷早就认识，我差点没答应他们的婚事。”

“那多危险，美国这些年吃错药了，91年海湾战争死了不少人，去年到索马里的人道主义救援部队，遭到伏击死了二十多位，今年还去解放海地，又死伤惨重，家里可就我一个，你考虑清楚。”

郭穆州缓缓扭头，深叹口气。

两匹汉诺威马跑到北美巨杉林间，侏儒羊们听见声响，抬起头张望。

细碎树荫洒落在柏油路面。

随着马蹄踩下，马蹄铁接触路面，发出沉闷的铛铛声，黄眉林莺、栗背山雀、狐雀、暗冠蓝鸦、金冠鹪鹩以及黑眼灯芯草雀等珍稀鸟类栖息在这里，鸟叫一声接着一声。

远处海面，大企鹅号橘红身影静止不动，应该在投放虾笼，转了圈回到马厩，马和人身上都出了汗。

韩宣微微喘气，看到维尼往自己跑来，无力抵住它凑近的脑袋，翻身趴上去，“带我回家。”

汉诺威马们躁动不安，左右摇摆打着鼻息。

萨姆训马师搬开栏杆让它们自己出去跑，笑道：“这头科迪亚克棕熊养的真棒。”

“你见过？”

“是的，在几十公里外寻梦农场。它那有一家动物训练机构，专门为许多野生动物和鸟类提供庇护所，还向马戏团出售训练好的动物。当中有许多是表演明星，曾出演过电影或电视剧，沃尔特先生之前从那里买过一头老虎，后来应为疾病，死掉了。”

听他这么说韩宣顿时来了兴趣，盘腿坐在维尼背上，让它别动，“那个寻梦农场在哪里？”

“萨利纳斯山谷附近。里面建了个动物世界旅馆，有狮子、猞猁、大象、斑马、野牛、熊、鬣狗、狒狒等野生动物，充满非洲风情。早餐时大象会为你送来早餐篮，作为回报，你只需奖励它一个香蕉或苹果，我曾经和工作人员一起给大象洗澡、还给骆驼梳毛。农场旅馆的房间也很有特色，所有房间都是非洲帐篷式的平房，每个房间布置和格局，都以不同的动物为主题，五英亩的大象嬉戏场里，有二十多头大象。”

“外公！走啦，回家开车！”让出位置示意一起坐上来，维尼不满回过头，韩宣威胁道：“那条黄鳍金枪鱼还在冷库里呢，不想吃了？”

棕熊大脑袋点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