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小丫头一听就急了，大叫道，鼓鼓的脸颊因为愤怒涨得通红。

“我要跟娘亲回去！娘亲要跟我在一起！不许抢走我娘亲！”

说着她挥动短短的小手，朝那男子做出推拒的动作：“你走！你走！我不喜欢你！”

“幺幺！”

女人握住她的小手。“不许这么跟伯伯说话。”

“娘亲……”

小丫头的神色从愤怒变成委屈。

终于她憋不住，一下子扑回到母亲怀抱里。“幺幺不想离开你……”

女人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儿，默默垂泪。

年长的男子站在一旁。虽然被小丫头凶了，他面上也没有丝毫不虞的神色，反倒静静看着她们母女二人，面露不忍。

过了一会儿，他轻叹一声，拍拍女人的肩膀：“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再耽搁一会儿，煜黎要发现了。”

女人抹了抹眼泪。“幺幺，你听娘亲说……”

她略带强硬地掰开小丫头那死死抱住她脖子的手臂，让她看着自己：“再等一等，娘亲很快就接你回去……这样吧，等你下个生辰，娘亲一定过来接你，咱们一起给你过生辰，好不好？”

小丫头嘟着嘴，满脸泪痕纵横交错，像个小花猫似的，闹脾气地不回答母亲的话。

女人从怀中取出一个藤编的精致小球，讨好似的送到女儿面前。

“你看，这小球球多好玩，里头还有一颗小流星呢，娘亲特地为我的宝贝捉的。”

“让它代替娘亲陪着你。你看到它就等于看到娘亲。”

小丫头并不愿意，但没别的办法，还是扭扭捏捏地接过那只藤球。

“娘亲……”她问，“等幺幺生辰，你就会来接幺幺了吗？”

“会。”

女人挤出微笑，最后抱紧了自己的女儿。

“娘亲答应你。”

“生辰那天，娘亲一定来接你。”

……

女人还是走了。

她离开后不久，小丫头便又哭了起来，一直停不下来。

秦柿柿的这具身体把它带回去哄了好久，也没能让她重新开心起来，最后小丫头抱着那只她母亲送给她的球，哭着睡着了。

等她睡熟，秦柿柿的这具身体蹑手蹑脚地离开，穿过回廊，到了一间书房。

那位被小丫头母子称作伯伯的男人就在里头，秦柿柿到的时候正在那里练字，见她来了很快撂了笔：“幺幺怎么样了？”

“睡着了。”

秦柿柿的这具躯体道，“伯父……”

男人长叹一声。

“你是想问，为什么幺幺不能跟她母亲回家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朱雀一直是煜黎掌事。这些年来她行事愈发偏激了，若看到幺幺，一定会杀了她。”

“为什么？”

秦柿柿的躯体不解地问，“就因为她是荧惑的转生？可荧惑不是他们朱雀的本命星吗？煜黎长老为何如此忌惮。”

伯父横了他一眼。

“你也知荧惑是朱雀的本命星。”

他道，“那你知不知，荧惑更是有名的凶星、灾星？”

“天道已不再眷顾我等。如今我神兽一族，气运衰微，子嗣凋零。这个时候一只灾星降临，意味着什么，你不懂吗？”

秦柿柿的身体道：“煜黎长老认为，天道真的打算抛弃我神兽一族，至少是他们朱雀。”

但接着皱眉道，“但难道只有这一种解释吗？难道就不能是天道想最后一次帮他们一把，所以才让他们一族的本命星降临吗？她如此苛待他们的本命星，天道才更会责罚他们吧。”

“玄昊，慎言！”

男子皱眉轻斥，“你乃岁星转生，与天道之间关系微妙，一定要谨言慎行，明白吗？”

被称作玄昊的少年浑身一凛，连忙敛容作揖：“抱歉伯父，是玄昊失言了。”

男子轻叹一声：“罢了。”

“其实你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但煜黎这个人呐……复兴朱雀一族本就是她的梦想，为此她付出甚多，却几无成效，这已经把她折磨得有些疯魔了。这个时候再让她看见荧惑，她很难不往坏的地方想。”

“而且你别忘了，幺幺还是他们朱雀一族最小的孩子，而且……很有可能，她会是他们朱雀最后的子嗣。”

“这让煜黎怎么受得了。”

“她对幺幺，与其说恨，不如说怕。”

“她恨不得幺幺死在她面前，要形神俱灭，挫骨扬灰才好。”

“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麻痹自己，天道并没有抛弃他们朱雀一族。”

“要不然，她怎会给他们朱雀一族这万年来唯一的子嗣，取这样一个不详的名字……”

“伯父，您这是何意？”玄昊不解地问，“您为何会说幺幺的名字不详？”

男子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她名字的那个幺，是哪个幺？”

玄昊没有说话。

但他的神色说明了他的茫然。

男子冷笑一声，提起桌上的笔，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字。

夭

“……”

玄昊目瞪口呆。

附在他身上，以他的眼睛看外界的秦柿柿同样无比震惊。

所以，小雏鸟的名字，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因为她是个小豆丁，是最小的孩子，所以取名为“幺”。

而是，夭。

夭折之夭。

早死之夭。

古语有云，毋拊卵，毋夭英，毋杀畜生，所以息百长。

以夭为名，正好与之反逆。

我希望你赶紧去死。

现在，立刻，马上去死。

不许长大，不许欢愉，不许福寿绵长。

这朝露晚霞，你都没资格体会欣赏。

“……”

秦柿柿感到掌心有些痛。

原来沉默中的玄昊用力握紧拳头。

一旁的男子见状，一声长叹，拍拍他的肩膀。

“你也无需太放在心上。神兽一族一直以咱们麒麟为尊，煜黎再疯，也不敢到咱们的地界撒野，护住夭夭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神兽一族中，数咱们麒麟最受天道青睐，哪怕如今气运衰微，依然存有不少福泽。哪怕夭夭真是个灾厄之兆，应该也镇得住。”

“只是，玄昊，你要时刻记得，你是麒麟。有余力时护佑一下他族不是不可，但若到了紧要之处，你一定要以麒麟的利益为先，你明白吗？”

“咱们麒麟这万年里也只有你一个子嗣。你是我们全族的希望，若你不能带领我族度过难关，咱们麒麟也将血脉断绝。”

“你一定要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