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的梳理过程，明显比起之前三个人都慢了很多。

虽然没有看时间，但是虞烟能感知到，自己在梳理第一个人的时候，耗时应该在半个小时左右；

而现在，她用了近三个小时，才完成了梳理。

收回手时，喉咙间一阵腥甜，头也开始发晕，眼前甚至黑了一秒。

这些，都是精神力耗尽的表现。

刚刚的梳理已经是勉力，虞烟干脆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试着调动精神力，只有一丝微弱的精神丝在回应她。

“唔”

因为这个动作，头一下刺痛，一声压抑的声音从虞烟的喉咙间挤出。

没力气了...

精神图景像是久旱的大地一样，挤不出一丝水汽。

到处都是干裂的、粗粝的土地，所有植物也都蔫哒哒的，低垂着头。

虞烟闭起眼睛，在自己的精神图景中探查一圈，就连原本最中心的那处、绿色浓雾汇集而成的湖泊，此时，也已经干涸到露出了湖底。

“啊！”

一声高喊将她从图景中惊回，虞烟从地上爬起，走到了唯一还没被梳理的07号身边。

“咚！”

07扭动着脖子，把自己的头拼命地抬高，然后撞在了脑下的铁板上。

重重的、没有一丝犹豫迟疑的。

“咚！咚！咚！”

一下接着一下。

“07！”

虞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代号。

听见有人喊他，07似乎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转瞬即逝，快的好像只是虞烟的幻觉。

“小七常挂在嘴边，男人就要像男人一样活着，小五总嫌弃他搞刻板偏见。但是小七确实像他说的一样行事，他现在一定在想，他是个男人，怎么能让一位女士、一位向导伤害自己为代价来救他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虞烟回头看，是那个年纪最大的哨兵，她梳理的第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只是他人醒了，却不肯睁开眼睛，仍旧闭着眼睛说话。

听不见虞烟回答，他冲着07号抬了下下巴。

“就是他，他编号07，我们都叫他小七......我是03号，他们几个都叫我三哥。”

“所以你也是那么想的？”

“什么？”

“...没什么。”

“...是的。您是想说，我也和小七一样...试图自杀吗？那，是的，不过不仅仅是为了您，我只是不希望外面那群小崽子，看到我那么狼狈的样子。

做哥哥的，死也要保持哥哥的威严，不能破坏形象。”

虞烟：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恢复的不错。

“所以，他不会怪您的。我们都只会感谢您。”

他突然收起了笑，一脸认真的对着虞烟说。

像是回应他的话一样，07号又一头把自己的撞在了铁板上。

那声音，虞烟单是听着，都觉得痛苦。

眼看着07又抬起了脖颈，把自己的脑袋抬高，虞烟趁机塞了一个软枕进去。

“谁说向导，就一定需要哨兵的守护了？傻大个儿，刻板偏见，可要不得。”

虞烟轻叹一口气，下定决心。

回头对着03，又像是透过他，再看另一个人。

“楼老，说好了我要喝张师傅调的蜂蜜柠檬水的，你可记得帮我提醒小五。”

“您知道？”

03这才敢睁开了眼睛，看着虞烟。

他的黑色瞳孔，现在看的话，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虞烟想起，之前在他狂化状态的时，其他人都是两个眼睛充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很是恐怖狰狞。

唯有03，一只眼睛仍旧是黑白分明的颜色。

之前她没想太多，现在一看03的反应，哪里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忍不住腹诽，楼老果然是个心机深重的老头，03身上的装置，总不能为了她现装的。

那就只能说明，这样的有备无患，只是那老头子的日常。

这么想着，虞烟也不敢再耽误时间，给07的后脑伤口做了紧急处理，调动着最后一丝精神力，突破了他的精神图景屏障。

是的，她没有放弃梳理。

即使精神力已经消耗殆尽，但是她还有最后一个方法。

即使这个方法，99%的危险中，只有1%的机会。

但是，不试试，她不甘心！

“雾大师！”

03震惊的看着雾里青的动作，拼命地扭动身体，试图挣开枷锁。

他已经看出来雾大师现在的状态极度不好，甚至连自己的站着，都已经站不稳了，即使这样，她还是要为07梳理吗？

她还有办法为07梳理吗？

虞烟没有理会03，也没有为他解开枷锁。

足以束缚狂化哨兵的哨兵的枷锁，对于清醒的03来说，更是无法逃脱。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边试图联系其他人。

“她在做什么？”

“楼老？”

03佩戴的微型联络器里，传来了楼老的声音。

“您快阻止她，她现在根本就不能再继续输出精神力了。”

03的声音有些着急，甚至顾不上平时的规矩，向楼老祈求着。

“这是她的选择。”

“这是您逼她的！”

“没有人逼她”看似两个地方，其实只隔了不过十几米的另一个房间里，楼老苍老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动作。

刚刚有一阵的影像丢失，不是他操作的。

就是在那时，他终于知道、或者终于敢猜，雾里青到底在做什么。

她在试图挽回已经狂化的哨兵！

而且，她成功了。

直到现在，听到03号的声音，本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流的机会的，而他现在再次清醒的、向他传达着自己的意愿。

楼老的内心，根本不像他表面上那样平静。

这只是继承人考核的第二关，不过才开始而已。

以她现在的状态，能不能从这里出去，都不一定。

按规矩，她已经失败了。

但是楼老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她能出去，就是她了。

“她是雾里青，她有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应该相信她。”

楼老看着屏幕，轻声而又坚定地说。

“咚咚咚”

门再次被敲响，外面的人试探的问道：“已经又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我现在能进来了吗？”

这一次，楼老开门走了出去。

“催什么催，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想让我同意，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