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权力更迭

天师道没敢追击，他们的残余力量完全比不上联军，强行追击只会让自己蒙受失败。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打赢了——人们在残骸中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不真实的胜利，恍然发现那最艰苦的战争已经结束，他们摘得了最后的桂冠。

纵使那桂冠沾满了斑驳的血迹，下方是无尽的枯骨。

道衍收回了天境，漠然地扫了一眼战场，无悲无喜，没有任何反应。

下一瞬，人们东倒西歪地瘫在战舰中，疲惫但真挚地欢呼了起来，那声音从一艘战舰中开始，如涟漪般扩散，而后迅速地成为了集体的欢呼。

这场胜利，不仅仅代表着天师道面对联军的胜利，更意味着新阶级的胜利！

当危机来临时，老一辈的既得利益者选择退缩，而他们勇敢地站了出来，主持大局，并在战役中打出了奇迹般的不可能的胜利。

携如此大胜之势，他们的凝聚力、阶级认同感、荣誉和声望都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更不要说还有道衍在上面看着。

于是，在战后返航时，那些临时担任指挥的年轻一代领袖们自然而然地坐上了指挥座位，负责起了整艘战舰的控制权，老人们凝视着他们，眼中复杂的光芒闪烁，最终长叹一口气，转身回到了阴影中。

年轻人们的手紧捏着操纵印玺，甚至产生了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微微颤抖，战争结束了，战时紧急情况也结束了，老一辈还能允许他们继续掌权吗？

他们伸出试探的手，以并不算坚定的态度展开了交锋。

怕确实是害怕的，毕竟那么多年来的积威和条条框框，但权力也是不能失去的。

于是，他们握紧了操纵权。

而老人们也选择了退避。

在年轻人们欢欣鼓舞地庆祝新阶级的诞生时，却没有注意到道衍收回的手掌。

——若非有他在上面镇着，真以为权力交替是如此和平且没有血腥冲突的吗？真以为老人们不会放手一搏吗？

如今，老一代退场，新的阶级登上舞台，和代表着阶级固化和宗族体系的迂腐保守派不同的是，这批年轻人是毫无争议的激进党，他们自压抑中成长，自血火中觉醒，在战争的荣耀中执掌属于自己的权力，他们是铁血的代行者，是战争的支持者。

而且在绝境中互相信任互相指挥和并肩作战的经历，也让他们之间变得极为团结。

或许在很多年后，他们也会分裂成数个利益集团互相攻伐不休，但在大战刚歇的如今，他们是一个有着高度共同认可的团体，并有着共同的敌人。

天师道舰队调转船头，返回了沉默者和虫族的边境，但并没有参战，而是在后面慢慢修理，像舔舐伤口的雄狮。

沉默者罕见地没有发来质询，因为他们也目睹了那一场奇迹般的胜利——那位尊者借着阶级的更替和思潮的凝聚，达成了他的目标，而那支刚刚被他握在手中的军队，有着惊人的潜力。

远处，沉默者的第三第四舰队正在赶来，大约会在一个月后抵达。

第二舰队后的所有舰队编制都远远比不上第二舰队，论纸面实力的话就是，第一舰队是仪仗队和活化石，第二舰队是绝对主力，第三第四全都只有第二舰队一半的编制，第五开始都只有约三分之一的实力。

不过第三第四舰队的联袂出动，也的确让沉默者的纸面实力直接翻倍。

不止给了虫族很大的压力，天师道感受到的压力也非常之大——他们刚刚损失了大半的军事实力，而这位盟友又显得不那么牢固。

道衍坐在龙虎山中央的密室中，温养着受损的封神坛，将其中被斩杀的香火神只逐一复原。

由于天师道本土罹难，香火的补充极为有限，几乎是用一点少一点，道衍也只能保留其躯壳，留待后面建立文明和寺庙后再补充香火，彻底复苏。

“情报部门的分析出来了吗？”他在空荡荡的房间中问道。

立即有一个声音响起：“还没有，稍等……啊出来了！我们认为，从一个月后沉默者三大舰队赶到起，虫族最多只有九个月的时间，就会被剿灭殆尽，误差不超过十天。”

“我们已经和高阶虫族建立通讯，保留他们的存续，允许他们带着部分族群前往深空建立新的虫族家园，母巢行星内的环核心大质量黑洞加速装置已被摧毁，目前他们已经无法启动真空衰变，但为了以防万一，希望您做好准备。”

“虫族的覆灭已成定局，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之后的问题。”

“情报部门给出的分析是，一旦沉默者被策反，我们必死无疑；如果他们选择中立，我们还有约18%的概率能保住母巢星系，而其他星域依旧会被其他文明占据，而我们也将面临四面受敌的窘境。”

那人抬起头，满怀期待地看着道衍，希望这位奇迹常伴的天师能给他们带来下一个奇迹，或是早已安排好的后手。

道衍长出一口：“很好，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那人精神一振，看来天师真的有办法！

但道衍没有解释，而是道：“你先出去吧，在虫族覆灭之前不要出动出击，我们已经打完了最硬的仗，沉默者会明白的。”

“是！天师！”那人当即领命，然后跑了出去。

道衍眼中光芒流转，看着微微破损的封神坛。

往后的计划嘛……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就像这一战一样，他预定好了以爆发年轻人千年积怨为核心、仙鸿天尊持众生舟前往亚空间塑造思潮的计划，但在真正执行之前，谁都不知道结局会怎么样。

万事都有风险。

如今大局变迁，伴随着虫族的倒塌，剩余的六大文明都会对这里虎视眈眈，这样意味着三千余年的和平即将迎来终结，乱世将起，风雨欲来。

而这就是道衍所需要的。

战争，会无限削弱灵宝天宗那套以和平年代的商业法建立起的繁荣虚伪的金融结构。

至于天师道的处境……万事都有风险，欲成大事，自然也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他很清楚，接下来天师道即将迎来的，将是能否在各大文明之间左右逢源活下来并发展的考验。

在虫族覆灭、手握母巢星系高度集中的物质和大半个血仙剑宗的财产后，天师道并不缺资源，缺的是外交环境和发展的时间。